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能

從那天驚心動魄的遊玩之後，河陽突然發現自己晚上睡覺的時候，那些可怕的怪物和那道讓人安心的白色光幕再也沒有出現過，讓河陽終於確定這些是噩夢了。

「只是哪有人一連做了好幾年的噩夢的...」河陽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星期日傍晚，河陽一家正在吃晚飯，忽然發現西方不知道是戈壁還是沙漠的上空突然迸發出耀眼的白光，驅散了本來五顏六色的美麗晚霞，迅速照亮了肉眼可見的整片天空。

一家人還沒來得及驚訝，河陽就感覺地面晃動，桌上的碗碟相互碰撞，叮噹亂響。

「是地震嗎？爸爸？」河陽拉著爸爸的胳膊試圖站穩。

河玉站得筆直，凝重地望向天空的白光，平靜說道：「不是地震，是地動，不是大陸板塊的移動碰撞，而是我們這個星球——地星的能量潮汐。星曆以來，曾出現過幾次地動，據歷史文獻記載，這地動會一次比一次強烈，範圍一次比一次大，再來幾次說不定就會覆蓋到整個地星，到時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爸爸，這地動有什麼好處？又有什麼壞處？」河光也很感興趣地問道。

河玉說道：「有什麼好處，又有什麼壞處，誰又能說得清呢！就歷史記載來看，每次地動之後，地動所在及附近區域成為星士的人類就會多出不少，與之相對，相關區域的動物化為妖怪、植物化為精怪傷人的事端也會多出不少。我分析是，這能量潮汐能激發地星生物的生命本源，促進生物生命質量的顯著提升。好和壞，從人類的立場來說，就要看看這地動之後是星士壓過妖、精，還是妖、精壓過星士了。」

河陽看著河玉緊縮的眉頭，明顯感覺爸爸對妖、精很是擔憂，想要再問些妖怪和精怪的事情，但河玉不肯再多說一句，只說待以後河陽變得強大了自然知曉，如果實力不足，知道了也是徒增煩惱。

一刻鐘以後，天光散去，天空猛地暗下來，星星布滿天空，這才是夜晚的底色。

緊接著，地動停止，一切如常，如果不是餐桌下掉落的湯湯菜菜，河陽甚至會覺得之前都是幻覺。

昨天自己能使出那黑色匹練，不知道是不是星能，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一個最初級的星士。

「可惜現在才地動，要是在我使出黑色匹練之前地動的話，我就能確定自己是貨真價值的星士了！」

星期一上午放學后，河陽連飯都顧不上吃，就往學前校區的圖書館跑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星能的一切。

在家裡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星能的事情，想知道這星能是怎麼來的，怎麼使用，有什麼作用，怎麼控制等等，他從來沒有那麼急切地想要到學校來查個究竟。

圖書館在校區的核心區域，是座二層小樓，青瓦白牆紅門，透著幾分雅緻和從容，即使是不認字、不讀書的人，單是看到這建築就知道是一個有著深厚文化底蘊的地方。

圖書館大門有副對聯，白底黑字，大如碗底，橫平豎直，方方正正，與建築融合為一體，既能讓人一眼就注意到這對聯的存在，又不至於喧賓奪主搶了建築的風頭，恰如錦上添花，相得益彰。

上聯：書籍本為身外物，登天之梯亦如是；下聯：時光縱橫無一物，生死幻滅是是是；橫批：讀書時。

河陽是第一次來圖書館，雖然學習成績比較好，比同齡人多認了些字，但也只是認識這些字，字組詞、詞成句、句成聯之後他可就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只是覺得這對聯肯定是教人珍惜時間，好好學習。

走進圖書館，一股淡淡的檀香迎面傳來，飛入鼻中輕輕柔柔，仔細聞來卻又有點沉甸甸的厚重。

關上門，外面的些許雜音一下子消失了，無處不在的靜謐成了這裡的主人，歡迎著進來的讀者，讓人不自覺地放緩腳步，甚至呼吸也下意識地輕了幾分，怕是擾了這顯得有些神聖的寧靜。

館內布局倒也沒有什麼奇異或特立獨行之處。進入大門右側有一條河陽一樣高的櫃檯，紅色略顯黑，不知道是哪種木質。

櫃檯后坐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坐著看書，走進了才看得仔細，應該是圖書館的的管理人員，只是樣子有些奇特。

手掌大如蒲扇，手指顯出鋼筋質感；雖然只是拿著書沒怎麼使勁，但胳膊肌肉隆起，像是纏著幾條蛇，充滿著爆炸般的力量；脖子粗壯，肌肉虯結，像是一根鋼柱；臉上皮膚黝黑，戴著一副圓圓的眼鏡，雙眼正專註地看著手裡的書；頭上戴著一頂圓圓的白色氈帽，這帽子和眼鏡讓他威猛剛硬的樣子多了幾分平和與儒雅。

