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主人
眾人的目光被吸引過去，就連坐在沙發上的阿德也側目觀望。
猩紅之狼安靜的站在廣場中央，雪白色的燈光射向它的軀體，折射出一道道黑金色的冷艷光芒。
廣場變的安靜下來，沒有人希望傑爾把猩紅之狼操作下來，但還是有隱隱的期待，期待猩紅之狼能真正運轉起來。
「啊——」，廣場上的寂靜被一聲尖叫打破，機甲內部傳來一聲刺耳的叫聲，叫聲中夾雜著痛苦與恐懼。
「怎麼回事？」人群里響起了斷斷續續議論聲，臃腫肥胖的管家看著廣場中央，默不作聲，阿德的嘴角翹起了一絲弧度，這才是他正想看到的。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機甲忽然瘋狂起來，它撕扯著自己的面甲，甚至想拔下自己的頭顱，就像一個瘋掉的人在傷殘自己的身體，停不下來。
「這是怎麼了？」
「怎麼會這樣？！」
「好可怕啊！」
人群里的聲音嘈雜起來，一些膽小的人已經縮起脖子，往人群後面擠去。
哈特小心翼翼的擠到了人群前列，微微皺眉，看著廣場中央發生的情況，他有些莫名的不安。
「大家放心，第一次駕駛機甲，難免會有生疏或者不懂的地方，也許是觸碰了機甲中不該觸碰的東西，你們之後小心就是。」管家回過頭看著眾人，他的目光平靜，給人一種祥和又可靠的感覺。
終於，人群漸漸安靜下來，但廣場中央的猩紅之狼卻依然如入狂一般，瘋了似的撕扯著自己，傑爾的慘叫聲也不斷傳來。
忽然，傑爾的聲音平息下來，機甲也停下了動作，它雙手下垂，背部變的佝僂，頭部微微抬起，散發著猩紅色光芒的雙眸盯著哈特所在的人群。
「它、它是在看我們嘛？」哈特身邊的一位工人說道，他的聲音微顫，身體不自覺的向後退去。
阿德看著人群的反應，心中冷笑：「一群膽小鬼！」
「它、它過來了！」人群里發出驚呼，只見剛剛還在廣場中央的機甲已經邁起了僵硬的步伐朝人群走來。
哈特心中微驚，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但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法後退，後面堵起了人牆，把他推到了最前面！
機甲加快了步伐，速度瞬間就提升上來！
原本耷拉著的手臂被慣力甩向身後，不過幾息的功夫，它便衝到了人群面前。
就在快要接觸到人群的那一剎那，它跳了起來。
耷拉的手臂被猛的掄起，宛如一顆流星，突然飛起，又猛的朝人群砸來。
猩紅之狼黑金色的軀體，重重的落到人群中，兩三個，甚至更多的人被這一重擊擊中，血，各種異物，瞬便湧現出來。
血肉在人群里飛濺，幾百公斤的重量加上助跑的衝力，那種力量對於摧毀沒有任何防具的人體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哈特下意識的朝一邊躲去，原本以為自己會成為猩紅之狼的目標，沒想到在快要接觸到他的那一刻，猩紅之狼竟然跳了起來，躲在他身後的那些人反而遭了殃。
「血、血！」一些還沒反應過來的工人被橫飛的血肉濺了一身，驚嚇在原地。
「啊！救命啊！」
人群里，驚呼聲、恐懼聲夾雜在一起，原本聚在一起的工人像一群見到貓的老鼠一般四散而逃，但猩紅之狼的屠殺卻遠未結束。
它在人群里跳躍，每一次下落都會帶起一陣血雨，哈特只是回頭看了一眼，
一道紅色的血跡便朝他臉上濺來。
來不及思考，他轉身，用盡全部力氣朝廣場外跑去。
坐在沙發上的阿德猛的起身，他著急的看了一眼四周，發現那肥胖的管家已經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廣場邊上。
那個魁梧的男人呢，沒逃，他開上叉車，朝機甲衝過去了。
「安德里，還是你靠得住。」阿德喃喃道。
「安德里，只能靠你了，這些工人跑的比我還快，更別提修里圖了，他跑的最快！」
說話間他瞅了一眼廣場邊緣，哪還有那管家的身影。
「跑得這麼快！哼！別再讓我見到你，見到你我打斷你的腿，連你主人都不管了！」即使危險即將降臨，阿德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哈特衝出去很遠，直到身後的聲音漸漸聽不到了，他才敢回頭，他大口的喘息著，驚魂未定。
