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審訊
哈特越想越是震驚，他剋制住自己的恐懼向猩紅之狼看去，猩紅之狼那散發著紅芒的眼睛正盯著他。
「主人。」呲啞的聲音再次傳來，聲音比上次要清晰不少，而哈特也確定了一件事，猩紅之狼真的在叫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要叫我主人？一股疑問在哈特的心頭展開。
聯想起剛剛在廣場上發生的事情，他忽然覺得猩紅之狼在快要接觸到他的那一刻突然跳起，並非是為了傷害更多的人，而是為了避免傷到他。
想到這裡，哈特輕聲問道：「你，你是在叫我嘛？」
猩紅之狼就像聽懂了哈特的話，它輕輕點頭，而剛剛放在哈特肩膀上的手掌輕輕落了下去，泛著紅芒的雙眸也漸漸淡化，它變的安靜下來，此刻的它與剛剛在廣場上的那個樣子簡直判若兩物。
「你，為什麼要叫我主人？」哈特輕呼一口氣，放鬆下來。
一個機甲竟然可以開口說話，似乎還擁有屬於自己的意識，這對哈特來說簡直不敢想象。
「嗞、嗞，嗚嗚…」猩紅之狼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似乎它想說話，但又說不出來。
它低頭看了一眼哈特，又看了一眼廣場的方向，在哈特的吃驚當中，它腿部微弓，一瞬間便衝進了更遠處的黑暗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哈特震驚在原地，除了劫後餘生的慶幸，他還在震驚猩紅之狼那聲莫名奇妙的主人。
「為什麼會叫我主人？」
他回想自己過往的生活，想從以前生活的蛛絲馬跡中找到他與猩紅之狼的聯繫，但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自己以前的生活，那就是『平淡』，他想象不到自己如何會跟猩紅之狼這樣的東西產生交集，更別提猩紅之狼還出口叫他主人。
如果真的有人知道他與猩紅之狼之間的關係，還真有一個人可能知道，洛雷斯，那個撫養他長大的人販子。
「難道是，七歲以前？」
那時他是洛雷斯手下的一名流浪兒，時刻在等待著被賣出，但洛雷斯養了他六年，等到他十三歲的時候才把他賣給了里斯堡的伍雷家族，他是洛雷斯手中被留下時間最長的一個孩子。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
他折回了廣場，廣場上有七八個人倒在地上，他們已經沒有了呼吸，還有幾個工人在奮力的逃離廣場，他們身體被猩紅之狼的餘波刮蹭到，雖然不傷及性命，但傷勢很嚴重，如果不及時止血，很可能熬不到明天早上。
「得趕快把他們送到附近的醫院才行！」
……
晨光突破天邊的雲層，照進沉默的大地。工廠昨晚一夜不安，而造成這件事的罪魁禍首猩紅之狼消失了，一起消失的還有它的駕駛者傑爾。
今天工廠停工，這是廠長頒布的指令，但本該為了放假而高興的工人此刻卻高興不起來。除了因為憂心昨天晚上死去的一眾工人，他們還要擔心隱藏在不知道什麼地方的猩紅之狼。
昨天晚上能僥倖活下來的人，一部分因為受傷被送進了里斯堡公立醫院，而剩下的參與者都被帶到了治安所。
……
治安所。
一眼望到頭的狹窄走道里，哈特與眾人一起坐在長椅上，他凝望著頭頂鉛灰色的天花板，心中默默盤算著自己應該如何回答治安所的盤問。
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要不要實話實說，要不要把猩紅之狼把他喊作「主人」的情況說出來。
「哈特·沃克爾！」很快，他的名字被審訊室的警官喊了出來，他深呼一口氣，站了起來。
「我是。」跟警官抬手示意，哈特走進了審訊室。
審訊室並不大，兩位警官坐在一張雙人桌前，一位在伏筆記錄著什麼，另一位則示意哈特坐到他們的對面。
「哈特·沃克爾，伍雷家族的長工，今年十五歲，在里斯堡郊區的工廠做工人一年半了，是嘛？」警官的語氣並未像哈特想象的那樣嚴厲，反而很溫和。
