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土雞瓦狗

張凌的衝殺讓護衛們的壓力為之一空，但看到自己的要保護的人竟然跑去保護自己，紛紛羞愧難當起來。

「公子」劉剛和李拜相大驚失色，這要是張凌有個三長兩短，要他們如何交代，隨即也爬上的屏障，入眼卻見到自家公子猶如戰神附體一般，正在大殺四方，心中震動不已。

「公子，我來助你」劉剛抽出長刀便和李拜相跳了下去，而其他護衛見狀也立刻紛紛跟隨，而外面賊人注意力都在張凌身上，哪裡注意劉剛他們沖了出來，立刻被殺的連連後退。

隨著一陣亂戰，那些賊人早已膽寒，紛紛向後逃離，恨不得多爹媽多生兩條退，只留下一地屍體和殘值斷臂，還有許多受傷倒地的流賊。

「公子，你沒事吧」劉剛看著張凌盔甲上全是血肉，生怕他受了傷。

「沒事，這赤鱗凱真不錯，早知道這些流賊都是這種貨色，還搞什麼據村而守啊」張凌搖了搖頭，剛剛差點被這幫土雞瓦狗給破了陣勢，真是可笑啊。

「公子，他們又殺回來了」李拜相在一旁大喊道，原來那些逃跑的流賊遇到督戰隊，被砍了幾顆腦袋，又被攆了回來。

「列陣，長槍在外，弓箭手在內，刀盾手護住長槍，我們殺過去」張凌決定不再死守，要反殺過去，劉復那邊見到這裡的情況，應該也會馬上動手。

「大當家的，點子扎手啊，竟然還反殺過來了，這樣一來恐怕那些泥腿子要被殺散了，要不我帶兄弟們去沖一次，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老兄的的厲害」

流賊后陣，大當家旁邊一位帶著眼罩的男子正在請命。

「不是說他們還有幾十匹馬嗎，怎麼沒看見啊」大當家沒有理會那獨眼男子，反而問起了張凌他們馬匹不見了的事。

「就幾十匹馬而已，大當家的不必顧慮，或許藏在了村子里，一會把這幫肥羊收拾了，那些馬匹還不都是」

獨眼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到了地面微微震動，密集的馬蹄聲正從右邊傳了過來，等他們順著聲音看了過去，立刻大驚失色。

只見劉復領著騎兵隊揚起大刀正如猛虎下山般的沖了過來，幾十人的騎兵竟然跑出了幾百人的氣勢。

正在大當家他們驚愕之時，也不知道誰嚎了一嗓子，「官軍，官軍來了」，這不喊還好，這一喊，整個后隊的流賊立刻炸鍋了一般，心中驚具不已，紛紛抱頭亂竄，根本沒人想著去防禦。

大當家還來不及下達防禦的命令，劉復的騎兵隊便如旋風般沖了過來，五十一柄長刀猶如絞肉機般帶起了大量血肉和殘值斷臂。

在一陣雞飛狗跳的混亂過後，劉復等人便殺透了后陣，然後又掉轉馬頭繼續衝殺了過來。

獨眼剛剛看勢不對，立刻卧在地上才幸免於難，正要起身尋找大當家的時候，才發現大當家的腦袋正在自己面前，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嘴角還微微張開，似乎還在說著什麼。

就這樣反覆衝殺了兩輪，整個流賊的后隊便崩潰了，那些所謂的精銳老賊，逃跑的經驗豐富無比，竟然四處崩散，讓劉復等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追誰。

后陣的精銳的崩散立刻引起了前面的注意，而張凌見劉復的騎兵到來，也讓所有護衛集散了陣勢，領頭沖了上去，見人就砍，毫不手軟。

緊接著，所有流賊都潰散開來，慘叫聲，哭喊聲，震天徹地，所有流賊都恨不得長出翅膀逃離這個地方，遠離張凌這個殺神。

片刻之後，戰場上安靜下來，能跑的流賊都已經跑掉了，整個村口只留下了大片的屍體，還有跪著的一小部分俘虜。

張凌拄著刀站在原地，等沸騰的心平靜下來后，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本來還想強行忍住，不在自己的護衛面前丟了面子，但自己肩膀上搭著的一根不知道誰的腸子，讓張凌徹底崩不住了，「哇」的一聲，彎腰大吐特吐起來。

「公子，公子，沒事，沒事，哈哈，多吐幾次就習慣了，我老劉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都差點尿褲子。」劉剛一邊大笑著一邊安慰道。

張凌本想反駁幾句，但話還沒出口，強烈的噁心感又涌了上來，只能蹲在地上繼續吐著，剛剛那威風八面，殺神一般的模樣，徹底稀碎。

這時劉復下馬走了過來，劉剛見到自己的哥哥，立刻興奮的說道「大哥，你是沒看到，哥哥公子一個人衝進敵陣，好生厲害，殺的那幫慫貨屁股尿流的」

劉復狠狠的盯了劉剛一眼，隨即便問道「公子，可否受傷」

「我沒事，劉剛說的對，多吐幾次就習慣了」張凌終於吐乾淨了胃裡的東西站了起來。

「打掃一下戰場，清點一下傷亡，現在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此地宿營吧」張凌提著刀向村裡走去，他要去洗一下甲胄上的血跡，這味道實在有些上頭。

