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北安州戰事
兩人擺好架勢,只是顏澪的姿勢是眾人從未見過的,王浩庭見顏澪將雙臂抬起,一前一後擺在鼻子前面,看起來不像會武功的樣子,不以為然的擺好自己的姿勢。
顏澪氣定神閑道:「請!」
王浩庭揮拳打來,顏澪偏頭閃過,右勾拳擊向王浩庭面部,王浩庭收臂格擋,二人開始你來我往對攻起來。
漸漸的,王浩庭發現顏澪腳步靈活,反應極快,險之又險地躲過多次自己的進攻,而且轉瞬就開始回擊,心裡愈髮帶了火氣。
而在外人看來,已經十分驚詫,王浩庭是吳朝第一高手,刀山血海拼出來的軍職,現在東青國這名國師卻能和他打的難解難分。
雙方你來我往,王浩庭察覺出了不對,對面這人耐力和力氣竟然都在自己之上,雖然收了力,自己要是想勝他卻是不易,心裡煩躁起來。
顏澪看出了這一點,心想到此為止也好,於是閃身躲過對方一擊后,突然一記鞭腿,卻在王浩庭腰腹部前晃了一下又迅速收回,退後一步笑著道:「承讓。」
王浩庭知道如果顏澪不收手,自己必會受傷,見他收發自如,心裡讚歎他擁有這樣恐怖的身體素質。
對方給了台階,王浩庭自然會下,於是也笑著行禮道:「承讓。」隨後又對瑞慶帝行禮。
瑞慶帝見二人旗鼓相當,卻看不出是顏澪略勝一籌,於是笑著道:「不錯,東青國國師,允文允武啊。」
顏澪道:「多謝陛下誇獎。」
瑞慶帝點了點頭,顏澪行了一禮,然後走回座位坐下,阿爾察低聲道:「先生,你明明能贏,為什麼不打趴下那個侍衛統領。」
顏澪道:「初來乍到,以禮為先,打贏了固然能為咱們要來面子,可是卻得罪了吳朝,今後不利於結盟抗契。」
阿爾察道:「我看這吳朝也不過如此呀。」
顏澪笑道:「你呀,眼光要長遠一些,不要輕視任何國家和個人,你看的吳朝不是全部的吳朝,所以此時要留些情面,不要憑空給自己樹敵。」
阿爾察點頭不再做聲,接下來的宴席進行的就比較枯燥了,除了不斷變換的宮廷音樂,其餘過程一板一眼,一點都不自在。
宴席散后,阿爾察與顏澪走出宮門,乘車返回館驛。路上阿爾察問道:「先生,今後恐怕吳朝和契丹都不會小看我們了吧。」
顏澪微微一笑道:「契丹早就對我們產生畏懼了,吳朝現在應該只是產生了忌憚,不過如果吳朝皇帝看過了國書,應該會減輕一些。」
阿爾察道:「父王和先生擬訂的國書是不是有些示弱了?」
顏澪道:「無可奈何之舉,現在我們的國土雖然擴大了,可並不安穩,一些契丹降民還沒有徹底歸順,和我們的部族與士兵仍有摩擦。」
阿爾察嘆了口氣,又恨恨道:「不如把他們都趕走,誰反抗就鎮壓,把他們都變成奴隸。」
顏澪道:「你呀,不懂人民是怎麼想的嗎?誰能讓他們吃飽穿暖,和平共處,他們就會安穩的多,一味使用武力,徒增內耗。」
阿爾察不解道:「可是沒有他們,就沒人反抗我們了呀。」
顏澪看著阿爾察,緩緩道:「沒有他們,倒是省了不少麻煩,可是東青國會被其他國家視為虎狼之國,這點胸襟都沒有,如何與他國良好相處?」
見阿爾察還是不解,顏澪嘆了口氣道:「今後我們還要擴大疆土,如果我們攻佔一處就驅散平民,鎮壓民眾,名聲傳了出去,換來的會是他國的激烈反抗,我們的軍隊甚至平民就會徒增不少傷亡。」
阿爾察若有所悟道,顏澪道:「仇恨愈深,世代相傳,那我們就不能長久擁有這些土地,更嚴重的還會亡國。」
阿爾察這才覺得事情似乎很嚴重,急忙恭敬行禮道:「多謝先生,弟子受教了。」
過了兩天,瑞慶帝同意了國書,並和東青國簽訂了盟約,主要條約是對抗契丹,開通貿易,在遼東設立貿易城市。
