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武能

黑色匹練只是存在了不到三秒鐘，河陽就突然覺得渾身乏力、頭痛不已。

這種乏力是那麼地徹底，就像是一隻本來膨脹的氣球被突然放盡了氣；這頭痛是那麼的劇烈，就像是一個魔鬼在拿著一塊碎玻璃不斷凌遲他的靈魂，疼得他腦中一片空白，卻又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倒在床上，像是一隻正在被蒸、被炒的活蝦蜷縮著身子，不斷地抽搐著。

黑色匹練在河陽乏力和頭痛的剎那再次無聲無息化作了河陽的影子，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不知過了多久，河陽才從那不堪忍受的折磨中挺了過來，找到一點活著的感覺。

他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慢慢恢復了點神采，雙眼也逐漸有了焦距。

他看了看書桌上的鐘錶，已經過去了三十分鐘，他卻感覺像是過去了一輩子，這痛苦讓他從未這麼覺得時間是如此漫長。

河陽像是快要被太陽晒乾的魚又重新回到了海里，剛才的滋味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

又躺了一會兒，河陽恢復了一點點力氣，他咬著牙，忍者痛，雙手扶著桌子，慢慢挪動身體，一點點移到廚房。

他迫切想要吃些東西，好緩和一下空虛到令他抓狂的飢餓感。他運氣不錯，媽媽做飯的時候總是會多準備一些，冰箱里還有幾個茴香青筍包子。他拿起來就往嘴裡放，只嚼了兩下就咽下肚子，然後又拿起下一個吃起來。

就這樣，河陽連續吃了好幾個包子，肚子才沒有那麼餓，全身的疲乏感覺也淡了一些。

只是頭痛的感覺不見減輕，那些包子都是他在忍著頭痛的折磨下強行吃完的。只是河陽也不知道怎麼辦，他回到自己卧室想接著睡，可頭痛難忍，不能入眠，又只好坐回書桌前。

他拿起桌上的那本《星能手記》想要放到書架上，突然想到了白天在圖書館門口看到的那副對聯，不由得起了看書的念頭。

他放好《星能手記》，拿起自己的課本看了起來。有之前已經學過的，他又看了看複習複習；也有將來要學的，他也看了看預習預習。

漸漸地，他感覺自己的頭痛減輕了一些，而且越是看得認真，頭痛減輕的就越多。

河陽不禁大喜，看來讀書思考是治療這種星能使用不良反應症的良方。

河陽繼續看了下去。

他嘗試了不同的書籍，發現只有自己在看那些對自己有用、還未掌握的知識並且有所收穫的時候才能有效地減輕頭痛，不然，減弱的程度會很小。就這樣，河陽將兩本課本看完的時候才感覺不到頭痛了。

「吁~~」，河陽長長鬆了一口氣，終於正常了。雖然肚子還是有點餓，但已經沒那麼離譜了，自己能夠接受。

他又想起自己使用星能救下弟弟之後自己昏倒了，心想今天只是展示了下星能都有這樣大的負面作用，當時救下弟弟時還使用了星能，之後如果不是昏倒過去，那麼當時可能會比今天痛苦十倍吧！

對了，自己這星能雖然還沒搞太明白，但總得有個名字吧，「星能、星能」這樣叫著多尷尬。

河陽搜腸刮肚想了半天，可無奈年齡太小，看書太少，肚子里墨水不多，始終想不到合適的稱呼。

最後他又看到書架上立著的《大鬧天宮》，靈光一閃，想起孫悟空七十二般變化的神妙，突然腦海中蹦出一個詞「影里乾坤」，「對，就叫影里乾坤！」

這影子，自己除了知道能變化成匹練外，還能像繩索一樣纏住東西，而且很堅韌的樣子，其他目前還真是知之不多，就像是一個乾坤世界一樣，裡面充滿種種神奇之處等待自己不斷去探索。