「嗯。」哈特微微點頭，這些信息很容易就能查到，他如果有所隱瞞必定會受到關注，這對於一個有秘密的人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十三歲就到了工廠里？你的年齡並不符合工廠的工作規定，你的監護人呢？」警官並沒有直接開始詢問昨晚的情況，而是問起了哈特的身世。
「我，我之前一直跟著一個叫洛雷斯的人在一起，十三歲的時候他把我賣到了工廠里，之後我就在工廠里幹活。」
「他是在販賣人口！孩子。」警官忍不住破口到，但語氣之中夾雜了對哈特的憐憫。「這個人現在在哪裡，我們一定要逮捕他！」
「我，我也不知道。我們之後沒有再聯繫過了。」哈特說到。
「孩子，不要難過，你還記的你的家人嘛？我們或許可以聯繫到你的家人。」警官語重心長的說到。
「我記不清了，很小的時候我就跟著洛雷斯了，至於家人，我沒有那些記憶。」
警官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孩子，眼神之中的憐憫更重了。但她是有職責在身的，她必須詢問哈特昨晚的情況，因為哈特就是昨晚那場慘案的當事人。
「昨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麼，詳細的說一下。」
哈特將昨天晚上阿德進入住宿區，再到他們等待機甲的降臨，以及最後機甲暴走、人群四散而逃的情況一一說了出來，他唯一沒有說的，就是猩紅之狼在他身邊停留並叫他主人的這件事。
「你最後看到機甲跑向哪裡了嘛？」警官問道。
「我，我沒有看到，工廠很黑，我跑了很遠，我不知道機甲跑去哪裡了。」哈特撒了謊，他看到了機甲逃跑，但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他不能將猩紅之狼的狀況告訴警察。而這次詢問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找到猩紅之狼，他應該是唯一的目擊者。
「嗯，好了，你可以出去了。」警官聽完哈特的話，跟身邊記錄的警察打了聲招呼，就讓哈特出去。
哈特微微鬆了一口氣，至少他感覺自己說出的話並沒有漏洞。
他起身，剛要出門，剛剛伏筆在案的警察突然說道：「等一等！」
哈特站在原地，不敢回頭，難道自己遺漏了什麼嘛？還是，他們發現了自己的問題？
「先坐到座位上，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那位記錄筆錄的警官說到。
哈特的心跳突然加快起來，怎麼會？哪裡出了問題？
他重新坐回了冷冰冰的鐵椅上，等待著警察的問話。
「你為什麼會折返回廣場？」警察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說到。
哈特驚了，是啊，自己為什麼會返回廣場呢？自己確認了廣場安全？還是確認了猩紅之狼不會傷害自己？可無論這兩個哪一個答案說出來，他感覺迎接他的都將是更為嚴厲的審訊。
「我、我聽到一聲巨響，我就回頭望去，發現廣場上沒有了機甲的身影，我看見好多同伴他們倒在地上，留著血，我、我就回去了。」
「你不怕機甲半路殺出來嘛？」警官問道。
「我看不見它了，我以為它已經逃走了，所以我才回去的。」
警察將哈特說的每一句話都記錄了下來，然後重新翻閱了一下所有的記錄，輕輕點頭道：「真是個勇敢的孩子。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哈特終於鬆了一口氣，但他依然十分忐忑，因為他撒了謊。但好在警察好像並沒有發現什麼。
哈特出了審訊室，低著頭走出了治安所，他的腦袋裡一直在回想著昨晚的畫面。
猩紅之狼，它傷害了那麼多人，它在我的身邊停留了一段時間，它竟然會說話，它去了哪裡，為什麼要逃走？這就是班修家族的機甲嘛？班修家族？難道和我有什麼關係？
一連串的問題縈繞在他的腦海里，一個巨大的謎團在他的腦海中產生了，那謎團就像迷霧一般，突然降臨，將哈特深深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