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宇宙船里的好男兒們
被伊娃和老嚴引導著,方未慈又花了將近半個小時才把那套繁重的宇航服脫下來塞進一個空柜子,儘管將妙齡少女只穿著內衣的姿態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讓她有些抗拒,但老嚴的目光全程沒有接觸到自己的身體也讓自己微妙的有些惱火。她轉頭看向身邊的伊娃,此時伊娃正頭下腳上的脫著自己的宇航服,那外表膠紙輕薄易穿的宇航服著實讓她羨慕。
老嚴沒有脫下自己的宇航服,只是將前面的密封結構敞開,一邊釋放出花條紋襯衫下滿是脂肪的肚皮,一邊打開太空櫃的門,對太空櫃里躲藏的異族生物露出了一份和善的微笑,招呼它:「出來吧。」
那隻小小的巴爾克洛威亞人幼崽從太空櫃內貨物的陰影里爬了出來,嘴角沾著一些若有若無的什麼的殘渣,身體挺得筆直,戰戰兢兢地「漂」在太空船內。
老嚴的手稍微點了一下太空櫃借力,熟稔地在那個正處於失重狀態下亂飄的巴爾克洛威亞幼崽面前做出了下蹲的動作,好像他的腳下存在著一層看不見的地面一般。方未慈不得不讚歎起他的動作,自己光是抓著扶手不讓自己上下撞頭就已經很吃勁了,居然還能在配合別人保持相同的運動狀態下做出迅速正確的動作,不愧是在太空中討生活的人。
老嚴把手伸向那小崽子的臉頰,後者緊閉著雙眼不敢看他,在老嚴地手指頭接觸到那小崽子的一瞬間,那小崽子的身體猛地顫抖起來,似乎是喚醒了被烙印在這副身體中的什麼痛苦回憶。想象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在自己的臉上,那小崽子才在老嚴面前掙扎著睜開一隻眼睛,看到老嚴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后才膽怯地睜開了雙眼。老嚴把右手貼在那小崽子沒什麼肉的臉頰上,悄悄地用拇指指腹抹去小崽子嘴角上的渣滓,會心一笑。
老嚴從襯衫的口袋裡掏出一把銹跡斑斑的金屬鑰匙,將它插入小崽子勃頸上足有嬰兒手臂粗細的巨大金屬項圈上,向一邊擰去,只聽到咔嚓一聲,那項圈應聲打開。
那小崽子似乎愣住了,雙手遲疑地摸向自己頸上的項圈。這足有十幾公斤的金屬項圈在自己記憶的最深處就已經勒在自己的脖子上,突然失去了項圈的束縛,一種無從適從的解放感從頸部傳來,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頭看向面前的老嚴。
「在星港上不能這麼做,但是上了船以後地球的法律就管不了你了。」老嚴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身體上借力站起身,秉著身高的優勢低頭看向她,「你的新名字就叫……算了,還是等下大家一起想吧,先帶你和那邊地球的小姑娘認識下船上的人。」說罷,他把那項圈從她的脖子上取下隨手扔向一邊,隨後用力地揉了揉那小崽子的腦袋,把那顆只比他的手掌大兩圈的小腦袋上枯黃的毛髮和她的小耳朵揉成一團,然後哈哈地笑起來。
方未慈不解,巴爾克洛威亞人的身體素質遠超人類,就算是這麼大的一個小崽子,如果沒有那個特製的電擊項圈,這麼一個小崽子也能輕易地放倒兩三個成年地球人,尤其是這種做奴隸的小崽子,心理扭曲成什麼樣都是有可能的,這樣做不是太危險了嗎!
