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收徒

（本章推薦bgm：（呼吸）——MadSoulChild）

「……雪山燕窩來咯……花雕燉熊掌來咯……佛跳牆來咯……烏魚蛋湯來咯……軟兜鱔魚來咯……」

宴席上，武逸仙聽得出來望蘇樓的廚子已經很用心地在置辦宴會了，什麼魯菜、淮揚菜、粵菜，不管他精不精通，但凡蘇鎮能夠搞到的高貴食材全部都被其做成了一道道菜肴呈上。

由此可見，這次舉辦宴會的主人，一定是整個望蘇樓拼著砸牌子的風險也要巴結的貴人。

好在因為食材的優秀，所以哪怕大廚並不精通的菜系也能做出像模像樣的味道，再說了今天參加宴會的大概除了武逸仙等少數人，大多數人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巴結貴人身上了，又怎麼會在乎菜肴的口味？他們只會連連稱讚好吃！

作為少數的異類，武逸仙並不是說覺得菜肴不行，連著兩個任務在冰天雪地里生活的武逸仙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

誰叫這個時代沒有味精呢？大廚就算再怎麼用盡心思去激髮菜餚的本味，在武逸仙那習慣了科技和狠活的舌頭下總是差了那麼一點兒意思。

另一邊正在接受恭維的李焰甲看著宴會上的三位準徒弟。

名為李潤超的小乞丐一邊警惕地看著周邊的環境，彷彿是在害怕誰跟他搶食，一邊儘可能地吃一些頂餓重油重鹽的食物。

李焰甲明白，在乞丐那樣四面楚歌的環境中待久了，哪怕是小孩子也會一直保持令人難已解決的警惕心。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惡劣的環境下，李潤超還是能用飛石去打鐘李氏的手，還能有這樣一顆助人之心。

不說出淤泥而不染，也能稱讚一聲素有仁義之心，是中上之才。

滿意地點著頭，李焰甲又看向武逸仙。

因為沒有味精等現代添加劑，所以武逸仙不是很認可大廚的實力，吃起來也就沒那麼多表情，就像是兩看相厭的相親男女迫於家裡的壓力必須吃一頓時，有一搭沒一搭嘗一口的敷衍。

而在李焰甲的視角，卻變成了武逸仙這個能夠看出來單單阻止鍾李氏破腹取肉並不能拯救鍾家小孩，然後最短時間內想到了讓孩子嘔吐證明清白的聰明孩子，明知道是有人因為昨天的事情要宴請他，卻不驕不躁。

聰明又不自負，這才是真正有智慧的人，是頂好的上中之才，如果真的能收徒的話，李焰甲覺得以後自己的道理就要靠武逸仙去傳承了。

最後李焰甲看向了席間正在與一堆人恭維閑談的侯錫山，作為本次宴席的三位主客之一，已經有消息靈通的人知道了侯錫山是申海侯家的大公子，同時也是李焰甲唯一送去了拜帖的人，自然少不了巴結。

看著以一介少年之身，與各位老油條們和諧相處的侯錫山，李焰甲滿意得笑眯起了眼睛。

比起武逸仙看出來打刀無用，打腹才能救下鍾家小孩的智慧，侯錫山能夠「看出」如果不解決龍家，就算就得鍾家小孩一時，也救不得一世，這是大智慧。

而侯錫山先承鍾李氏磕頭救命之恩，再去不顧非議「滅掉」龍家，最後還送佛送到西，差遣僕人送去銀錢幫助鍾四脫身。

這挺身而出，為心中仁義，甚至甘願背負心狠手辣的形象。

如此大仁大義，大智大勇之人，如此上上之材，也只有他能夠接過自己手中強身救國的大旗，在自己死後成為天澤樓新的領袖人物。

三個小孩，儘是人傑，普通時候許多拳師甚至只敢收一人為徒，怕的就是百年以後優秀的徒弟太多互相爭鬥反而壞了傳承。

不過李焰甲不怕，他之所學已經全部都謄抄到了天澤樓，任何人報名都可學習。

他怕的只是自己的同志不夠多，願意挺身救國的人太少，所以他怎麼會害怕好徒弟太多了呢？

想到這，李焰甲站起身來舉起酒杯向諸位賓客示意：「諸位賢達，李某這次來蘇鎮，本是受龍霸天的邀請，去收他家兒子為徒的。不過到了蘇鎮以後，李某卻發現了遠比龍家子更加優秀的璞玉，自然這龍家子李某就沒了性質。

