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君子不立危牆

第4章 君子不立危牆

「我看司馬老兒已是命不久矣,將軍無憂。」

曹爽喜形於色,拍了拍李勝的肩膀:

「如此,我便能放心了。」

曹爽帶著魏明帝(曹芳)一起為魏明帝掃墓,恆范的勸告隻字不放在心上。

看到如此情景恆范心中一寒,若是有人此時閉上城門穿太后懿旨,那曹魏的天,就要變了…

但他還是咬了咬牙,嘆了口氣,跟在了曹爽的身後,如今他已沒有了選擇,就算自己如今再像司馬家投誠,司馬懿也不可能相信自己。

與此同時,鍾會與司馬師坐在同一輛馬車上,和鍾會的疑慮不同,司馬師笑的豪邁,拍了拍鍾會的肩膀:

「士季,父親被認命為託孤重臣,我們司馬家繁華一時,曾一度被評為魏國青年才俊。

「那一年我二十五歲,身旁無一人敢與我親近,世人稱我等為浮華(指愛慕虛榮喜歡奢侈享受的貴公子),直到七年後,才險中求生再次嶄露頭角。

「曾日,我的好友只有何晏與夏侯玄二人,但…」

司馬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鍾會有些沉默,歷史記載,何晏因曹爽一案被司馬懿誅殺,而夏侯玄更是被司馬師親手推上刑場。

不由得讓鍾會心中多了幾分斟酌,他相信司馬師對自己的兄弟感情是真的,但按照歷史記載,司馬師在大事面前,從不會被兒女情長干擾理性的判斷。

正如司馬懿將事情告訴兄弟二人時,司馬昭整夜無法入眠,司馬師卻一切如常,看不出任何異樣。

正是因此世人對二人的評價二人高下立判。

縱然如此,歷史仍未能明確記載,司馬師的妻子夏侯徽是被他毒死還是病死,更是側面反應出司馬師的心狠手辣。

想到這裡,鍾會手心不由得冒出一層細汗。

自己早已深陷政權交織的漩渦,如今可萬萬不能與司馬師有半分衝突,縱然,此時此刻的鐘會心裡,仍舊是將司馬師視為兄弟。

「我覺得,他們與我終究會是殊途,我們志非一途。

「士季,或許在未來,我會很懷念你。

「你的才能超越我們同一代所有人,所以,雖然我們是兄弟,但未來有朝一日,或許,我將不得不除掉你。」

司馬師的話很是沉穩,時刻打量著鍾會的面色。

鍾會卻是臉上未有半分情緒色澤,仿若定格的圖案。

直到司馬師把話說完,鍾會才自顧自的端起木桌上的茶盞:

「那又如何,至少現在,我們是兄弟。」

看著鍾會自顧自的喝著面前的茶水,似乎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語而顯露出半分動容和吃驚。

司馬師輕笑,也端起面前桌上的茶杯舉向鍾會輕笑:

「那,我敬兄弟。」

「敬兄弟。」

鍾會一笑,雙手端起茶杯將其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政權的交織有時候比戰場更為兇險,或許只是一字之差,便會人頭落地。

但正是因為如此,鍾會反而是心中胸有成竹。

因為,他只需要知道一點,現如今,司馬師需要自己,這便夠了。

司馬師卒於公元255年三月,僅僅在司馬懿死了的三年後。

換句話說,司馬師餘下的時光,不過五年。

而五年並不足以讓他鞏固曹魏的政權和自己的幕僚。

所以,他便不可能除掉自己,縱然,自己已經知道了太多本不該知道的東西。

「士季,我還是認為,你想要孤身前往勸降曹爽的想法過於冒險,畢竟此番戰役,我們近乎處於絕對不利的一方。

「古語有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而如今無論從哪個方向看,曹爽都近乎有絕對的把握擊潰我們。

「只要他振臂一呼,四方的勤王隊伍便會讓我等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我需要你談談我們的戰略,應該如何奪取勝機。」

鍾會輕笑,果然,司馬師還不敢完全信任自己。

擔心自己是去向曹爽投誠,同時也放下了心中那份溫熱的兄弟情分。

隨即從懷中拿出了高平陵的地圖。

鍾會從不會打無準備之仗,歷史人稱其為張良,所以自然不會被小小的問題難倒,更何況,如今他身體中的靈魂,來自於二十一世紀。

他指了指整個高平陵的全景圖,尤其是著重點了各大城門與魏明帝墓的部分。

看著司馬師仍舊一臉的疑惑,鍾會開口道:

「兄長只需要守住這幾個城門,便是讓曹爽插翅也難逃,而且,兄長雖知其然,而未知其所以然。

「兄長是不是認為,有恆范相助,曹爽能輕易調動全國糧草。而且,還能調動兩隻舉足輕重的軍隊。」

聽到鍾會的話,司馬師點了點頭,示意鍾會接著說下去。

鍾會將手指在面前的地圖上,從腰間取出毛筆在城南,洛陽,許昌三個地方分別畫了個圈。

然後徐徐開口道:

「城南的中領軍別營,洛陽屯田的典農,都是天下聞名的軍隊,而許昌更是有朝廷重要的武器庫。以曹爽的馬力與天氣等計算。」

說到這裡,鍾會在一旁空白的羊皮卷上用毛筆飛快計算著什麼。

最後似乎得出了答案:

「大概是需要兩天兩夜的時間,再加上大司農的印章可調動天下糧草,我們看起來是不是毫無勝算?」

司馬師點了點頭,神情猶豫。

哈哈哈…碰…

鍾會見狀大笑,手中地圖近乎是被拋出了馬車最後在窗戶的撞擊下彈了回來跌落在地。

「但兄長可曾想過,曹爽是個怎樣的人?」

「此人能壓制父親十餘年,絕非等閑之輩。」

「兄長此言差矣,此人,不過是紈絝子弟,妻兒老小如今皆在京城,想必已經在太傅的控制之中,這足以讓他亂了心神,這是其一。

「此人富貴半生,過不慣顛簸流離與朝不保夕的生活,這是其二。

「朝廷如今仍舊依靠宗室的支撐,看似曹爽一手遮天實則早已千瘡百孔,宗室對其不滿已久若是曹爽動作必然趁其弊而起,這是其三。

「對付此人,只需兄長封鎖各大城門,派遣我去朝見魏帝,必讓曹爽自束來請罪,兄長可信?」

司馬師心中微驚,地圖上那古怪的符號他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最後的結論和自己的想法偏差竟只有毫釐之間。

近乎是完全揣測出了戰局和當事者的心裡,那麼是不是,連自己的想法,也在士季的掌握之中。

想到這裡,司馬師眸色有些轉涼,雖然未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但鍾會卻無奈的笑了笑,顯然是察覺到了什麼。

若不這麼做,必然前功盡棄,但如此一來,自然少不了面對司馬師的猜忌。

好在鍾會心中早已有了萬全之策,縱然司馬師想殺死自己,也絕非那麼容易。

歷史上鍾會所范的錯誤,他絕不會再次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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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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