第5章 悠悠時光

申伯平正在仔細翻閱著警察廳里，關於過去種種倫敦街頭的犯罪記錄。關於兇殺現場的一切都交給法醫人員，技術刑偵人員，緊鑼密鼓地進行著調研。她們運用科學顯微鏡，指紋鑒定設備，DNA資料庫，小心翼翼地提取著匕首上，血液里殘存的一系列生物數據。在還沒確認嫌疑人之前，申伯平對於死者的關係譜進行了一個簡要的分析。

淺棕色的髮絲下，女人黑褐色的眼睛里泛著敏銳的光芒，宛若一隻翱翔於天際的鷹隼，正在緊張地對獵物設下驚天大網。氣流上升，雲層遮住太陽的光芒，鷹隼於是展開翅膀，她的思維活躍於整個倫敦，甚至整個英國的一切地域。

從整個犯罪資料庫的調取當中，申伯平將自己的排查對象設定在五到十個可疑人員的範圍內：她所列入的對象當中有一兩個是臭名昭著的癮君子，他們為了賺取買到大麻的錢，常常恐嚇附近的商店街的店主，暗地裡索取費用，並因此同當地的社區警察爆發矛盾，有過激烈的肢體衝突。她點了點滑鼠，畫面里彈出許多張或冷峻而麻木，或傲慢而扭曲的面龐。申伯平仔細地回憶著案發現場她所親眼見到的一切——一刀斷喉，查令十字街最廉價的別墅區，清晨爆發的爭吵聲，僕人趕到時對方已經倒在地上一命嗚呼了。

她寫滿了處事不驚，神態自若的眼睛里，正在慢條斯理地分析著過去的那幾個隱秘的小時里發生的一切。

幾個女隊員在辦公室里接待著四處打來的熱線電話，有人聲稱要舉報自己的鄰居，懷疑對方最近形跡可疑，很有可能和兇殺案的犯罪嫌疑人聯繫在一起。克里絲熱心地招待著前來致電的倫敦居民，她們的語氣都是出乎意外的強烈「肯定是他」「絕對是他沒跑了」「只有他才會幹得出來這種事情」，偌大的警察局裡一時間電話聲四起，克里絲極其認真地用圓珠筆記錄下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名字：「他叫……亞當是嗎？哦……」

圓珠筆密密麻麻寫滿了一排字，克里絲的睫毛微顫，她用極其溫柔甜膩的聲音堅定地告訴對方：「好的，您的消息對我們很重要，倫敦警察廳一定會保護好您的安全。」筆尖一轉，她伸出手翻過一頁，下一個電話緊隨其後被接入進來，克里絲的嗓音依然輕快：「您好，這裡是倫敦市警察廳市中心區，請告訴我您的姓氏，以及具體的情況……」

這是屬於她們的，相當繁忙，瑣碎，但是又充滿了意義的一天。

時間慢慢地流淌，天空被粉紅色和橘紅色的晚霞所渲染。幾隻大雁撲棱著翅膀，在亨格福德橋上略過，看著泰晤士河從這附近靜靜地流淌，四散的都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她們或穿著名牌服裝，或衣衫襤褸，但是漫步在這裡，她們的眼神里都帶著平靜，溫馨，那是一種自然而然散發的人文氣質，無關身份的高低貴賤。

夜班的時間到了，新的一批警員前來換班，她們井然有序地進入更衣間，換上屬於自己的警裝，佩戴上對講機和可穿戴型的攝像頭。

哈頓看申伯平捏著肩膀，從辦公室裡頭走了出來，左手還端著一杯茶水。這個在外頭巡邏了一天的警察眯著眼睛，聲音有些嘶啞，這主要來源於她在外頭一刻不停地維護秩序，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申警官。」

「嗯。」

對方將警帽摘下，一臉的喜悅和期待：「走，下班了，一起吃烤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