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龍去脈
衙門中央,婁知縣端坐其上。
「威武~威武~威武~」
「堂下何人?」
「陳家村陳蓉,馬車溺亡一案另有蹊蹺。」陳蓉出聲上前。
陳蓉身後,正是被押解的陸家女婿與狄儀兩人。
「婁大人,草民冤枉啊。」出聲之人是陸家女婿。
「此案根據仵作驗屍,及村民證言,兇手只能是狄儀,你有何異議?」婁知縣開始演起戲來。
「仵作驗屍自然準確,案發時間狄儀也確實路過現場,只是他的不在場證明,根本就不能證明他無罪。」陳蓉自信滿滿。
「哦?你且說來,為何他不在現場,卻仍是兇手?」婁知縣追問。
隨後陳蓉開口解釋了起來。
「陸老爺雖是溺亡,但屍體周身沒有十分強烈的掙扎痕迹。若是陌生的狄儀行兇,死者必然掙扎,此為案件疑點。」陳蓉說道。
「光憑疑點,怎可脫罪。若是如此,陸家女婿遠在幾公里之外,更不可能是兇手了。」婁知縣擺擺手,顯然他認為陳蓉在胡鬧。
「大人,聽我說完。」陳蓉頓了頓,繼續說道。
「此案真兇的確是陸家女婿無疑,之所以他有不在場證明的原因,就是—陳家村橋頭的馬車根本就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陳蓉說話之時,看向一旁瘦弱的男子,男子聞言臉色一變。
「案發當晚,嫌犯所在酒館與陳家村橋頭相隔三公里余,兩處只有一條官道可通,陸老爺在上馬車時,就已經昏迷了。」陳蓉說道。
「昏迷?可當晚酒館所有人都可以證明他沒有離開過。」婁知縣反駁。
「是,他的確一直都待在酒館內,來返幾公裡外的陳家村自然不可能。」陳蓉道。
「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一旁的楚淮有些著急。
「儘管沒人看到他離開酒館很久,但短暫的出恭是肯定有的,飲酒多尿,根本沒人注意。」陳蓉雙目緊盯男子。
「而他,便是借著出恭的理由,將事先昏迷的陸老爺放上了馬車。」陳蓉說道,此刻男子已面如鐵青。
「荒謬,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難道這馬兒還認得到陳家村的路不成?」婁知縣說道。
這陳家村與陸家村的官道平日少有人涉足,這才導致死者死亡后很長時間無人發現,若是按照陳蓉所說,男子將陸老爺屍體放上馬車之後,若是朝著陳家村相反的方向跑去,豈不是沒出陸家村就被人發現了?
陳蓉笑了笑說:「他還真有讓馬車到陳家村的辦法。」
婁知縣聞言疑惑,他感覺陳蓉是不是瘋了。
「眾所周知,馬喜甜懼酸。而兩村之間的官道兩側雜草叢生,所以他只需要提前在陸家村西邊雜草上潑上酸味的飲品,而後在沿路通往陳家村的雜草上潑上帶有甜味的酒,馬車便會一直往陳家村走。」陳蓉此話一出,男子頓時神色大變。
「胡說,大人,她是在污衊。」
陳蓉沒有管顧對方,徑直說道。
「雜草之上的飲品,對於開酒館的他來說根本不是難事,且馬車最後停留位置乃是在橋頭吃草。若不是前方要過橋,馬兒便會一直吃著草走下去。」
聽完陳蓉說的,婁知縣恍然大悟。
「而馬不比人,它是沒有想在官道掉頭的想法,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是刻意在酒館內偽造自己的不在場證明,哪怕是在酒館睡覺也不離開,是也?」婁知縣朝陸家女婿質問道。