河陽見他正認真看書，不好意思打擾，準備轉身自行找書。

這位老師也不看他，仍是盯著書開口道：「第一次來」

聲音倒也清脆明朗，透著斯文。

「是的，老師，打擾您了！」

午飯時間來圖書館，河陽不知道算不算打擾，但禮貌點總是對的。

「找什麼書？」這位老師仍是看著書。

河陽猶豫了下，說道：「老師，我最近對奇聞異事和神仙傳說很感興趣，不知道圖書館有沒有這樣的書？請老師指點。」

這位老師這時終於不再看書，而是將視線挪到了河陽身上，看了他一眼后說道：「一層書架第三排，二層書架第五列，你可去看看，找不到合適的再過來問我。」

「謝謝老師！」河陽向這位老師鞠了一躬，然後走向他指點的書架。

書架上的書有點太多了，即使按照這位老師的指點，河陽也用了不少時間才挑選到符合他要求的兩本書——《神魔列傳》和《異世見聞錄》。

河陽直接在圖書館看了起來，還好有拼音，看起來倒也不太費事，但看完了才發現都是一些作者的憑空想象和胡編亂造，對自己沒有一點啟發。

河陽把書放回原處，又回到櫃檯前。

「老師，我找了，沒有找到我想要的書，但仍然很感謝您！」

他道了謝，想要離開圖書館了。看著圖書館的時鐘，中午的休息時間快結束了，他要回教室接著上下午的課了。

「等一等。」這位老師叫住了河陽，「你是不是在找關於星能的書？」

河陽猛地瞪大了眼睛，心砰砰跳著，驚訝道：「您，您怎麼知道？」他覺得自己的秘密暴露了。

「呵呵，」這位老師輕笑了一聲，「哪個孩子小時候沒有點不切實際的夢呢！這麼多年來，很多孩子都像你這樣無頭蒼蠅般亂撞，似乎想要從志怪書籍中尋找到星能的蛛絲馬跡，然後發現星能的秘密，從而不斷變強，最後實現自己的英雄夢想。說實話，我小時候也像你現在這樣干過。」

「是嘛，讓老師您見笑了。」河陽放鬆了下來，原來這位老師沒有發現他的秘密。

「怎麼會見笑呢！我是羨慕你們這些小孩子，雖然對這個世界不太了解，但像初升的朝陽一樣迸發著無盡的光和熱，想要驅散一切黑暗和阻礙。你們真是令人羨慕啊！」這位老師感嘆道。

河陽不知道怎麼接話，只是站著。

這位老師也不管他，繼續說道：「星能、神術、仙術、幻術、巫術、異能等等，其實是一回事，都是超脫現實的力量，你想叫什麼就叫什麼，沒人在乎這些名字。你要是願意，叫小狗、小貓都無所謂。當然你要是隨眾就稱呼為星能，那也更是無所謂的事了。」

這位老師此時說話的興緻很好，繼續說：「就稱呼為星能吧！星能存不存在？沒有見過的人可能會一直持懷疑態度，但世界這麼大，總會有些能人異士擁有神奇的本領，這也正常。星能怎麼獲得？每個人可能都不一樣。」

「是通過學習，還是受到刺激，還是天授覺醒，還是依靠天賦，可能連自己都不是太清楚，有可能自己稀里糊塗地就擁有了星能。按照一些可疑的統計數據，其中一有些途徑可供參考，以此激發星能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比如說，有的人天生便獲得了星能；有的人因為極為強烈的情感刺激可能會突然獲得星能；有的人突破了自己的思想束縛或者戰勝了自己的恐懼，達到了新的思想境界層次，也可能獲得星能；也有的人可能因為與強大人物——無論這位大人物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虛構的，產生了情感、理想等的強烈共鳴，也可能產生星能。」

「總之，什麼都有可能，也什麼都沒可能，看運氣吧！不過以上種種方式皆不能產生的星能的時候，還有最後一條路，也不能叫最後，這條路可與以上途徑并行不悖，那就是武能。」

「武道修鍊登堂入室之後會在人的丹田產生虛幻的武能核心，這是因為現在的武道功法全都缺失了最重要的心法內容，抑或是時代環境變化所致，這核心再不能凝實，因此相對於星能的星核，又被稱為下星核，同境威力不及星能三成。不過，如果同時兼修星能與武能，二者反而能相輔相成，益處多多。」

「老師，假如一個人突然莫名其妙獲得了星能，那該怎麼使用這些星能呢？」河陽沒有多想，繼續問道。

「人分善惡，能力不分好壞，只要將這些星能用在世人公認的正義價值上，就是一個合格的星士。還有，不存在莫名其妙，任何人獲得星能都是有原因的，只要仔細分析獲得星能時的不同尋常之處，總能找到蛛絲馬跡。另外，」

