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縣之地
「張公子難道不知道」周福林表情竟然比張凌還驚訝。這彷彿是人盡皆知的事,所以周福林很奇怪,他以為以張凌的氣質,必定也是大家族裡出身,再看身邊的兩位像是軍隊出生的精銳護衛,甚至都有可能是什麼軍伍世家子弟。
「確實不知,周大哥可否解惑啊」,榮大小姐回來第一時間就要去見縣令大人,還讓張凌同去,所以到現在依舊要同路。
「呵呵,張公子真是一心不聞窗外事啊,可還記得十年前的六王之亂,當時真是天下俱驚啊,都打到帝都城下了,眼看小皇帝就要城破帝亡,最後還是翼王殿下出手,帝都郊外莽蕩原一戰,驚天地泣鬼神,翼王以十萬破雲軍,大破六王聯軍七十萬,最後保住了當今皇帝的皇位,只可惜翼王半月後竟然離奇過世,我們這位縣主,便是翼王的第二個女兒,趙穎」
「戰神趙龍愷的女兒啊,不過怎麼只是個縣主」張凌疑惑的問道。這翼王卻是天下公認的戰神了,一生大小戰事數以百計,竟然無一敗跡,有人說如果他當皇帝的話,大乾必定中興。
「傳聞,這位縣主不是王妃所生,是翼王在外的風流孽債」周福林湊近小聲的說道。
經過一條大街后,眾來到了縣衙,見到了這一地的行政長官。
令張凌沒想到的是這位縣令十分年輕,估計實際年齡就只有二十三四歲,沒想到就當了一地縣令,確實讓人佩服。可這縣令卻傲然的很,全程關注都放在了榮大小姐身上,對張凌等人愛搭不理的樣子,讓張凌有些不爽,隨即便編了個理由告辭,離開了縣衙。
「這鳥毛縣令,如此做派,眼睛難道長在頭頂上不成」劉剛憤憤不平的說道。
劉復瞪了一眼劉剛,隨即便說道「公子,如今科舉早已斷絕,那人如此年紀就能成縣令,多半是有家世的緣故,出生好而已,公子不必介懷」
「呵呵,劉大哥不用安慰我,區區縣令又如何,他不假與我,我卻也不敬於他便是了,我們還是去找家客棧吧,風餐露宿幾日,該改善改善了」
韶華居,這季縣最大的一座客棧,大堂內,張凌幾人分座兩桌正伏案大嚼。張凌,劉剛,劉復,三人一桌,而張福,還有錢謙明,李拜相一桌,個個都像餓死鬼投胎一般,兩大桌菜,吃得店裡其他食客紛紛側目,要不是幾人兵甲齊全,別人還以為是流民進了城。
張凌還叫了一壺酒,度數果然很低,還有一股淡淡的果香,確實很容易下口。
「聽說了嗎,裴將軍率領衛軍離開季縣了」這時旁邊一桌喝酒的兩位客人談話的聲音傳到了張凌的耳朵。
「知道,前天就開拔了,聽說是州府的命令,不過以前也不是沒走過,估計沒幾天就回來了」另外一人一邊夾菜一邊回答道。
「這次似乎與以往不同了,我上午還去城南外的軍營看了,哪裡已經空了,現在就兩個團衛在看著大門」這句話讓對面的男子一愣。
「全都拉走了,那也不怕,團衛不是還有千把人嗎,而且亂民離我們季縣還遠,前兩個月府城那邊不是剛剛剿滅了幾大萬的賊軍嗎」這話說的無所謂,但有心人還是能聽出來些許心虛。
「這恐怕不是巧合」張凌聽后就對劉復說了一聲。
「公子以為那平安寨那伙知道這季縣衛軍外調的事」劉復問道,那平安寨聚集的賊匪都是烏合之眾,哪裡來的底氣,怕是早就知道季縣衛軍要調離的事。
那兩人口中的團衛,也就是團練而已,受縣衙直接管轄,今日進城見到那些守衛便是團衛的人,得益於季縣繁榮,兵甲倒是齊備,但士兵戰力十分低下,平常疏於管理,許多團丁甚至只是兼職。
「哼,軍隊調動本是機密之極的事,賊匪竟然知道,算了,吃飽喝足,該好好睡一覺」張凌起身準備回到房間里飽睡一場,明日看情況再說。
就在這時,這韶華居的大門處竟然湧進一幫披甲持刀的軍士,進來后便分列在大堂兩旁,在場所有人立刻站了起來,躬身等待,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一位頭戴金色束髮,身穿一身雪白描金花紋書生袍的女子在幾位侍女的簇擁下走了進來,雖說是男裝打扮,但那精緻的面容,光滑的臉蛋,還有那胸前那雄偉的鼓脹,卻沒人當她真是男子。讓張凌驚訝的是那周福林正恭敬的站在那女子的身側,一臉微笑的看著張凌的方向。
這時這客棧的老闆連忙小跑過去,躬身說道「參加縣主」這時在場其他客人都紛紛起身躬身參拜,張凌楞了一下,卻是慢了些,一下子在這大堂內卻是十分顯眼。
那縣主擺了擺手手,然後徑直走到了張凌這桌的桌前。
「這位便是張公子」周福林為縣主介紹道。
「張凌見過玲瓏縣主」張凌直接叫出了這趙穎的封號卻是讓她一愣。