……說是這麼說,自己一個新來的恐怕也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吧。她看看身邊的伊娃,伊娃依舊是那樣一張沒有表情的無機質的臉,沒有任何變化。恐怕她是有過什麼疾病治癒后在臉上留下了什麼後遺症吧,再怎麼說,性格冷淡的人也不至於什麼時候都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臉。
小小的插曲過後,伊娃為新來的兩人拿來了船內的磁力鞋,總算可以擺脫這種不會墜落的漂浮狀態。重新站在「地面」上有了上下左右的感覺令人安心,但緊接著方未慈又開始變得憂慮起來。船是上了,可自己可不是真的來和諧有愛的做盜墓賊而是來卧底的,接下來才是重頭戲,自己是直接被人扔出去變成太空垃圾還是功成身就從此走向不用上班整天摸魚的好日子可就看這一波了。
方未慈的喉嚨咕嚕地咽了下,謹慎的走在伊娃和老嚴的身後,在方未慈的身後是獨自推著太空櫃的巴爾克洛威亞幼崽,她拒絕了老嚴和伊娃的幫助,習慣性去展示自己有多麼能幹,好讓主人把自己留下來。方未慈冷漠地瞥了一眼,她並不是一個能對非人生命體產生什麼同情心的人,即使對方和自己再怎麼相似,就算同為人類,她也沒有那樣富餘的愛去給予。外人也許會認為她太冷漠吧,無論是誰,只要體驗過和她一樣的成長環境都不會和她有什麼差別。沒有感受過愛的人是不是可能理解如何去愛人。
走了約莫三四百米,方未慈隱約聽到了什麼聲音,好像是有人在爭吵,隨著距離一步一步地拉近,爭吵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但還是聽不清楚究竟是在爭吵什麼。由於背對著方未慈,所以她並沒有看到老嚴臉上的嘆息。他直接走到房間的門前,一巴掌拍在開門界面上,系統短暫的識別後,門打開了,映入方未慈眼帘的是七八個男女圍著一個男人爭吵不休的樣子,那些人圍著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見過面的老皇。
「……就說啊老大,大不了和他拼了,當年我們都沒怕難道現在怕死了嗎!小峰可是死了啊,袁大哥和墨姐就這麼一個兒子,姓韓的居然對小峰下手了!咱月球的人都是吃袁大哥的飯才活得到今天的,如果不是當年袁大哥冒死送的葯,我們這些人早就死在月球上了。小峰死了你就這麼無動於衷嗎皇老大!那可是你兄弟的獨子啊!」
一個看上去約莫二十六七,頭上系著洗得褪色的紅頭巾的男人情緒激動地對著老皇吼叫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分別拽著他的兩條手臂。周圍的這一圈人看起來的年齡都在四十歲上下,只有這個男人的年齡要比他們顯著的小上許多。
周圍的兩三男人也贊同的點點頭,似乎也是這年輕人的支持者,另一側的兩個則皺起眉小聲交談著,
看到大門打開,裡面一個靠在桌上嘴上咬著長煙斗,單眼閉著的女人突然出聲打斷了眾人的喧鬧:「哦呀,小姑娘們是走錯地方了嗎?對不起吶,我們這裡沒有精緻的茶點,只有這些像男高中生一樣莽撞又沒禮貌的油膩男人。」
連方未慈都聽的出來單眼的女人是在挖苦這群人,她只能訕訕地笑一下以作回應,在內心裡稍稍譴責一下這個女人拿自己當槍使。
老嚴嘆息著搖搖頭,房間內的人們見到她們兩個陌生人多少收斂了一些,除了剛剛那個閉著單眼的女人。伊娃把二人領到眾人面前,眾人的視線扎在身上的感覺讓方未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感覺就像被一群狼盯上了一樣。明明臉上都沒有展露出敵意,自己心裡卻毛毛的。
方未慈向面前的這些人點頭致意,開始自己的自我介紹:「我叫方未慈,地球出生,歐羅巴同盟人,之前在歐羅巴同盟文——玩市場里做過鑒定師。」
好險第一句就把自己在文物局上班給嘴瓢出來了!
和老皇老嚴不同,主控室內的人們見到生面孔立即收起了自己的表情,謹慎懷疑地保持距離圍了上來,上一秒還吵吵嚷嚷的頭巾男眉頭雖還鎖著,卻也收起了那副隨時要和人打起來的情緒冷眼看向方未慈和一邊巴爾克洛威亞的小崽子。一百平米大小的主控室只稀落的站了這麼幾個人注視自己,方未慈卻感到一種年會上台作報告時被文物局幾百口子緊盯不放的悚然,她躲在自己厚重的宇航服里打了個哆嗦,喉嚨上下地蠕動,險些忘卻了吞咽。
老皇的臉一掃剛剛的陰翳,又變回了星港上見到過仰躺在椅背兩腳搭在桌上的弔兒郎當臉,屁股倚在桌面,環著手臂安靜觀察著眾人。老嚴適時地插進方未慈和眾人中間,用膠質太空服下怎麼看怎麼滑稽的大肚腩帶走了一部分視線,方未慈頓時感到周身輕鬆了不少。