這影子也使自己跨入了星能這個世界的大門，從這個方面講，叫「影里乾坤」倒也貼切。

星能也有名字了，河陽又解決了一項心事，再加上身體也恢復正常了，河陽躺回床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河陽感覺身體沒有什麼異常，反倒神清氣爽，胃口大開。

河陽早飯吃了七個包子，這讓爸爸媽媽和弟弟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河陽，搞得河陽都不好意思了。

「哥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河陽嗎？而不是長著河陽模樣的大象？」河光打趣道。

「去，趕緊吃，一會還要上學呢！」

對弟弟，河陽可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喝了口鮮美的薺菜粉肉粥，催促弟弟趕緊吃飯、少多嘴。然後又對爸爸媽媽解釋了下吃得多的原因，可能是自己正在長身體呢，所以餓得快，吃得也就多了。

河陽本就比同齡人壯碩些，河玉和唐絨沒有多想，只是讓河陽細嚼慢咽，別噎住了。

到了學校，河陽把《大鬧天空》還給了尤歡，並拿出了兩個媽媽做的翡翠奶香椰蓉包送給了尤歡以示感謝。

「哇，好香啊！」尤歡聞到包子的香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好，我就收下啦，誰讓我這麼愛吃好吃的呢！不過這可不算感謝，咱們兄弟倆還客氣什麼，看個書而已，不用感謝！」

尤歡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包子，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看到尤歡饞嘴的樣子，河陽忍不住說：「今天我帶的不多，等我媽媽再做包子了我多給你帶幾個。」

倆人說完，都坐到了座位上，開始了一天的學習。

因為星能反噬或者副作用的緣故，本就成績不錯的河陽更加註重學習了。

課堂上他認真聽講，遇到不懂的積極發問；課下他積極複習，還主動為其他同學答疑解惑，身邊的小同學受到他學習勁頭的影響也專心學習起來。

河陽無事時也仔細思索了自己星能反噬的問題，這是一個不得不突破的重大關口，要不然自己這星能只會是個擺設，只能看，不能用，甚至還沒發揮作用就先傷了自己，簡直是殺敵無用，自損一千。

而且星能維持時間短也是一個問題，目前自己只能維持影里乾坤不到三秒鐘的時間，不能說沒有用處，但除了上次緊急情況下救了弟弟之外，自己實在看不出這麼短時間的星能還能有什麼其他用處。

減少反噬程度、縮短反噬時間、提升星能持續時間，這成了河陽需要思索並解決的問題。

河陽又去了幾次圖書館，每次都能看到沈和老師在看書，河陽也不去打擾他。

現在他雖然知道了自己存在哪些問題，但對如何解決這些問題並沒有方向，所以就乾脆多看看書，主要還是奇聞異事、神仙志怪之類的書籍，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啟發。

這些書籍都是一些小說、遊記之類，看起來不費腦筋，淺顯易懂，就是圖個新鮮和驚奇，如果作者的構思和語言讓人耳目一新，那倒也值得細細咀嚼。

大概看了十幾本的樣子，河陽漸漸琢磨出來一些門道來。雖然這些書籍只是用來消遣，但有些共性的看法還是值得參考。

比較一致的看法是：人總是生活在現實里，身體才是人的根基，即使不是為了星能，不斷鍛煉身體、提升體質也是每一個人需要做、應該做的事情。

當人具有了星能之後，那些看起來威力或大或小、炫目多彩的星能往往讓人忽視了身體的重要性，一不小心就會本末倒置，沉迷在一味追求威力和炫技的誤區里。

這樣的星士往往道路短窄，在星能的世界里走不遠，到最後要麼因為星能超出身體負荷致人早早不存，要麼曇花一現，一輩子碌碌無為，淪為平庸之輩。

其中一本叫作《星能猜想》的書籍認為，真正的星士需要做的是不斷強化自己的身體素質，讓自己的身體一直符合不斷提升的星能的需要，成為釋放強大星能的穩固載體，乃至成為星能的增幅器，實現星能與身體機能的相輔相成。