今日擺宴，李某正是邀請到了蘇鎮中所見的最為優秀的三位璞玉，侯錫山、武逸仙、李潤超，你等三人上前來。」

聞言武逸仙三人上前，站在了李焰甲身前。

「當初，我李焰甲一戰打服南北拳師，自以為從此以後為華夏武學第一人，可以報效國家報效聖上。可是當我來到申海租界，明明是我大順國土，卻被洋人拿來與狗等同，是可忍孰不可忍！然，洋人船堅炮利，吾等武備鬆弛已久，不然也不會讓區區數千洋人以一當十，兩寇京城。

要打敗洋人，我們就得走兩條路，一條是追上洋人的科學，要強化大順人的精神。

一條，是追上洋人的身體素質，要野蠻我大順人的體魄。

李某不才，雖然還走在如何強化大順人精神的路上，但是對如何野蠻我大順人體魄的方法已經小有心得，正需要大順的少年們去實踐它。

三位小友，你們可願成為我的弟子，與我一起強身救國？」

聞言，侯錫山立馬就拜下表示同意，而李潤超基於當乞丐養成的性格，在侯錫山帶頭后也向李焰甲拜了下去。

只有武逸仙，他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參與到主線之中。

於是他問道：「你那裡，書多嗎？」

「天澤樓隔壁，就是商務印書館，古今中外圖書無所不包，李某在商務印書館中也小有股份，可以隨時借閱藏書。」李焰甲背手說道。

「那麼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武逸仙說著，就拜向李焰甲。

隨後李焰甲托起了武逸仙三人，大笑道：「得此佳徒三人，蘇鎮之行圓滿矣！」

「恭喜李大俠收穫三位美玉！……」隨之而來的是滾滾的馬屁。

李焰甲收徒，就像是一塊砸向蘇鎮這個水面的大石頭，初時掀起了大-波浪。

但是當李焰甲帶著徒弟們回歸申海后，蘇鎮就又回歸到它那表面新潮實則守舊地死水當中了。

一別經年，當年被武逸仙救下的鐘小三也長到了六歲可以上學的年紀，因為侯家的幫助，鍾四在出獄后也算是在本地鄉紳中小有名氣，於是一家人的生活也算是越來越好，甚至可以送鍾小三上新式小學堂。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初關帝廟的事情給小孩子的刺激太大，按理來說忘性大的鐘小三從那以後，卻再也不敢吃正常的飯菜，只敢吃家裡人的剩飯。

放學過後，鍾小三也不和家人親近，只會坐在河邊痴痴地望著。

或許是心懷有愧，鍾李氏也就聽之任之了，只是每每鍾小三到河邊發獃時，她都會去河邊漿洗衣服。

這天，坐在河邊的鐘小三，獃獃地看著沒有太陽照射的河面，看著陰天下水面上灰白的人臉。

他又想起來了自己怎麼也記不清的那一天，天上的太陽散發著死寂的陽光，長著紅色木頭臉的關公，舉著銹紅色的毒蛇，哭著說要還自己的清白。

「媽媽，昨天學堂里的先生教我們讀了西洋人的童話，安徒生的《母親的故事》，故事裡說母親為了保護孩子可以做任何事。那天，那天紅臉的關公在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有來？」鍾小三問道。

「我……」鍾李氏默然。

突然，鎮中心的報童舉著報紙大喊道：「號外號外，天澤大俠李焰甲，於申海馬場會戰西洋群雄，手持白蠟桿槍，一騎戰破西洋人條頓騎士團團長的三人騎陣。聖上聞知，龍心大悅，賜下牌匾『天澤萬民』，御令天澤樓擴建成天澤武校，號召大順國民習武強身！……」

等到報童跑遠了，鍾小三突然對母親說道：「母親，我想去學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