國書主要還是對吳朝有利的,所以瑞慶帝會同意,不過東青國沒有提及成為吳朝附屬國,這讓瑞慶帝不禁有些提防。
顏澪沒有耽誤時間,和倉鼠小隊商談了一天後,就啟程返回東青國,只是進了遼東后,阿爾察帶隊返回中龍府,顏澪則帶了兩名親隨快馬加鞭,直接奔向北安州。
這件事顏澪已經提前和察答哈約定好了,出使吳朝後,顏澪就趕往前線,因為北安州的戰事不能做到十拿九穩。
北安州是契丹的軍事重鎮,是契丹進攻吳朝的前沿重地,也是契丹中部的大城。
拿下北安州,南可以牽制吳朝,西可以進攻契丹,同時也算正式佔領了契丹一半國土,大大削減了契丹的實力。
所以,契丹在這裡設有重兵,城牆也建造的堅固高大,東青國雖然戰力很強,可後勤補給過長,急需速戰速決。
但是此時已經是冬天,天寒地凍之下,攻城進展不順,後勤也出現了問題,雖然吳朝提供了一些糧草,可也只能堅持十幾天。
顏澪一路不停,七天就趕到了北安州的軍營外,營門口值守軍士遠遠見到三人賓士而來,急忙鳴號示警。
一支百人隊持矛張弓,等三人距離得近了一些,還沒等百夫長詢問,一人大聲高喊道:「國師在此!」
百夫長聞言定睛一看,有些猶豫,此時營中的一名偏將走過來問道:「何事示警?」
百夫長急忙彙報,偏將向三人望去,接著大驚失色,顏澪率軍與契丹作戰時,他正是軍中一名千夫長,負責守護中軍,因此見過顏澪,自然認了出來。
偏將急忙喊道:「收起來,快收起來,告知大將軍,國師來了!」說完急忙跑到營門,讓士兵迎接顏澪。
顏澪在營門口停馬,下馬看到門口的偏將,笑著道:「是海蘭信呀,一個月不見,當偏將了。」
海蘭信見顏澪竟然認得自己,激動的急忙行禮道:「國師竟然還記得卑職。」
顏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行禮了,快帶我去見大將軍。」
海蘭通道:「卑職已經派人通知大將軍了,國師請跟我來。」
兩個人快步向軍營中的大帳走去,還沒走一半的路,就見一名將領快步走出帳篷,身後跟著一眾將官。
顏澪迎上去笑著道:「大將軍別來無恙。」
那將軍恭敬行禮道:「征西大將軍別察,拜見國師。」身後眾將也行禮道:「拜見國師。」
顏澪笑著回禮道:「別客套了,帳中說話。」
別察急忙將顏澪請進大帳,顏澪快步先走到地圖前,仔細觀察了一番,頭也不回道:「為何不斷契丹糧道?」
別察道:「軍中只有八萬人,這幾日攻城折損過萬,末將無能,圍城尚且捉襟見肘,實在分不出兵來。」
顏澪從袖子中出去一卷明黃色捲軸,遞給別察道:「王上讓我負責攻城,這是旨意。」
別察等人慌忙行禮。別察接過捲軸,看了一遍后拜道:「末將謹遵聖命,軍中事務一切聽從國師安排。」
顏澪道:「我只負責出謀劃策,其餘的還要聽大將軍的。」
說完也不再說廢話,顏澪道:「軍中糧食恐怕只夠五天,後方糧草需要十天才能送到,所以五天內必須攻下北安州。」
看了看地形圖,顏澪道:「眾將聽命!」
眾將官哄然稱是,齊齊站直身子看著顏澪。
顏澪道:「今晚夜襲。胡爾查,多巴領麾下士兵準備好火彈,二人各自領兵兩萬,帶齊投石車,猛攻北安州北城,北城近鄰灤河,地勢相對較低,記住不要節省火彈,對準城裡狠狠的打。」胡爾查,多巴二人抱拳領命。
「隆林,畢爾巴,二人各領兵兩萬到城南,見北城火起后佯裝攻城,聲勢越大越好。」隆林,畢爾巴抱拳領命。
「達哈,莫圖松,各自領兵兩萬,見北城火起,設伏與灤河與霧河交匯處,見敗軍到達即刻截殺。」達哈,莫圖松抱拳領命。
