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雨欲來

第二天清晨，太陽剛剛升起，季縣便開始喧鬧起來，張凌此刻已經起床了，正在客棧的一塊空地上鍛煉身體。

「少爺，少爺，快，咬一口流油的大肉包子，剛從籠屜里出來，還燙著呢，才五文一個。」張福急匆匆的跑進後院，兩隻手還托著一個青瓷大盤子，盤子上裝滿了拳頭大一個個白呼呼的包子。

「正好有些餓了」張凌拿起一個肉包塞進嘴裡，味道確實不錯，真材實料，又便宜，「哎我說，你也該減減肥了，你看你跑兩步就氣喘吁吁的，小心以後娶不到老婆」張凌笑著調侃道。

張福聽到這話臉色漲得通紅，他最恨別人說他胖，但這又是他的少爺，又不敢頂嘴，心中卻不免有些想念以前那個傻子少爺了，至少傻子少爺不會嫌他胖。

「公子，公子，有消息了，李封侯有消息回來了」劉復和劉剛兩人前後的走進後院，看見張凌便開始喊道。

「今天一大早，城門還沒開，上次派出去的榮家護衛便叫開了城門，剛剛在客棧門口遇見了玲瓏縣主派來的人，縣主邀請公子現在去縣衙議事。

這時已經恢復一身書生打扮的錢謙明和一臉緊張的李拜相也走了過來，張凌這支小隊伍又到齊了。

「張公子，我兄長有消息了「李拜相整夜沒有睡好，一直想著李封侯，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張凌點了點頭「大家收拾一下，一會一起去縣衙，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幾人走出客棧的時候，客棧的小二已經把幾匹馬牽了出來，幾人翻身上馬，沒馬的就在身後跟著，這一路上好不威風。

張凌發現街上百姓雖然如往常一樣生活，但還不時有兵丁扛著滾石檑木正慌忙向城門跑去，看樣子整個季城已經開始準備城防物資了。

幾人到了縣衙，縣衙外已經有許多團衛的人在守衛了，門口還停了幾輛豪華的馬車，而周福林此刻正站在門口，見到張凌幾人到來，立刻迎了上來。

「張公子，我們老爺，還有縣主剛剛已經到了，老爺專門讓我在此等候公子」

「榮老爺」張凌卻沒想到這榮老爺會讓周福林在此等候他，「勞煩周大哥等候了，走吧，我們進去」

這次議事是在縣衙的後院，今天天氣不錯，後院的梅樹也長滿了花骨朵，此刻後院的亭子中，季縣頭面人物都已經到齊了，由於不能帶護衛，張凌便一個人走進了亭子。

張凌的到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縣主趙第一個站起身來向亭子里的人介紹道「諸位，這位便是第一個發現賊匪的秘密，有安排人潛伏進去的張凌張公子」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人都微笑的向張凌點點頭，只有那二逼縣令封吉撇了撇嘴，似乎有些看不起張凌。

此刻亭子里除了張凌之外有五個人，縣主趙穎，縣令封吉，還有兩位老者，一位身穿盔甲，像是軍將的人物。

「多謝張公子出手幫助小女，本該請公子府上一聚的，但這眼下的情況，只能事後再請張公子了」一位穿著富態的老者站了起來，抱拳對張凌說道。

「這位便是婉兒的父親，榮家的家主」趙穎在一旁介紹道。

「榮老爺客氣了，過幾日在下一定拜訪，不知有什麼消息傳回來」張凌轉頭問向趙穎

趙穎招呼張凌坐下后便開口說道「榮家護衛傳來你找的那探子的消息，那賊軍此時已經聚集了差不多快到兩萬人了，雖然多是裹挾的流民，但那賊軍首領卻有一支精銳，人數大概有二千多人，而且至少有500匹馬，根據他探聽的消息，賊軍自帶的糧草馬上要耗盡，昨夜開始整編隊伍，估計明后兩日就就會傾力來攻」

「兩萬，季縣沒有護城河，怕是不好守啊」張凌此刻心中有了一絲想要跑路的想法。這季縣是一個小平原，能依託的只有城池，但周圍山林眾多，對方製作攻城器械也容易，當然姑且不算賊軍會不會製作器械，但久守必失去，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

「有什麼不好守的，我今天一早便派人去府城求援了，最多七八日之內，便有援軍到來，我們只要據城不出，憑藉季縣這高大的城牆，那些流賊絕對攻不進來」聽到張凌說不好守，那縣令封吉立刻激動的站了起來。

「封大人，且不說現在官道上盜匪猖獗，你派去求援的人能不能到，現在侯爺正在狼牙關一帶跟肅州軍打的如火如荼，就連我們季縣這區區幾千衛軍都調走了，你確定府城還能派得出援軍」說話的是另一位老者，是一個叫源通商行的掌柜，複姓公孫。