沒走兩步張凌便停下來，旁邊地上一個女子正躺在地上，在小聲的哀嚎著，腹部一條碩大的傷口，甚至還可以看見內臟。

女子很是瘦弱，看樣子可能有三十來歲，一雙眼睛正死死的盯著張凌，眼神里滿是生的渴望，但腹部巨大的傷口註定了她活不了了。

「給他個痛快吧」張凌咬了咬牙說道，然後大步的向村口走去，不再去看地上的遍布的屍體，成長，終於還是付出了血的代價，雖然是別人的血。

等張凌走進村子，張福幾人見到張凌滿身是血，嚇了一跳，劉有才更是大呼小叫的上前要給張凌檢查身體，小孩星星倒是十分鎮定，獃獃著坐在裝銀子的箱子上看著張凌。

過了一會，就在張福和張起靈兩人為張凌卸掉盔甲清洗的時候，劉復走了過來「公子，我們有三人輕傷，陣亡一人，死的兄弟叫郝池，是最後衝殺的時候中了刀，沒挺過去」。

「哎，走吧，我們去看看」

村口，護衛們都圍成了一個圈，等張凌幾人到了后，他們紛紛讓開，露出了躺在地上的郝池，張凌看著眼前這年輕的面孔，這郝池他還記得，是從俘虜里挑選出來的，力氣很大，一百二十斤石鎖很輕鬆就提起來了。

「查一查，他還有沒有親人，有的話給五十兩撫恤」，雖然只有一人陣亡，算是非常幸運了，但看著自己人的屍體，張凌心中還是非常難過。

「諸位，今日一戰，大獲全勝，每人賞五兩銀子，伍長以上翻倍，受傷者也翻倍，張凌在此多謝諸位」

張凌看著眼前這些樸實的漢子，深深的彎腰鞠了一躬。

「公子不必如此，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要不是公子衝殺上去，我們不一定能勝，那能受公子一拜「

眾護衛連忙說道，但這一拜，讓他們心中有了些許別樣的感覺，自己跟的這個人似乎還不錯。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這原本很久沒有人煙的廢棄村莊升起了煙火，許多歡笑聲沖村子終於的空地上傳了出來。

看著劉剛和李拜相兩人跟著護衛們圍坐在火堆旁調笑吹牛，空氣中還瀰漫著飯菜的香氣，原本心情不佳的張凌也忍不住的露出了笑意。

「明日到了泊林縣城，去買一副棺材，把郝池好生安葬了」張凌想身旁的劉復說道。

「好，明日我帶人進城去買，公子，外面那些流民的下場非公子之過，公子不必介懷，只能怪這世道，還有那些賊匪利用這些百姓「

劉復看張凌情緒不高，知道他還在為今日那些流民耿耿於懷。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這世道不好，你說要是天下太平多好啊，可惜人的慾望永無止境的，這一切才剛剛開始，後面世道可能更加混亂，也許只有等到這天下再次大一統，太平才又會降臨」

張凌苦笑道，這封建社會就如同一個圈一般，混亂，一統然後又混亂，似乎永無止境。

「一統天下，公子是否有意啊」

聽到劉復此話，張凌楞了一下，卻不知怎麼回答，畢竟自己最初的想法是找個地方，安居樂業，不必受寄人籬下之苦而已，要知道，一統天下什麼的，很累的。

還沒等張凌回答，劉復便起身告辭，「公子，我先去查看一下外面的哨位，還有俘虜，免得他們不老實。」

劉復剛走，張福便端著一碗飯走了過來，身旁還跟著星星，看樣子半個下午的相處，兩人已經熟絡了。

「公子，飯來了，今晚吃腌肉」張福和星星兩人滿嘴都是油，邊走還邊在擦，看樣子是先偷吃過了。

張凌接過碗便大吃起來。

「公子，你剛剛跟劉大哥說什麼啊，我剛剛聽到什麼天下，什麼意思啊」

張凌看著張福胖乎乎的臉湊了過來，便忍不住給了他一筷子頭，笑著說道「你還小，懂這麼多幹嘛，還不趕快帶著星星去吃飯，下次偷吃把嘴巴擦乾淨」

張福摸了摸腦袋，心想「我怎麼還小了，你不就比我大一歲嗎」，隨即便牽著星星的小手氣呼呼的走了。

「一統天下，哼，有意思」張凌自言自語笑著說了一句，然後繼續埋頭干起飯來。

夜已經徹底黑了，村外冰冷的地上，依舊躺著許多流民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