廣場上燈光通明，沒來得及逃的人被猩紅之狼追上，頃刻間便化作了一灘血肉。
阿德呢？他朝廣場中央的沙發上看去，阿德走了，廣場上已經沒有了他的蹤影。
太可怕，他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機甲，那是由人來操控的，機甲就像是人類賦予自己另一種可以掌控的身體資源，在戰鬥中可以自由的使用。
但猩紅之狼卻不一樣，傑爾進入機甲后發出的恐怖聲音，再之後猩紅之狼擺出的模樣，那根本不像一個人類在操作的機甲，更像是像一個兇殘的、餓極了見到食物的猛獸，它一切的動作都像是在獵殺獵物！
「砰！」廣場上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聲響，安德里和他的叉車被掀翻，在廣場上衝出去很遠。
猩紅之狼呢？哈特定睛望去，只見剛剛還在廣場里的猩紅之狼，此刻已不見了身影。
夜色濃重，只有廣場上雪白的燈光在黑夜中照耀著大地，但廣場上越是光明，它的四周就越是黑暗。
猩紅之狼已經不在廣場上了，那隻能有一個解釋，它已經衝進了黑暗裡。
想到這裡，哈特心中莫名的恐懼起來。
他下意識的環顧四周，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神秘而清冷。
突然，哈特感覺有東西在盯著自己，像是被某種恐怖的生物盯住，他不敢回頭，甚至不敢有所動作。
他微微側目的餘光里，看到了一步一步從他身後走過來的猩紅之狼。他與猩紅之狼很近，近到他能聞到猩紅之狼身體表面混合著血肉的血腥味。
「怎麼辦怎麼辦！」
怎麼辦？他的腦袋瘋狂運轉，但他想不到什麼辦法。
這一刻，死神來了。
恐怖，帶著絕望，但——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嘛，好像也沒有什麼。
像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關心一下。
沒有人會在意一隻螞蟻的死。
猩紅之狼在哈特驚恐的目光中停了下來，它站在哈特的身側，安靜的站著。
哈特不敢呼吸，他只能用自己的餘光看著猩紅之狼。
他想象著如果猩紅之狼出手，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躲，或許躲都躲不掉，但最後的嘗試——怎樣也要試一下才行！
猩紅之狼站在那裡，對比哈特瘦弱的身軀來說，它的身影很高大，哈特與猩紅之狼站在一起，並肩而立，竟然顯的很和諧。
等待了許久，猩紅之狼依然站在原地。
「能量耗盡了？」哈特心想，但那一雙散發著耀眼猩紅色光芒的雙眸告訴哈特，它依然「活著」，只是它不動了而已。
「怎麼辦！跑嘛？」哈特現在又生出了逃跑的想法，既然猩紅之狼不動，那他豈不是有了逃跑的機會。
他不知道是何種原因讓猩紅之狼停下，但他知道，現在是逃跑的最好時機，如果現在不跑，等到猩紅之狼動起來，他的結局一定如廣場上的那群人一般——死，非常慘的死亡。
「跑！」一個念頭在哈特的心中升起。
「左邊！」哈特眼睛觀察著四周，左邊，左邊是他逃跑的最好方向。
突然，哈特感覺到自己的肩上傳來一股冰涼，他餘光看去，猩紅之狼的手掌輕輕的搭在了他的右肩上。
血腥味沿著猩紅之狼的手掌傳到了他的鼻尖，緊接著沖入了他的大腦，那種接近死亡的感覺，再一次的降臨在了他的身上。
「主、主人。」猩紅之狼發出嗞啞的聲音，斷斷續續，但這道聲音清楚的傳入了哈特的耳朵里。
「主、主人？！」哈特有些震驚，猩紅之狼在說什麼？那是傑爾發出的聲音嘛？
不是，那一定不是傑爾發出的聲音。
傑爾在工廠里是一個驕縱跋扈之人，就算作為工廠里最最低等的工人，他也想把其他的工人踩在腳下，他絕不會對其他人喊出主人這樣的字眼，那是對他的恥辱。
是猩紅之狼自己發出的聲音嘛？那它在跟誰說話？我？
「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