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錦繡山河

就在龍家舉辦大型BBQ的時候，蘇鎮中心最大的酒樓，最好的第三層從兩天前就被人包了下來，作為從申海來的兩位大人物的臨時居所。

作為最好的酒樓，三樓的視線無疑是最好的，不僅能夠看到蘇鎮旁的河流船趣，今天同樣也能看到關帝廟前的鬧劇。

深夜此時，兩位貴客並沒有休息，反而在清空了桌椅的樓層中切磋著武藝。

他們來回切磋了許多次，每次都以穿著扶桑風格道服的男人被一拳擊中正胸失敗結束。

「我在1867年從道館的考試中，就得到了第一名獲得免許皆傳狀。

68年約戰扶桑柔道巨擘重炮手雷龍，三拳打碎了他的右臂。

69年橫掃江戶三大劍道場，打得他們只敢改變劍道規則從此木劍對攻。

整個扶桑空手道界稱呼我為三天界魔王，覺得我是未來扶桑武道的希望。

但是李桑，只有和你戰鬥的時候，我才能看清楚，我算不得什麼魔王。

如果真要是非人的話，我想首先得算你一份。」身穿空手道道服的加藤一輝說道。

「如果沒有你為我搜集來扶桑各派武術的秘籍，我也沒辦法那麼快融會貫通到化境的最高境界——抱丹坐胯，這份功力也有你的功勞才是。」戰鬥間隙剛剛還威猛異常的李焰甲重回和藹的樣貌說道。

「不過是一些冢中枯骨，抱著祖先的遺產不思進取，直到被歐米鬼畜叩開國門還不思進取，想著閉關鎖國的蛆蟲。

我將他們的秘籍搶來，由你代替我們東亞人，證明我們不比歐米鬼畜差，已經算是給他們面子了。

只要一想到那群歐米鬼畜仗著船堅炮利譏笑我們東亞人是低等民族，扶桑國內的公族們居然還想著閉關鎖國就能維持幕府的萬世一系我就噁心。」加藤一輝滿是鄙視地說道。

「洋人的槍炮確實厲害，昔年我大順以火槍立國，卻因為什麼尚藍水德棄了火槍的研發，將其弄成了樣子貨。

現在聖上反應過來，朝中袞袞諸公也在商量變法之事，可要追上洋人這麼多年的發展卻還力有不逮。

我才生了強身救國之年，我大順用五萬萬人民，如果人人可以一敵十，又怕什麼洋人的船堅炮利？如果人人可以在百步內躲閃子彈，又怕什麼洋人的軍隊方陣？

可惜，哪怕是抱丹坐胯，我亦沒信心對上洋人軍隊方陣全身而退。」

李焰甲的話語讓加藤一輝神色一黯，不過下一瞬，聽到李焰甲的話，他的眼睛重新明亮了起來。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成立天澤樓后，我遍覽南北拳派的不傳之秘，又得你之助習得扶桑武道精華，終是讓我找到了一絲前路。

加藤兄弟，再來一次，這次我要直接攻你中路，可能接住？」李焰甲說道。

「沒問題，按照李桑你們的說法，我也是化境強者，知道你的進攻意圖，如何擋不住你的拳擊？」加藤一輝自通道，隨後擺出了一副抵禦的架勢。

見狀，李焰甲紮起拳架，直直地對準加藤一輝的胸口一拳轟去。

拳路過半，原本還自信滿滿的加藤一輝突然面色一滯，下一瞬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因為自信擋住的直拳居然穿過了自己雙手布下的重重攔截，不緊不慢，輕輕地印在了自己的胸膛。

「這是……什麼拳法？」加藤一輝不可置信地問道。

「化境之上的前路——拳意！

古人云立功立德立言的三不朽。

正是深感化境實力的不足，在對洋人船堅炮利的恐懼下，在大順即將國破家亡的督促下，我終於明悟了化境之上的道路。

我們的拳，要有屬於我們的信念！

自我朝太宗皇帝起，大順就嚴禁阿片，甚至有了三征安南一事，只是為了扼斷阿片的生產。

那洋人，與大順相隔萬里，卻非要兩攻北平，無非就是因為無論怎麼貿易都賺不到錢，只有我大順不產的阿片才能在大順換上兩三錠金銀。

這也足以證明，我大順並不比洋人來得差！如果洋人真的那麼好，他們憑什麼要來進我們的棉布？

這幾年我不僅通讀百家武藏，為了探究洋人強大的奧秘，我還去學了西洋哲人的著作。

其中一位馬公的《資本論》，卻是將洋人的卑鄙無恥和見利忘義的內在全然剖了開來，也得以讓我一窺洋人強大的奧秘。

馬公有言，價值只在流動中創造的，這同樣一匹布在大順，所有農婦都會織，流動不暢自然價值低廉。

而洋人卻沒多少人會織布，大家都需要，所以價值高昂。

縱然洋人發明了可以一人當十人使，一天一匹布的織布機，可也只能豎紡不能橫紡，能大量生產的不過是低劣布匹。

然而就算是低劣布匹，洋人又如何和我們競爭？

西洋工廠每月要為工人付上十兩銀子，而我大順的紡織女工就算一月一匹布，一年下來的耗費的報酬也不過是一兩斤鹽巴或者一匹粗布。

現在單我一家在申海就有三萬台織機，一月三萬匹布出廠，比的上西洋一家工廠半年的產量。

所以就算洋人的織布機器效率遠比大順女工更高，平攤到每一匹布的運費上，也足夠洋人的商人們從大順進購布匹到西洋售賣，獲利還比工廠生產的高。

加藤兄弟現在你知道了嗎？洋人並不比我們高明多少，他們自詡強大的機器還比不上我百十個紡織女工！

是我們大順把洋人逼得沒辦法了，才打仗逼迫聖上允許阿片貿易！

而我要做的，就是購買越來越多的織機，雇傭越來越多的紡織女工。

『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我這邊晝夜生產的布匹越多，洋人那邊的工廠就積壓的布匹越多。

他們要自由貿易，我們就給他自由貿易！

我倒要看看這自由的棉布遇上我這封建的棉布，品相是否會憑空高上一層？

一手興辦武校，教授出大量超越化境的學生！

一手興辦實業，擠壓洋人的工廠，把他們從我們這裡割的賠款全部賺回來！

這就是我的武道意念，是我的拳意！它們在推動我向著化境之上前進。

有了拳意的加持，我的拳頭再不是物質之拳，還是精神之拳，信仰之拳。

每一拳打出，都是在述說我的功德言，所以單憑物質手段你是攔不住的！

這就是我的感悟，我將它命名為錦繡山河手！」李焰甲背著手看向窗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