「別看方姑娘才二十齣頭的年紀,就已經是黑聯大地外文明史的博士了,真是年少有為啊。」老嚴故意在方未慈的前方從左到右的轉了半個身,把手伸出來繼續介紹自己,說完還跨過眾人直接問老皇,「老皇,我記得你說方姑娘今年才二十四吧?人家還沒答應上船的時候就把人家生日都問出來了,你小子可別對人小姑娘打什麼歪主意啊?」那個「啊」還故意用了向上的聲調調侃老皇。
除了頭巾男和不苟言笑的伊娃,包括巴爾克洛威亞的小崽子在內主控室的大夥都哈哈地笑了起來,方未慈自己也是忍俊不禁,老皇的年紀叫爸興許大了點,叫聲大叔可是毫不過分了。老皇坦蕩的笑了幾聲,毫不留情地回擊道:「我就是再怎麼樣也比你這買了個小丫頭片子的變態叔叔強得多吧,咱們船上誰下船買東西能買個大活人回來啊?」他還特地把自己句尾的「啊」也提了相同的聲調。
主控室里又是一連串此起彼伏的笑聲,笑聲中心的老嚴表情糾結撓著自己的頭皮,滿臉寫著委屈,一個看著就四十來歲的大男人居然像小姑娘一樣噘著嘴向伊娃求助,一邊用肉麻的聲音向伊娃求助一邊去捧伊娃的左手:「伊娃,你是知道的,我是看她可憐才救她的,我可沒有半點歪心思,是老皇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可要替我作證啊。」
船醫和護士平時就是搭檔,剛才又是伊娃和老嚴兩個人一起去買的東西,想來伊娃總會給老嚴作證,然後接下來發生的卻出乎方未慈意料:還沒等老嚴的手碰到她的手,她就一巴掌扇開了老嚴的手,那個動作似乎是早有預謀早就準備好給他一巴掌了。巴掌的主人伊娃向後退了一步,從不知什麼地方掏出來一瓶酒精凝膠,擠在了左手上揉搓起來:「請不要用髒東西碰我。」
這下連頭巾男都蚌埠住了,手捂著嘴把頭轉向其他地方努力地憋笑,主控室里一片快樂的笑聲,歡快的氣氛一掃四人進來前的詭譎,變成了一場正適合介紹新人的迎新會。
在大家的一片歡笑中,只有巴爾克洛威亞的小崽子一直沒有笑過,始終低著頭。想來也是,把自己從奴隸販子手中買下並溫柔對待的男人卻被他的同伴取笑,作為事件的當事人心裡應當很不是滋味,但就算想要替他爭辯替他辯解,以自己的身份真的有這個資格嗎?區區一隻奴隸?
似乎是看出了什麼似的,閉著一隻眼睛的女人走到了巴爾克洛威亞的小崽子面前蹲了下來,先是撫平了那小崽子頭頂翹起的頭髮,手自然地滑落,撫在她的臉上。
「小傢伙,名字是?」閉著一隻眼睛的女人用充滿母性的聲音問。
小崽子微微地晃了晃腦袋。
「媽媽沒有給你取過名字嗎?」「媽媽……不認識。」
閉著一隻眼的女人發出了微不可查的嘆息,她垂下的眼帘中盈著滿眼的哀傷,似是單憑這倆句話就已對小崽子自誕生以來積累至今的苦楚,她緩緩地把那小崽子擁入懷中,左手輕輕地撫上她的後腦,全身全心地相擁,就像抱住自己的孩子一般。她在小崽子的背後抬起頭,看向老嚴,問:「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還是大家一起想吧。」老嚴低著頭,微笑著回答,「大家想名字供她選擇。」
「看耳朵像是犬類,不如叫旺財吧。」一個細長身材的高個男人推推眼鏡,話剛說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
雖然小崽子還被閉著一隻眼的女人緊緊抱在懷裡,一聽到大家要給自己取名字也不免有些欣喜,尾巴也真的像旺財一樣左右地搖了起來……但是再怎麼說把人叫做旺財也太離譜了點,就算小崽子自己不知道旺財是什麼意思有什麼淵源,就他們大姐頭這麼喜歡她的樣子,要是真取名為旺財,提出這主義的瘦高個明天就能進近地球軌道。
老皇突然拍了拍手,把眾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自己這裡:「既然要各自想名字,那你們幾個是不是也該報報自己的名字啊?等會要是再有人取旺財這種名字,日後她也知道該招誰算賬不是。」
老皇這話表面上是為了讓眾人報上自己的名字,實則是提醒大夥還有個地球來的新人還在這裡,方未慈訕訕地笑了一下,雖然被人擱在一邊晾著心裡不很是滋味,不過自己本來就是來卧底的透明一點也沒什麼,老嚴是個熱心腸,向著眾人走了幾步,一個一個的介紹起來:「伊娃和老皇你是知道的,這位是咲,姬神咲,是船上的領航員。」
名叫姬神咲的女人放開了小崽子,站起身來對方未慈伸出右手,方未慈連忙伸出雙手接住對方的右手回握過去,禮節性地向對方點點頭。
「張信友。」在星港上見過的超級大個子只向方未慈點了點頭,態度十分的冷漠。
還沒來得及讓方未慈腹誹,一個穿著和老皇他們同款太空服卻戴著一頂超級復古的圓頂牛仔帽的男人湊上前來,一臉「我是來搭訕的」表情,誇張的摘下自己的帽子,做了一個紳士禮:「灰夫人上最睿智、沉著、機敏,集才華與美貌於一身,人類史上最偉大的星際探險家,傑羅~尼~莫——就是在下。」說著,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捧方未慈的手,把留有些許胡茬的臉湊向她的右手,分明就是要去吻她的手背,方未慈趕緊把向後退了一步。
