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白雲觀主

李亦如褪下身上的紅裙和首飾，將其放在床鋪之上，又打量著鏡中那副曼妙的宛如藝術品的胴體，她獨自欣賞著這美不勝收的場景，也不禁陶醉於其中，有些意亂神迷。

雖然恍惚不過片刻，她便已恢復清明，可她面上卻仍是升騰起一絲紅暈，眼眸之中宛如秋波蕩漾。

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副身軀是她自己的，她也心動了那麼一瞬。

她拿出之前的黑色衣裝，乾脆利落地將其穿在了身上，又將蒙面的黑布戴上，又恢復了之前黑衣劍客的打扮，只余深邃而靈動的眼睛，光潔如玉的額頭，以及眉心那一點紅，依舊出眾而獨特。

清冷絕美的紅裙女子消失不見，房間中只有一個神秘的黑衣劍客。

她將換下的衣物、首飾收入儲物袋，打算到外面去打聽打聽，白雲觀在哪裡。

在高駿剛剛到達客棧的時候，她清楚地聽到段遠琛質問高駿，古圖的消息是否來自白雲觀主，而高駿直接反駁了。以高駿的實力，沒有絲毫欺騙段遠琛的必要，他的消息應當是從別處探聽到的，白雲觀主與段遠琛應當是另外一個消息的來源。

那麼，李亦如就暫且推測，古圖當初要麼是白雲觀主與段遠琛共同發現，要麼是段遠琛的古圖消息來自白雲觀，這兩個哪個可能性更大，她還不能確定。

至於段遠琛告訴白雲觀主？她覺得不可能，儘管她不知道那副古圖的內容是什麼。可既然能讓凡人和修士，都為之心動，那必然是通天的利益，沒有將這麼絕密的消息再多透露出去的道理。

她回到客棧的路途當中，一直在回顧今天發生的一切，在想著應該從哪裡著手，追尋功法的線索。

在這凡人境界中，段遠琛是先天境界的高手，可段遠琛一身華服，顯然是商人打扮而非武者。一個人的精力有些，他多用於經商，自然就少用於練武。

「所以這段遠琛最多是個先天初期」，李亦如內心對段遠琛的實力做出判斷。

段遠琛和高駿較量，不消片刻就敗下陣來，後面出手的青衣女子，卻是一出手就將高駿壓制，直到最後一招才被高駿擊敗。青衣女子的最後那一劍明顯是殺招，高駿沒有動用靈力，卻能將其破掉，想必是用遠超凡人的力量壓制了對方。

「所以，這個青衣女子，保守估計也是先天中期，至於後期也不是沒有可能。」李亦如又對柳素儀做出判斷。

不得不說李亦如的判斷非常精準，固然是與她目力過人有關，可也與她機敏聰慧，善於觀察脫不開關係。

商人重利而輕義，不管那白雲觀主與段遠琛是何等關係，也不管白雲觀主如何去想，李亦如判斷段遠琛勢必會對白雲觀主起過殺心。那為何白雲觀主還沒有死，要麼他實力強大，要麼他手段過人。

如果是這樣，白雲觀主作為強勢的一方，沒有理由從寶圖的爭奪中退出來，將寶圖讓給段遠琛。

「因此，不管古圖是白雲觀主告訴段遠琛的也好，他們共同發現的也好，這都意味著這個白雲觀主，一定是知道些段遠琛不知道的東西，才選擇了主動退出。而段遠琛不知道的，自然是……」

段遠琛不知道的，那隻能是一個字，「仙」了。

李亦如沒有找雁行門一行人再打探一番的打算。

一則是對方明顯對寶圖知道的並不太多，還不如直接去找白雲觀主；

二則是她想讓對方說出消息，也只能採取逼迫的手段，

也就是用火焰來震懾。可高駿既然還留在吳國，難保青衣女子日後不會再遇上高駿，將自己的事情說出去。除非她事後將青衣女子殺掉，可她與青衣女子無冤無仇，這不是她的作風。

搖了搖頭，李亦如不再多想。她打算今晚打探到白雲觀的位置后，明天一早就出發，去找那位白雲觀主。

李亦如走下樓梯，這次她光明正大地踩在地板上，發生「噔噔」的聲音，不復剛才的偷偷摸摸。

掌柜聽到聲音，抬頭之間李亦如已下了樓梯，猜測她是要出門，便向她提醒道：「客人這麼晚還要出去嗎，這裡晚上不太安全。」

李亦如微微點頭，輕笑道：「多謝提醒！不過我想，假如有人圖謀不軌，也得問問我手中的劍答不答應。」

她自然是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別說她已然練氣三層，還有著長劍防身，就是她赤手空拳，收拾些武者也是易如反掌，更不必說那些地痞流氓了。

