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馬車溺亡案
狄儀趕到現場時，驗屍官已檢驗完畢。
「服毒自盡？」狄儀皺眉俯身看到陳大烏黑的雙唇，看向仵作問道。
「是鶴頂紅，死者距今已六個時辰之上，看守官差並無發現異常。」仵作答道。
「命案已近尾聲，嫌犯何故自盡？」婁知縣不解。
「大人，都是小人的錯，昨夜我當值之時，不知為何，乏困非常，這才沒有注意到牢房內的陳大。」
一位官差忽然跪地請罪，昨晚正是他當值。
「婁大人，小丙在衙門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您網開一面。」一眾官差紛紛求情。
「命案在汴城影響頗大，你玩忽職守，該當罰罪。」婁知縣面色有些不忍，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就算他有心袒護下屬，革職發配恐怕是逃不了了。
就在此時，一旁的狄儀忽然出聲阻止道。
「婁大人，降罪一事，為時尚早。」
「哦，此話何意？」婁知縣詫異。
「昨日，我探監之時，陳大並無求死之意，此事我隨行與當值官差皆可證明。」狄儀頓了頓，繼續說道。
「直到，我說到木箱之事，陳大忽而性情大變。」
「沒錯，昨日陳大聽到木箱失蹤，霎時面如死灰。」楚淮佐證，身旁的一位官差也點頭認同，他昨天目睹了狄儀兩人探監之事。
「如此說來，陳大不是自殺？」婁知縣後知後覺。
「陳大的死，恐怕與木箱失蹤，脫不了干係。」狄儀皺眉。
「可木箱……」婁知縣語塞，案發當時根本沒人注意到床底，命案發生后衙門理應保證現場證物完整，陳大冤屈一事也算是衙門失職。
「木箱下落，恐難有頭緒。但，玩忽職守，倒不必麻煩了。」忽然，楚淮從一旁走了過來。
「什麼意思？」眾人皆不明所以。
只見楚淮掌心有一個呈大字型的草人，顯然是他剛剛從陳大牢房找到的。
「這是……最近京城興起的大天神教？」婁知縣見多識廣，一眼便認出這標誌的來歷。
「大天神教？」官差紛紛詫異。
「沒錯，最近京城發生了不少命案。兇手皆在現場留下了這種大字型的草人。故而又稱之為草人教，在全國各地都有身影。」婁知縣解釋道。
「草人教殺人目標奇特，專挑當朝要員，貪官污吏，此番為何會牽扯到陳大一案？」一旁的狄儀眉頭緊皺，他自然也聽過這草人教的名頭。
「陳大屍體沒有掙扎跡象，應該是被人要挾自盡。這大天神教未免也太囂張了，竟然敢進衙門亂來。」楚淮說道。
「嘶~草人教行蹤不定，未必久留汴城，官差查案多有不便。狄儀，你……」婁知縣看向狄儀。
狄儀笑著搖搖頭，心想這老頭還真會打太極。但略微思索，還是開口了。
「第一偵探事務所，竭誠為您服務，一百文。」
「東家……」楚淮想要阻止，卻為時已晚。
「好說，來人，從我的俸祿里支一百文。」婁知縣大手一揮。
一百文，不過十碗素麵的價錢，這對於婁知縣來說，既可以交差，又樂得清閑，自然划算。
「如此，陳大一案，是否可公告結案？」婁知縣竟然朝狄儀投去詢問的目光，好似狄儀才是知縣般。
「婁大人既發問，想必心中已有答案，何需多問。」狄儀說完，便朝門外走去。
下午，城門口便張貼了墜樓案陳大清白，
也公示了陳大獄中被殺一事，衙門願補償白銀一百兩與陳家。
告示倒是沒提草人教的事情，婁知縣也怕此事給汴城民眾帶來恐慌。
不過，告示最後倒是答謝了一番第一偵探事務所。這個剛來到汴城不久的新產業，號稱能讓每個冤案都能沉冤得雪的神秘機構。
最重要的是，只收費一百文，是所有民眾都能消費得起的。
這一下，狄儀的名聲，倒是在汴城傳開了。
楚淮看著門口熙攘的人頭不禁抱怨：「這婁知縣也不怎麼樣啊，不是來委託捉姦，就是來看東家你帥不帥的，根本沒見正兒八經的委託人。」
「那還不好，每天白吃白喝。」狄儀從屋內走出。
就在此時，門外有一位陌生來客。
一位扎著雙馬尾的短髮女娃，身著素樸麻衣布衫，楚淮只覺得看上去有些熟悉。
「嘶~大人，她？」楚淮愣在原地。
「她什麼她？你又不是沒有見過。」狄儀笑道。
「她是？陳蓉？」楚淮看了又看，不可置信的開口，看到狄儀點了點頭，心中訝然。
原來，陳大家中貧苦，進城之後家中田地需按男丁分配，才有陳蓉女扮男裝一事。
如今陳家獲得官府賠償，加上陳大在城中的宅子划與陳母，也無需再隱藏身份。
「大叔，之前我家阿哥的事，麻煩你了。」陳蓉微微點頭致謝。
「拿錢辦事，談何麻煩？你今天來，就為了道謝？」狄儀詢問道。
陳蓉搖搖頭，輕抿了一下嘴唇說道：「我想跟你學查案。」
此話一出，一旁的楚淮忍俊不禁。
「查案？不行。」狄儀擺擺手，料想她不過一時興起。
「我不怕！」陳蓉目光堅毅。
就在三人爭論間，忽然一隊官差進入庭院。
「奉婁知縣令，緝拿嫌犯狄儀，閑雜人等，屏退左右。」來人高聲。
三人紛紛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狄儀愚笨，不知所犯何案？」狄儀平靜詢問。
一位官差走近三人，細聲說道。
「陳家村橋頭馬車溺人案，死者為陸家村商人陸仁賈。仵作驗屍，死亡時間是前天傍晚，陳家村村民說當時只有一輛馬車途經案發地點。狄公，莫要讓我等難辦。」官差指了指院落里的馬車。
狄儀皺眉，與楚淮相視一眼，而後看向陳蓉，說道。
「既想查案，可敢接我這案子？」
「有何不敢？」陳蓉嘴角帶笑。
隨後，狄儀被官差押走。
有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匆匆走進庭院，抓住楚淮便問。
「此處可接冤案查辦？」
楚淮點點頭，男子掏出一百文銅錢，交到楚淮手上，請求道。
「狄偵探，你可要幫幫我啊。」
「額……我姓楚。」楚淮回道。
「那狄偵探呢？」男子問道。
楚淮指了指還未走遠的官差，說道：「諾，剛被抓走的那個嫌犯就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