顏澪正色道:「成敗就在今晚,還請各位將官全力以赴。」
眾將官齊聲道:「卑職遵命。」
顏澪道:「各營好好休息,吃飽喝足后睡一覺,靜待日落。」
眾將領領命而去。別察猶豫一下道:「國師,這火攻當真可行嗎?」
顏澪微笑道:「來之前,我在燕山上看過了北安州的城防,一路上也留意了風向,問題不大。」
別察還是有些擔憂,顏澪這才走到地圖前道:「此時是冬日,風向多是北風和西風,到了夜間風勢極大,剛好適合火攻。」
說完在一張紙上畫了一個北安州的草圖道:「北安州的糧草多從西門運進城內,所以一定是囤積在城西,這裡守軍眾多,所以不要硬碰硬,反而要把這裡的人想辦法調走。」
「一旦城北火起,風助火勢,東西兩城的人一定會想辦法支援北門,撲滅火災,北門打的越凶,這兩處的士兵就會調走的更多,三處守軍到時候集中與北城,南城再作佯攻,你說城裡會不會?」
別察聞言眼睛一亮,道:「城裡越亂,火災越不可控,契丹人必定棄城。」
顏澪道:「不錯,南北出不去,一定是從東西兩處出城,到時候我們就在他們的退路截殺。」
別察道:「如果契丹狗急跳牆,選擇從東城出來,進攻我軍大營,那怎麼辦?」
顏澪微微一笑道:「所以我留了一萬人啊。」
別察驚道:「城裡可是有五萬守軍啊,國師,是不是有些冒險?」
顏澪道:「大軍出發后,我會布置一番的,大將軍不必心急。」
別察聞言這才放下心來,恭敬道:「國師妙計,末將佩服。」
顏澪看帳中並無他人,低聲道:「大王子現在何處?」
別察道:「大王子在末將手下擔當親衛。」
顏澪點點頭道:「此戰過後,讓他隨我帶運糧隊回中龍府。」
別察心裡鬆了一口氣,大王子在軍中一直讓他束手束腳,自己又不能將他送回中龍府,顏澪這個辦法很好,算是給自己解決了一個麻煩。
顏澪自然看出了別察的想法,道:「一會讓大王子過來,從今天起當我的親衛,不必跟著你了。」
沒多久,一名青年士卒大步走進軍帳,行禮道:「征西大將軍麾下親衛阿爾都,拜見大將軍。」
別察道:「起來吧,從今日起,你不必跟著本將了。」
阿爾都剛才一直在營中訓練,不知道顏澪到了,聞言大驚失色,急忙道:「不知大將軍這是何意?還請示下。」
別察還沒回答,阿爾都聽到旁邊有人道:「偷偷跑出中龍府參軍,你可真是長本事了。」
別察聞言臉抽動了幾下,在東青國敢這樣和王上的兒子這樣說話的,也就只有顏澪了,畢竟他是王室子弟的老師,和王上也是亦師亦友的關係。
阿爾都聞言渾身一抖,滿臉惶恐之色看向一旁,只見顏澪正背對著自己看著地圖,不由得渾身一抖,撲通一聲坐在地上。
「先生……你……你怎麼來了?」
顏澪轉過身,板著臉道:「你別管我為什麼來,我只知道,你的寒假作業肯定是一筆未動,想好了怎麼接受處罰嗎?」
阿爾都似乎想起了什麼,渾身又是一抖,爬起身就要跑,顏澪喝道:「你跑出去我也能把你抓回來,我一手調教的飛鷹司,你躲得開嗎?」
阿爾都停住腳步,轉過身低著頭道:「學生知錯,還請先生息怒。」
顏澪道:「從現在起你跟著我,等運糧隊到了,隨我回去。」
阿爾都不服氣道:「憑什麼二弟就可以隨軍出征,我卻不行。」
顏澪沒好氣道:「阿爾莫是負責軍中糧草征運,他計數很好,奉的是王上旨意隨軍,你呢?可有王上旨意?」
阿爾都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老老實實站在原地,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