「玲瓏,倒是許久沒有人這麼叫過來」趙穎感嘆的說道,她的封號本就是玲瓏縣主,但封地玲瓏縣卻在翼州境內,有些原因,讓她不得不離開翼州,至此之後,身邊人怕提起她傷心的事,便一直以縣主相稱。
「你救了婉兒,又探知了如此大事,那封二冷落你,那是他迷戀婉兒,有婉兒在,眼中就容不得其他人事,你不必介懷,我有些問題想問問你,二樓等你」說完,這玲瓏縣主便領著人徑直上了二樓雅間。
「這縣主行事倒是乾脆,不過為什麼要打扮成男子模樣,看著陣仗也不像微服出巡啊,不過還要多謝榮小姐為我推薦」張凌疑惑的問到留著下面的周福林。
「呵呵,大小姐與縣主是交好,剛剛在縣衙見張兄被冷落,便告知了後面才到了縣主,張兄卻是不用感謝,小姐只是具實說的,並沒有特別誇獎張公子」
「至於這縣主的打扮,張兄可知縣主最長說的話便是可憐並非男兒身」周福林說完便躬身離開,向二樓走去。
「難怪要穿的像個男人,原來是胸有大志啊」張凌笑了笑,便走上了二樓,劉復和張福幾人也想跟上去,但卻被樓梯口的守衛攔了下來,張凌揮了揮手,表示無事,幾人才退回了座位。
二樓最大的一間包廂內,張凌和趙穎相對而坐。
「霧雲山雨後尖芽,張公子請品嘗」趙穎第一句話便是讓張凌喝茶。
張凌端起茶杯一口飲盡,「不錯,回味甘甜,可惜在下不這麼懂茶道,只能如牛飲水了」
「哈哈,好一句如牛飲水,說老實話,張公子身形魁梧,聽說又是天生神力,倒是讓我好生羨慕,男子還是要像張兄一般,那封縣令那種弱不禁風的書生卻是算不得男人」這玲瓏縣主雙手一拍,話說的也極其豪邁,對比這她那張狐媚臉,這反差感確實對張凌有些吸引。
「縣主,你請我上來不可能只是閑聊吧」,此時外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房間里也點起了燭台,透過打開的窗戶,整個季縣城內已經星星點點,張凌卻有些困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聽婉兒說起你,便想來看看,不過既然來了,不如你說說如果那賊人聚兵來攻,季縣該如何應對」
張凌暗自覺得好笑,這分明就是來考驗我,還說什麼隨便來看看。
「卻是不敢欺瞞縣主,現在敵情不明,還有我連季縣在衛軍離開后,現在還剩多少兵力也不可知道,哪裡有什麼應對之法」張凌搖了搖頭。
「不過城防布置今夜就該布置起來,那賊軍聚集在平安寨已經幾日,恐怕已經躁動不安了,糧草估計也難以為繼,我斷定三日之內,就可能來攻,而且是拼盡全力,孤注一擲」
趙穎盯著張凌的臉看了一會,沒有說話,但臉上微笑確實越來越濃。
「今日有些晚了,如果明日內應有消息傳來,到時候我會派人來請張公子」趙穎站起身來,說完便瀟洒轉身離開了房間。
張凌把茶壺中剩餘的茶水一飲而盡,也下了樓來,此時這韶華居已經恢復了熱鬧,夜間來喝酒的人竟然比白日還多了起來。
劉復幾人迎了上來,「公子,剛剛縣主那些護衛應該是翼王的黑雲衛,鐵甲上都有標誌」劉復此刻頗有些興奮,這倒是十分難得。
「她是翼王的女兒,有黑雲衛護衛也很正常」張凌是不知道這黑雲衛如何厲害,也不明白這黑雲衛在那些軍將心中是什麼地位。
「公子,這可是黑雲衛啊,當年莽蕩原之戰,翼王就是親率三千黑雲衛鑿穿了六王聯軍的中軍,這才贏得了那場大戰的勝利,黑雲衛一戰封神,成了天下第一的騎兵,連北寒州的司馬家的鐵血精騎都自愧不如。」
「劉大哥,你跟劉二哥在我眼中,卻是要比那黑雲衛重要一萬倍」張凌微笑著說道。
劉復聽后楞在當場,而劉剛卻是一臉感動。
「好了,我有些困了,先去洗個澡休息去了,你們自便吧,沒有重要的事不要叫我」張凌打了個哈切,正要去後院自己的房間,卻看見張福左手拿著一根大雞腿,右手也拿著一根,邊啃邊要跟著張凌。
「你跟著我幹嘛」這吃貨竟然比我還能吃,難怪這麼胖,對於這發小,張凌還是頗有好感的。
「少爺,你要洗澡,我當然要跟著啊,以前不都是我給你洗了嗎」張福張嘴一張油嘴,疑惑的說道。
想到一個男人要給自己洗澡,張凌有些惡寒,連忙說道「那是以前,少爺我現在不是那個傻子了,自己一個人可以洗了」
張福一愣,然後嘴巴一撇,竟然就要哭出來「少爺不要了我,張福現在沒用了」
這一下卻是把張凌搞糊塗了,連忙安慰張福一番,才讓他明白自己並不是不要他了。
其實張凌不明白,在這個世界,一個下人,是多麼害怕失去用處,沒了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