其實客棧本就是個打聽消息的好地方，若這客棧不是福生的，她便直接給這掌柜些許銀兩，向他詢問了。可她還是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又傳到雁行門的耳朵里。

她準備在附近隨便找家茶館，喝喝茶，順便問問白雲觀在哪，只要讓她知道它在吳國的哪州哪郡就行，至於更具體的位置，肯定得到當地之後，再向那裡的人詢問。

煙花之地是打聽消息的好地方？那都是借著這個理由堂而皇之地行尋花問柳之事。

煙花之地的女子，憑什麼有茶館、客棧、市井攤販這三大群體知道的多。她們是接待的客人數量能超過這些人，還是八卦的程度能超過這些人？

想必都不能夠吧……

福生是這個巷道的第一家，她走出客棧，沿著巷道向前行走，一路燈紅酒綠，好不熱鬧。沿街隨處可見奇裝異服的蠻人，與白天那時見的那些人打扮相仿，有些人規規矩矩，有些人鬼鬼祟祟，卻都沒有在李亦如的身上有過多的停留。

不過卻是沒有見到狄人，莫非這裡沒有狄人，還是說狄人長得和蠻人一樣？李亦如這麼猜測到。不過，她只是隨便觀察一番，並沒有求根問底的想法。

走了百十丈，她很輕鬆地就找見了一家排場比較大的茶館，她徑直朝著這家走去。前面有兩家排場比較小的，她都是直接跳過，倒也不是她喜歡排場大的，只是世人都好這一口，這裡不僅人多、來的人地位還會略高一些，她打探到消息的可能性自然會大一些。

「人間佳茗」四個大字，被高高掛起的燈籠映照的分外清楚。

「這老闆倒是口氣不小，什麼樣的茶水敢用人間佳茗的稱號？」這家茶館的排場，讓李亦如頓下腳步；但這個茶館的名字，才是真正吸引李亦如的原因。

這家茶館外面看去，只是佔地大些，要說獨特之處，也不過是起了個好名，此外，再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

可它的生意卻遠超其他商鋪甚多，這家茶館裡面人進進出出，三五成群，好不熱鬧。沒有好茶，怎麼吸引到這些人，這家老闆應該不是虛假宣傳，李亦如心中一定。

在李亦如靠近茶館之時，便有一個就近的門童向她走來，招呼她往裡走，並向她問道：「客人是要喝些什麼茶？」

李亦如沒有猶豫，便道：「給我來你們這裡最極品的茶！」

茶館有單獨設置的進口和出口，有專人在附近給客人指引位置，又有醒目的標識，確保不會互相干擾。

進口是兩進，出口則是一出；進了半開的大門后，李亦如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裝潢極其華麗。進門先是長約十餘丈、寬兩三丈的走廊，下面鋪著地毯，上面鑲著明珠，兩側繪著精美壁畫，期間人來人往，往來的人衣著打扮不敢說是大富大貴，卻也絕不是泥腿子。

李亦如頻頻點頭，暗道來對地方了。

門童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白凈小廝，聽見李亦如的聲音赫然是一個女子，眼神有些奇怪，卻也沒說什麼，對李亦如說了句「客人請問我來」，-便帶著李亦如一直往前走。

李亦如見這裡有的人有門童帶領，有的人沒有門童帶領，感覺有些奇怪，便向門童詢問，門童回答：「你們點的是最極品的茶，和他們不在一個地方，得我們帶你們進去才行。」

李亦如瞭然，這是普通版服務，和升級版服務，這裡的老闆非常懂得做生意。

怎樣才能讓客人乖乖掏錢，那就得讓客人覺得「不一樣」，怎麼才算不一樣？離不開「高人一等」四個字。

由門童帶領到一個單獨的地方，便是開門見山，告訴客人「你們與其他人不同，你們更高級」；

等到了地方，再配上只能貴賓供應的珍惜糕點，以這個手段強化「高級」概念；

等貴賓們吃好喝好，輔以曲藝表演，為客人們增添些許情調。畢竟來喝茶嗎，可不是單單來喝茶，喝的是難以言訴的心境，曲藝正是打開心扉的鑰匙，一曲下來讓貴賓們懷念歲月往事，這茶才算是喝得盡興了。

最後，以容顏俏麗、身材婀娜的女子，來表演茶藝作為收尾，既是表演純熟的茶藝，又是為賓客們訴說香茗的不凡，其中韻味種種又當如何品鑒，客人聽完必然會再細品一番，隨後喜笑顏開。

此番下來，賓客才能算是喝好了茶，喝得明白，清清楚楚體會到自己升級服務的待遇，這錢花的心滿意足。

所謂主賓盡歡，不外如是。

李亦如還未走出走廊，腦海便已明白這間茶館的套路，她心中帶著些許得意，這些小手段都是她當年玩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