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萬勝

等彭二領著千於騎兵在峽谷的盡頭處追上了那逃離的車隊，其實用追上不恰當，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車隊是停在這裡，擺好了車陣在等著他們。

這十多兩大車都十分堅固，內里都加了鐵條固定，卸掉馬匹，依次排成兩排，把整個峽谷都封死了，那些車隊的護衛都聚集在馬車上，個個拿著長矛，一臉緊張的看著奔過來的流賊騎兵。

看到車隊如此動作，那彭二就是再蠢也明白有問題了，立刻勒住馬匹停了下來，身後眾騎兵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也紛紛減速停了下來。

「老大，他們怎麼不跑了」彭二身旁一人說道。

彭二此時也有些疑惑，到底是這夥人發現跑不了了，決定在這結陣死拼，還是這裡藏有埋伏，但不管兩樣都讓他十分難受。

這峽谷本就不寬，一千餘騎根本不能展開，只能如長蛇陣一般擁擠在峽谷里，佔據了大半個峽谷，此刻進攻的話，卻只能一隊一隊的用添油戰術，那傷亡肯定海了去了。

彭二猶豫了片刻，還是下了決定，準備先退出峽谷，只留一點兵力先盯著車隊，然後再做打算。

「傳我命令，后隊變前隊，退出峽谷」彭二的喊聲剛剛完結，只能峽谷頂上一陣怒吼傳來。

「扔」，張凌見時機已經到來，立刻大吼一聲，所有人便開始用盡全力把懸崖邊上的大石頭推下懸崖，還有人抱著腦袋大的石頭奮力向下扔去。

彭二抬頭看見無數大石頭落了下來，立刻明白自己是中了埋伏了，心中頓時一片冰涼。

漫天的石塊落下，峽谷內的騎兵們紛紛想要躲避，但峽谷就這麼大，還能躲到哪裡去，一個士兵正要翻身下馬，準備躲到馬肚子下去，但還沒來得及，一顆半人高的大石塊就落在了他的頭頂，頓時這名士兵連同身下的馬匹一同被砸成了肉餅。

此刻峽谷內一片混亂，慘叫聲不絕於耳，彭二已經呆立在了當場，這可是他大哥最重要的力量，如果全部交代在這，他怎麼像他哥哥交代。

「老大，老大，衝出去，前面」看到彭二沒了主見，旁邊幾位騎兵隊里的老人大聲的呼喊喚醒了彭二。

「對，對，衝出去，還活著的跟我來」彭二大喊一聲，但應著寥寥無幾，大部分騎兵還在躲避著石頭雨。

就在這時，落下來的石頭雨中又夾雜了大量的陶罐，陶罐落在地上砰然碎裂，淡黃色液體濺得到處都是，沒幾秒，整個峽谷都瀰漫著刺鼻的味道。

「是火油，是火油」有人大聲喊到，話語中充滿了絕望。

無數的火箭沖崖頂直射而下，瞬間點燃了火油，漫天的大火燃燒了起來。

「完了完了」彭二嘟囔了兩句，隨後大喊一聲「殺」，提馬便向前方車陣沖了過去，身後卻只有一百餘騎跟隨。

張凌看著峽谷內烈焰升騰，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嘿嘿，成了，劉二哥，走，我們下去，過會就該打掃戰場了」

「公子真是，真是神人啊」劉剛驚嘆的說道，這計謀看似簡單，但一環扣一環，到最後收網，這一切的布置，到最後才讓劉剛看明白。焉能不驚嘆。

由於峽谷中並沒有放置柴薪，所以在張凌等人剛剛下到山腳的時候，火焰就微弱的快要熄滅了，現在滿峽谷都飄蕩著肉香味還有哀嚎聲。

現在該輪到雲十二他們上場了，他們這兩百餘騎早就等待多時，等大火熄滅，雲十二一揮手，二百餘人立刻上馬，向峽谷內賓士而去。

此刻彭二率領一百餘騎兵進攻車陣，已經碰的頭破血流，騎兵的刀根本碰不到車頂的護衛們，反而護衛們的長槍卻由上而下，輕鬆的刺穿流賊騎兵的身體。

在丟下二三十具屍體后，彭二他們便退了下來，這時他發現身後的火焰已經熄滅，心中一喜，正調轉馬頭，向另一面突圍的時候，陣陣的馬蹄聲從前方傳來，一步一步的聲音，敲打著彭二的心臟。

由於峽谷內到處都是石塊還有屍體，雲十二他們此刻也不敢放馬衝鋒，只能放慢馬速，一步步向前走去，而他們身後，幾百名步軍也跟在身後，向前逼來。由於現場實在慘烈，人的屍體，馬的屍體，都被燒得面目全非，好多士卒們都忍不住吐了出來

峽谷內其實還有許多受傷未死的賊軍，還有些躲藏的好，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賊軍，這些人別看戰力不怎麼樣，但保命的功夫倒是爐火純青，兩塊大石塊的夾縫間，屍體下，都有活人藏匿。

這些雲十二他們都交給了身後的步軍，他們專註的向前方賊軍剩餘的八十餘騎逼去。

此時張凌帶著劉剛還有一夥弓手也到了現場，看到這猶如地獄一般的場景，張凌哪裡見過如此場面，立刻開始大吐特吐。又想到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這種慘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公子，大哥他們開始進攻了」劉剛一邊幫張凌拍著背，一邊看著前方，這點場面，對劉剛來說只是毛毛雨，畢竟他們在邊軍的時候，那次大戰不是死傷上萬人。