男子低頭沉默,眼中儘是黯然。
「你可知罪?」婁知縣不悅,怒聲道。
「該死,陸家的人,通通都該死。」男子忽然癲狂怒吼。
「不過,你們想要我認罪?已經晚了。哈哈哈~」
男子扭頭看向衙門外,此刻,天空已飄起了毛毛雨。
「不好,雜草之上的酸甜味乃是罪證,汴城距離陳家村如此之遠,想要取證已然晚矣,若無罪證,何以定罪。」婁知縣焦急。
「大人莫慌,昨夜我已趕至案發現場,此草便是我攜摘得來,其上酒味尚存,可證陸家女婿鐵罪。」陳蓉忽然從懷中掏出一葉草。
男子見狀,頓時癱倒,隨後婁知縣秉公執法,提人判刑。
而狄儀被宣判無罪釋放。
楚淮連忙解開狄儀的枷鎖,口中關切。
「東家,您受苦了。」
「咳,我沒那麼柔弱。」狄儀扭了扭脖子回道。
「怎麼樣?」陳蓉向狄儀投去詢問的目光。
「還湊合,不過,陸家女婿並非是為了偽造不在場證明才在酒館睡覺的。」狄儀說道。
「嗯?不是刻意為之嗎?」陳蓉疑惑。
「你想想,陳家村與陸家村如此長的路途,要在沿路均潑上甜酸水,此等工程,定是前一晚他未曾睡過。但,雖有紕漏,卻也無關本案結局。」狄儀點點頭。
「那我以後能跟隨您辦案嘛?」陳蓉期待問道。
「嗯……按照你的約定,我早在一個時辰前,就已經偵破了酒樓下毒一案,你輸了。」狄儀說道。
「東家,昨夜陳姑娘奔波了一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楚淮在一旁求情道。
「哼,雖然你救了我,但破案時,卻偽造證據,我不揭發你,已經手下留情了。」狄儀說道。
陳蓉聞言忽然臉頰緋紅,沒錯。昨夜子時,汴城就已經下過一場小雨了。
那雜草之上,此時只有些許的酒味,自然嘗不出酸甜,方才陳蓉的那一葉草,乃是至汴城后買了一份陸家酒館的酒浸染而得。
而陸家女婿昨夜被困牢中,對外界並無感知,陰差陽錯,也沒能反駁陳蓉大堂之上所說。
狄儀說完,便朝門外走去。陳蓉自知理虧,愣在原地。
「東家,我們去哪兒?」楚淮見狄儀走的並非住所方向,便開口問道。
「自然是去明玉樓了,有位朋友可是等著急了。」狄儀笑道,隨後對陳蓉喊道。
「愣著幹嘛?你就不想看看,你是怎麼輸的嘛?」
陳蓉聞言,連忙跟了上去。
而此時衙門內,婁知縣將陸家女婿定罪。
原來陸老爺最近在考慮是否將財產全部捐與白馬寺,而陸家之女乃是獨女,這陸家諾大的商會理應在陸老爺駕鶴西去后,成為小兩口的財產。
而陸老爺執拗,不願讓後人喪失奮進之心,一意孤行。
於是陸家女婿蓄謀了此樁謀殺案,先是偽裝自己勉強答應陸老爺捐贈一事,而後相約飲酒。
陸老爺喜酒,便暢飲至酣醉,此時女婿趁著陸老爺大醉之時,將其攙扶至馬車上睡著,又將馬車牽到酒館後面的官道拴上。
而後至傍晚時分一直在酒館待客,期間借口出恭,繞到官道將陸老爺溺死,然後將馬車驅趕至官道。
「大人,這狄儀什麼來頭?昨晚你還要我們輪流護著他周全?」
此時,一旁的官差忽然對婁知縣感嘆道。
「哼,什麼來頭?咱們今天還能吃上飯,都虧了他。」婁知縣看向遠處的背影。
「啊?您是說白銀賑災案?」官差看著婁知縣點頭的模樣逐漸皺起了眉頭,那種人物,怎麼會出現在小小的汴城?
婁知縣則是小聲嘀咕著:「這位二皇子信中的狄大哥,我不供著,明天就該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