張凌沒想到區區一個商行的掌柜幹當面反駁一位縣令，而看封吉那樣子竟然只是微微有些不高興，並沒有再反駁。看來這源通商行需要了解一下。

「金指揮，已經到現在這個時候了，你必須說實話，現在團練到底能出多少兵丁」趙穎問向了那位坐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的穿盔甲的男人，季縣團練指揮使，金富。

那金富一個機靈，一個撲通跪了下來，不敢抬頭只能低聲說道「稟告縣主，卑職有罪，團練，團練現在實額，實額只有八百人」

聽到這話場中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樣子。

「我季縣團練侯爺特批二千五百兵額，你竟然說只有八百，你這是該死，該死，好哇，一千七百人的軍餉，難怪你這肥頭大耳的」

封縣令聽到這話立刻暴跳如雷，本來他還把團練寄予厚望，但現在八百團練，如何去抵檔那近兩萬的流賊。

「哪裡有什麼軍餉啊，從去年開始州里播出的軍餉到了府城就沒了音訊，卑職派人去問，還被打了回來，要不是還能在市場和商戶那裡收點規稅，這八百人恐怕都養不起了」

金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述說著自己的苦衷，反正就是一條，沒錢，養不起這許多兵。

封吉這才想起了似乎這位指揮使以前跟自己說過這事，被他以不過問軍事為理由搪塞了過去，那筆軍費早就被府城裡大小官員吃干抹盡了，誰會在乎一支團練。然後這封大縣令便不再吱聲了。

「怎麼辦」趙穎也被這實際情況搞得沒了辦法，只能眉頭緊鎖。

「張公子似乎有什麼辦法，還請說出來大家商議一番」榮老爺看著張凌氣定神閑的坐在一旁，便問道。

張凌楞了一下，自己只不過覺得這些不幹自己的事，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所以還算淡定，僅此而已，但此時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這時候也不能露怯，便想了想。

「我覺得，此刻正是同仇敵愾的時候了，不妨把流賊即將攻城的消息告訴全城百姓，說一說那些流賊的窮凶極惡，如果季縣被破，大家的財產和性命都難以保全，雖然這樣會造成一些騷亂，但調配得當，也能激發百姓的力量，再以重賞調集青壯守城，這樣或許能夠多守幾日」

這季縣城裡常駐人口高達5萬多人，發動起來，力量不可小覷。

張凌端起石桌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看著大家依舊在等著他的下文，便繼續說道。

「當然，久守不如反攻，我剛剛想到一些事，不過需要實地去探查一番」張凌想到前世看過的一本書，書中有一計，似乎很適合眼下的情況。

「召集百姓守城，確實是個辦法，這樣，我榮家願意出兩萬兩以支城防，還有一應物資我榮家商鋪都免費提供」榮老爺手一揮，大氣的說道。

「既然這樣，我通源商行也願意出兩萬兩」公孫掌柜也站起來表示道，順便盯了一眼封縣令。這位正牌縣令此刻呆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封縣令，封縣令」縣主趙穎連續呼喚兩次才讓封吉回過神來，立刻站起來表示會派衙役和捕快去通知百姓，組織人手守城。

「好，就按商議的去辦，金指揮立刻去召集那些被遣散的兵丁，現在時間不多，希望大家通力合作，務必守住季縣，這裡還請張公子費心，有什麼需要儘管給我說」趙穎期待的看著張凌，似乎是要把寶壓在他身上。

「好，不過此時還免不得需要各位府中精銳護衛和馬匹，特別是縣主手下那批破雲衛」。

。。

幾人隨後又商量了些細節，從縣衙出來后已經接近午時了，張凌幾人騎著馬準備回韶華居找些吃食，此刻街上已經人聲鼎沸，到處都有衙役和捕快拿著銅鑼在宣告有賊軍即將攻城的事，還有不少民壯在運送物資。

「那些女的是什麼人」張凌看見不遠處的街角有一群穿著妖艷的女子大聲呼喊人們為季縣守城出力，還擺了個大箱子在一旁，時不時有人在向裡面投擲錢物。

「回張公子，那些女子都是縣裡幾家青樓的姑娘」回話的是縣衙里派來個張凌帶路的一位衙役，名為陳青。

「嘿，這風塵女子卻也知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也知道為守城百姓籌集錢物，看來是比有些人強多了」張凌笑了笑說道。

陳青知道這位張公子是暗指的誰，卻不敢回話。

「走，吃飯，然後出城」張凌揚起馬鞭高聲說道，身後幾人立刻回復，一行七人，七馬，向韶華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