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的媽媽

陳淼看著逐漸昏暗的天色，說：「只有一個小時，你馬上也要回去了，也來不及上網了。我帶你去附近的公園玩一下吧。」

陳淼不經意地拉起余影的手，漫步在松柏搖曳的小道上。

余影感覺到手上傳來的觸感，身體一僵，但看到陳淼的臉上的微笑后又慢慢放鬆了下來，肌肉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這是鞦韆，沒玩過吧，大小姐，來，你坐這裡。」

余影拍了鞦韆上的一些灰塵，淑女地坐了上去。

「準備好了嗎？大小姐，一會可能會有一點刺激。」

余影拘謹地點了點頭。

陳淼身體向下一沉，余影坐的那端被高高地抬起。失重感的不告而來，讓余影驚呼了一聲，在高處又害怕得閉上了眼睛。

「點點，點點。」陳淼的聲音好像從遠方飄渺地傳來。

「睜開眼睛別看下面，看我。」

余影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摟住了背後陳淼的脖子。

「還要再高一點嗎？」

「不要！」

「什麼還要高一點，我們的大小姐原來膽子這麼大。」

陳淼又隨之加了一點力氣將鞦韆盪得更高了。

余影將陳淼摟地更緊了。

但她也逐漸適應起了這種失重感，她第一次感覺自己離天空那麼近，所有事情都被失重感拋在腦後，連呼吸也變得順暢。

結束后，陳淼買來了兩隻白糖冰棍，兩個站在一個滾筒上的儀器上悠閑地品嘗起來。

「點點，你每天這麼晚回家，你家裡人不擔心你的嗎？」

「他們都不在家。」

「怪不得，那他們都去哪裡了啊？」這句話就像掉了懸崖下的石子，久久沒有回復。

余影在陳淼的眼裡，一下子變得遙遠。

余影悵惘的樣子刺通了陳淼，他掩飾地說：「我們再去玩一下其他的東西吧。」

余影搖了搖頭，說：「我帶你去見一下我媽媽吧.」

「現在嗎？」

「恩。」

陳淼看出余影好像做出了很大決定，說「反正回家也沒事情，走吧。」

他跟著余影來到一間醫院，在護士的帶領下來到一個房間里。

病房的格調很簡單，桌上擺著一朵幾近凋零的雛菊，陽光從厚重的亞麻色窗帘里缺乏活力地射了進來。

余影快步上去打開了窗戶，讓新鮮的空氣流通了進來再把桌子上的花瓶重新換上了水。

整個過程讓人嫻熟得讓人找不出一絲差錯。

陳淼就站在那裡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病床上的女人。

整個頭髮整理得一絲不苟，沒有多餘的雜發顯得柔順光亮。消瘦的身材顯得病服異常寬大，雙手也不像正常人一般那麼飽滿，就像皮緊緊地勒著骨頭把多餘的脂肪擠了出去。

陳淼在這一瞬間好像明白了這個12歲小女孩的青春世界里比其他人多出來的東西。

他看向女孩子的媽媽，牽強地笑了起來輕輕地說了聲：「阿姨好。」

女人也笑著回應了他，陳淼發誓這是他第一次見過真實的笑容。

真誠溫柔發自內心的理解並具有帶給人喜悅的感染力。

女人沒有在他和女兒的關係上詢問，很自然地問起了他住在哪裡，喜歡幹什麼，去過什麼地方。

還給他看女兒小時候的照片，講女孩的往事，說她七八歲時候還粘著她睡覺。

在她第一次發現這個病，住院的時候女孩還哭到半夜不睡覺說自己要出去找媽媽。

實在沒辦法的管家，只好在她做完手術的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她。

她剛接起來電話的時候說了聲「喂，寶寶。」她就聽到她已經睡著了的鼻息。

聽到這裡的女孩子不滿地看向了陳淼，陳淼也很識趣地捂上耳朵，順帶搖了搖頭假裝自己什麼也不聽見。

看到這一光景的女孩子母親笑得愈發燦爛，她繼續講了很多女孩子有關的趣事。

最後對陳淼說了一句：「我知道這孩子在很多方面很出色，作為母親我也很自豪，但在生活上卻很笨拙以後也要多麻煩你在學校里照顧小女。」

陳淼聽到這話時猶豫了一下，偷偷看向了女孩子發現她正拿著刨削刀一絲不苟地削著蘋果皮，他做出了我會的口型。

女孩子的手在無名的角落了顫抖了一下馬上又恢復如常。

女孩子的母親又努力地抬起手撫摸著女孩子的臉，柔聲地問她最近學習得累不累，吃飯還好？睡得還好？過得還開心？

女孩子望著母親憔悴的臉通通都帶著笑應下。

還向母親展示了她最近剛學的幾首歌，陳淼和母親也在一旁打起來拍子。

少女清麗柔緩的嗓音，停留住了流動的白雲。幾曲落罷，陳淼獃獃地鼓起了掌。

女孩子的母親推了一下陳淼的肩膀，用惡作劇的語氣說道：「小淼對我家女孩就這點表示嗎？不說一下你的感受嗎？」

陳淼撓了撓頭說了聲好聽。

「那人好看嗎？」

「好看。」

聽到這裡的女孩子一下子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友好地扭了一下陳淼肚子上的肉。

陳淼趕緊改口說：「錯了，說錯了，不好看，不好看。」

女孩子聽到這回答扭得更厲害了。

「丑得跟個老巫婆一樣。」陳淼變本加厲地說。

女孩子媽媽一下子就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又一本正經地板起來臉來用十分嚴肅的口氣說：「小淼，你讓我的寶寶生氣了！所以你應該受到懲罰，就罰你也唱一首歌吧給我的寶寶賠罪。」

陳淼連忙拒絕「阿姨，-我是公鴨嗓我怕您聽完我的歌病情都加重了。」

女孩子的母親好像充耳未聞，還重複地嘴裡喊著「唱一個唱一個。」

陳淼剛想向女孩子發出求救的信號讓她勸勸她的母親不要跟小孩子多計較了。

發現她也在舉一隻手上下搖晃著。

萬般無奈的陳淼只好扯著他的公鴨嗓，唱起了兩隻老虎的兒歌。

不像人類發出的怪異的聲音從陳淼嘴裡發了出來，本想好好表現一下的陳淼再聽完自己的聲音徹底選擇放棄。

更加放縱了自我，一隻腳踩在了凳子上，另一隻手還裝出了拿麥扣的情形，最後還用一段精彩的空氣琵琶收了尾。

看完這一幕的另外兩人笑得前仰後合。

至此陳淼還挑釁得看向女孩子「笑什麼你唱得還不如我呢？有膽子就和我合唱一曲比一比，輸的人要說自己是烏龜，阿姨你來當裁判。」

「好。」

唯恐天下不亂的阿姨立刻舉雙手贊成。於是兩人就和唱了起來。

但在陳淼奇特的嗓音下連女孩子也被帶偏了連連破音最後只好用扭陳淼泄憤。

陳淼看向一旁孤零零靠在床上的阿姨，心底一熱就拉起阿姨的手說：「阿姨你也來吧，我們兩個人沒有你唱不好。」

阿姨眼神里的光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力。

「好啊。」

在沒有風的午後敗落的掛花星星點點地陷進了土裡，醫院裡老人們幕氣沉沉地坐在輪椅上像木偶般任人擺布。

而這裡卻成了男孩女孩的遊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