再一個就是增強意志力或者精神力，使星能無論威力多麼強大，都始終保持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做到人使用星能，而不是星能控制人，避免星士缺乏認知而迷失在星能的威力里，成為星能的奴隸。

河陽理解並認同了這些觀點，他有很大的把握自己星能持續時間短、反噬嚴重，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自己的身體素質還滿足不了星能的使用要求。

如果自己的身體素質不斷提升，自己的精神意志不斷強化，他相信，總有一天，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施放自己的星能，能完完全全發揮出自己星能的威力。

想到就做，他決定從練習基礎的武術練起。武術是舊曆文明遺留、星曆文明傳承發展的一種技擊術，可以提升身體素質的同時，還能增加攻擊手段和攻擊威力。

一些長輩和老師認為，這些武術可能需要有配套的其他手段如武能馭使，才能發揮出描述的威力。因為在他們看來，這些都是對自己身體部位主要是手、指、腿、腳等的簡單利用，或者再加上一些刀、槍、棍、棒等武器，星曆時代的人們稍加練習就可以做到書中的動作，但威力欠缺。

因此，除了一些秘本、珍本、原本之外，這些武術書籍都被當成了強身健體的輔助手段，在各個大小圖書館中都有收藏與陳列，觀看乃至購買基本也沒有什麼門檻。

河陽在圖書館挑來挑去，想找一本適合他當前年齡和基礎的武術書籍出來，這時一本書映入了他的眼帘，《三武啟蒙》。

倒不是這本書多有名，而是這書名「三武啟蒙」四個字像之前沈和老師送給他的《星能手記》的書名一樣歪歪扭扭，難看得一模一樣。

河陽扭頭看向櫃檯處的沈和，發現他一直在專心致志地看書。

河陽頓時來了興趣。他翻開書籍，發現這是一本傳記，記述了在舊曆有一名叫作不拔的人，本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但憑藉著自己的天分、勤奮和對武能孜孜以求地探索，自創了一種名為「永勢訣」的武術，發揮出了堪比星能甚至超越星能的威力。

他靠著這武術，為族人消災解難，打下並建立了和平繁榮的家園，之後功成身退，行俠仗義於江湖，被後世尊稱為不拔武聖。

不拔認為，武術分為體武、神武和天武：體武就是指一般的武術，練至武能內生，從而以身體為通道擊打出武能，發揮出強大的力量；神武指精神力量修鍊至一定程度時，精神意志極度凝練之後能以精神為力，使出鬼神莫測的精神攻擊，防不勝防，威力更勝體武；天武書上著墨不多，乃是一種更為高階層次的力量，威力莫測。

雖然他傳下了永勢訣的修鍊要領，但是後人再也沒有修鍊成功過，時間久了，這也就成為了一個傳說，沒人再相信這永勢訣是真的，也很少有人相信這不拔真的存在過，倒是不拔對體武、神武和天武的認識得到了書中記載的當時世界強者的認同。

故事不長，河陽一會就看完了。故事後面還附有一張字，正是一個大大的「永」字，據說這就是不拔武聖永勢訣的精要所在。

河陽仔仔細細看了幾遍，確信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字，就又放回到書架上。然後，他選了一本《拳掌粗解》、一本《腿法概要》準備借回家照著練習。

臨到離開圖書館的時候，他又鬼使神差般地從書架上取下《三武啟蒙》，準備晚上臨摹那個「永」字，即使最終一無所獲，起碼練練字也好。看著河陽離開圖書館的背影，沈和沉默著，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河陽早睡早起，有計劃地開始了身體的鍛煉，拳掌、腿法、跑步、蹲起、仰卧起坐、俯卧撐、游泳等等。他還說動弟弟一起鍛煉。

本來弟弟河光是個小懶蟲，不過河陽說了一句「鍛煉可能會產生星能」之後，河光也咬咬牙加入了鍛煉的隊伍中。

河玉、唐絨對倆孩子加強鍛煉自然是全力支持，只是叮囑要注意身體，不要過度鍛煉弄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