「哪還等什麼，還不讓弓手上去射」張凌立刻抬起身子，看向了前方。

彭二在看見前後都有圍堵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大勢已去，自己今天肯定會交待在這了，自己葬送了大哥最精銳的騎兵，就算能活著出去，自已沒有臉見大哥。還不如就戰死算了。

想到這裡，彭二慘笑一聲「兄弟們，看來今天是回不去了，我帶你們再沖一次，死，也不能墮了我們奉天軍的威風」

「殺」彭二揚起大刀領著剩餘的騎兵向雲十二他們沖了過去。

見到賊軍沖了過來，雲十二那如面癱的臉竟然露出了微笑，

「黑雲衛，舉刀」雲十二一聲令下，身後七十九位黑雲衛同時抽刀上舉，然後拉下頭盔上的面罩，動作整齊劃一，一看就知道是精銳之中的精銳。

「殺」，聲音不大，但充滿堅毅，十年了，從青年，到中年，從天下第一強軍，到私人護衛，今日再臨戰陣，八十位黑雲衛個個內心充滿激動，衝鋒這一刻，就彷彿重到了帝都城外茫盪原。

劉剛的箭始終還是沒有射出去，其實也是兩方人馬的距離實在太短了，馬匹跑起來，幾步就相遇了。

其實這場戰鬥結局早已註定，季縣騎兵甚至都沒來得及動，八十騎黑雲衛對差不多數量的流賊騎兵，結局誰都明白。從兵器，盔甲，甚至馬匹，都不是一個級別的。

戰鬥在接觸的一瞬間就結束了，所有人都低估了黑雲衛的戰鬥力，哪怕他們已經十年沒有經歷過戰陣了，一個回合，流賊全滅，黑雲衛無一人傷亡。那彭二也沒有向電視劇中演的那樣，喊叫幾聲，悲壯的一個人衝鋒，在接觸的一瞬間，他就被雲十二砍掉了頭顱。

在所有人都被黑雲衛驚呆了的時候，張凌卻嘴角微翹，見這黑雲衛如此生猛，他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就在張凌他們準備打掃戰場的時候，季縣攻防戰也已經達到了高潮，季縣迎來了一次巨大的危機。

季縣南門是這次流賊的主攻方向，此時已經擋住了流賊的兩次全力進攻了，城牆下已經堆滿了屍體，到處都插著箭鏃，整個戰場充滿了血腥味。

「剩子，你沒事吧」高老漢看著眼前不停在顫抖的狗狗剩，擔心的問道。

炮灰營位於大軍的最前面，此時已經是哀嚎聲一片，箭傷，踏傷，燙傷燒傷，比比皆是，其實能夠在這的人已經算是幸運的了，城牆下還有一大堆沒能夠回來的。

狗剩是被慘烈的景象嚇壞了，要不是高老漢帶著他，他早就死在了城牆下，此時早已經沒有那出人頭地的念想，整個人現在想鵪鶉一樣蜷縮著，眼睛直楞楞的盯著地面，高老漢喊了半天他才有反應。

此刻已經是正午十分，季縣城內，榮大小姐正組織一批婦女提著籃子，乘著這歇戰的間隙，帶著人上到城牆上給守軍和民夫送飯。

由於賊軍沒有重型攻城器械，所以季縣守軍倒沒有太大的傷亡，最主要的傷害也只有箭矢而已，這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對這幫流賊越發的看輕了，覺得這此守城之戰似乎很是輕鬆，那流賊根本攻不進來。

「我們有神臂弩，還有如此多的弓手，滾石檑木更是已經備得無數，這幫流賊來攻我季縣，簡直是自尋死路而已，那張凌還要用什麼計謀，白白浪費如此多的人力」

榮大小姐剛到城樓，便聽見了封吉在那裡大聲喧嘩，生怕別人聽不見一般。

等榮小姐走進，發現城樓里什麼時候多了一張條形長桌，桌子上竟然還擺滿了酒菜，封吉和縣主趙穎連同公孫掌柜和金指揮，幾人正圍坐在桌前。彷彿這不是在打仗，倒像是一場聚會而已。

見到榮小姐到來，封吉第一個站起來迎接，不過榮小姐只是點了點頭，便轉向了縣主趙穎。

「婉兒，你怎麼來了」趙穎見自己的閨蜜到來，也十分欣喜，連忙招呼榮小姐落坐。

「不了，我帶人來給軍士們送飯的，還有南門和東門沒送，就不打擾你們了，只是這時候，你們還這樣，好像有些不合適吧」

榮小姐覺得軍士們正拚死包圍季縣，他們幾人還在這大吃大喝，似乎有些不妥。

「哈哈，婉兒說的是，這樣我也覺得不妥，只是剛剛大勝一場，難免有些激動」趙穎解釋道，其實這是封吉提議的，說是慶賀一番，反正那賊軍現在也拿季縣沒什麼辦法。

這個觀點，大家似乎都有些贊同。

就在這時，一名滿身血污的衙役急步的跑了過來，「稟報縣主，南門告急，賊軍全力攻城，南門守軍傷亡甚大，請速派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