就算有太空服隔著不會有肌膚接觸,被這麼一個油膩的中年男人親一下造成的精神創傷也不是能輕易癒合的。
然而方未慈向後退去的力度太大,居然超過了磁力鞋的吸附力,被鞋上的系統判定她是要跳起來斷掉了磁力,她整個人旋即向後翻滾著撞向幾米外的複合玻璃窗。她像只被從高空扔下去的雞一樣慌亂的揮舞四肢,胡亂擺弄宇航服上的噴氣裝置,但還是結結實實地撞在了窗玻璃上,發出了一聲不大不小的撞擊聲。
「這就是你找來替莉亞姐的人?她連站都站不明白你讓她跟著我們去幹活?」那個頭上系著紅頭巾的年輕男人冷哼一聲,對老皇質問道,「皇老大,我越來越不明白你到底想幹嘛了。」說完,兩腳輕輕在地板上一點,整個人的身體便筆直地飛向了房門,一巴掌拍在門口的門鎖裝置上,閃身出了房間。
在太空里如果沒有外力阻止,就算是撞上了東西,東西也不會停止運動,深諳這一道理的人群中自然地「走」出了一個男人,看上去四十歲出點頭卻已經有了一頭斑白的頭髮,兩條眉毛自然地向兩邊垂下,整個人的相貌在這一眾就算老了也算得上美婦美中年的人里普通得扎眼,就是一幅純純的老實人樣貌。他引導著方未慈的身體在半空轉了兩圈,方未慈轉個不停的身體竟染神奇地回到了原本的狀態。
「在太空行走的重點是去找到身體的中點,讓中點和重心合在一起。」那男人緩慢中帶著幾分緊張的說話方式讓方未慈想起了地球上一個被同科室女人們耍著玩的男同事,她緊繃著的身體因此而稍稍放鬆了一些。
方未慈下意識地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對他致謝,在她的經驗里這樣的老實人的幫助是不需要謝的,但她轉念一想這裡並不是地球,自己是在試圖混進一個盜墓團伙里,還是不要貿然得罪什麼人的好。她張口致謝,說道一半卻發現自己壓根不知道怎麼稱呼對方。
「呂闔才,雙口呂,縱橫捭闔的闔,剛才的才。」男人敦實地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只是他的兩根眉毛依然耷拉著,顯得他的笑很假。
「闔才在船上負責種植蔬果給大家補充維生素,畢竟總吃太空食品就算營養跟得上,心理也很容易出問題。」老嚴恰到好處的介紹道,看得出他很擅長這樣的對話,「剛才出去的那個跟你差不多年紀的小夥子叫傑克·鳳,平日里我們就叫他小鳳。他今天心情不太好,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後有的是機會和他拉近關係。」
不不不,那種臭小子不拉近關係也沒事。方未慈趕緊在心裡撇清這層關係,誰會想和這種男人發生那種小說里約定俗成的關係,哪怕上了太空你們這些上年紀的老傢伙也喜歡搞這種拉郎配是吧。
「二十多歲才到叛逆期會不會太晚?」咲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老皇,老皇無奈地抓了抓頭髮,並沒有回答她,借著房間里最後一個還沒有介紹到的人逃過了咲的問題。
「這位金髮的美男子,你就叫他凱文就行,是我們這艘船上公認最帥的男人,小姑娘你可要和他保持距離,別引誘人家有婦之夫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面對老皇的調笑,金髮的美男子展現出了相當的涵養,他配合自己的外貌慘然地微笑著,流露出幾分薄命美人的感覺,回了老皇的話:「我比你還大一歲,這個年紀還叫美男子也太折煞我的,何況我一直覺得你老皇這樣成熟有韻味的男人才是真正陽剛的美,我這樣的白面老生也就只剩下這麼一張麵皮還看得過去罷了。」
確實,自從地球與米德羅納哈聯合王國開展以來,喜歡老皇這樣的硬派老男人的人也多了起來,在近兩年徹底壓過了凱文這樣傳統的美男子型。不過方未慈自己還是更喜歡傳統型的男人,相比起單位那群都開始追求男子汗味的狂信徒,還是乾乾淨淨身上噴香水的男人更和自己心意。
但再怎麼說也不會和大自己快二十歲的男人一起,那也太嚇人了。方未慈暗自想著。
「克拉拉……沒來啊。」老嚴在人堆里來回看了兩圈,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臉上的神色閃過一絲黯然,他笑呵呵地轉過頭來,對著身後的人們展開一隻手,對方未慈說,「除了克拉拉,我們船上所有的人你就都見過了。雖然還有些隔閡,但是歡迎你,方未慈,歡迎你加入灰夫人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