這位老師把手中的書遞給了河陽，「《星能手記》——算是我的私人收藏，送給你了，沒事了可以多看看」。

「謝謝老師。」河陽雙手接過了書，「星能手記」幾個字歪歪扭扭的，像是剛寫的。

「河陽是吧？」這位老師瞄了一眼河陽胸口的學生徽章，「我叫沈和，怎麼稱呼隨你，以後沒事了常來聊聊天。好了，回去上課吧！」

「那我上課去了，沈和老師再見。」

河陽朝著沈和鞠了一躬，耳朵里迴響著沈和老師說的話，若有所思地離開了圖書館。

沈和看著河陽離開的背影，喃喃道：「一個擁有星能的小朋友，不錯。」

說完，空蕩蕩的手中突然憑空出現一本書，名字也叫《星能手記》，而且「星能手記」幾個字一模一樣的難看。

下午一直在上課，直到晚上回家，河陽才有機會好好翻閱沈和老師送的《星能手記》。

他看了一遍，發現和自己從書架上拿的那兩本差不多，甚至還要有所不如，通篇都在講一個星士平平淡淡的一生，既沒有轟轟烈烈地拯救世界，也沒有扶危濟困救人民於水火，就像普通人一樣平平淡淡、無波無瀾。

這書不怎麼吸引人，河陽看著看著就走了神，回想起了這幾天的事情。

自己除了一直做噩夢以外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特殊的地方，就和千千萬萬的小朋友一樣，喜歡纏著爸爸媽媽，貪玩，還怕黑。

就是上周五尤歡借給自己《大鬧天宮》的畫書之後，自己一直以來的英雄夢想突然變得清晰，似乎強烈地得到指引，那故事中的孫悟空，不就是自己那原本懵懂、模糊的夢想嗎？

周六那一晚，自己沉浸在故事中，不知不覺睡著了，依稀還能記得自己戰勝了黑暗和恐懼，醒來第二天出遊時自己就能使出那黑色的匹練。

等等，戰勝黑暗和恐懼？與強大人物產生強烈共鳴？強大人物..孫悟空？難道這黑色匹練真的就是星能？難道與故事中的人物產生共鳴和契合就是我獲得星能的原因嗎？河陽有點不敢相信。

河陽沒有注意到的是，手裡的《星能手記》發出一道微不可查的光紋，一閃而逝。

遠在學前校區圖書館的沈和老師，此時也正在拿著一本《星能手記》看得入神，只是書中的內容與河陽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纖薄的書頁像是夢境一樣變幻，呈現出河陽坐在書桌前翻看《大鬧天宮》的樣子，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著的樣子，鼻孔中呼出的氣息變成孫悟空和天兵天將大戰的樣子，然後這氣息變成的孫悟空揮出一棍，棍風翻開了河陽書桌上的《大鬧天宮》，也吹得沈和手中書籍幻化的畫面一陣波瀾，然後整本書破滅消散。

沈和看著手中的書變成光點飛散，愣了一下，自言自語道：「看來，這個叫河陽的小朋友獲得了了不起的星能呢！能力不分好壞，但是有強弱啊，河陽小朋友，我可是很期待啊！」

聲音方落，沈和手中又憑空出現了一本書，還是《星能手記》，他翻開書籍蓋在臉上，就這樣睡了起來。

黃石鎮家中，河陽一臉不可思議和興奮，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星能的秘密。

「保持與強大人物的強烈共鳴並戰勝恐懼，我就獲得了星能？」河陽自言自語道。

他又想到了救下弟弟河光時的那道黑色匹練，看來那就是星能的應用。

想到這裡，他腦海中不斷刻畫、描繪孫悟空的樣子——不是書上的樣子而是自己想象中的孫悟空樣子。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一切毫無反應。

就在河陽想要放棄的時候，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燈光下的影子波動了一下，像是風吹過平靜的湖面。

河陽頓時興奮起來，他按捺住雀躍的心情，眼睛一動不動，更加專註盯著自己的影子，影子波動更大了一些。

隨著河陽的專心致志，一些無名無形的氣息從他身體中湧現繼而融入了影子，使影子波動越來越大，像是突然有了靈魂一樣活了起來，又似乎有什麼怪物要從影子里掙脫出來。

直到河陽快要精疲力盡的時候，影子突然變成了河陽手中的一道黑色匹練。

「成了！」河陽再也忍不住興奮的心情，在原地跳了起來。

河陽現在已經推開了星能這個世界的大門的一絲縫隙，初窺到這個世界的神奇與瑰麗一絲邊角，而這個世界也在等待著河陽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