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小團體
「你們在吵什麼。」
一道嚴肅的聲音,打斷了即將發生的氛圍。
聽著聲線,孝忍不住愣了愣。
身體略微後退半步,腳卻沒有動彈。
踏~
踏~
踏~
一名中年男人一步一步走來。
人未到,聲先至。
邁著正步,是他的習慣。
在其身旁,左邊是夫人,右邊是一身軍服的少年與同樣軍服的青年。
青年略微落後少年一點,又與其他兩人持平。
「首,首領。」
一人看著來人,不免有些緊張。
「這…這個小孩,把槍當玩具。」
不,不是的。
平野抬起頭,想要辯解。
恰好看見了少年,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什麼聲音。
啊啊兩聲,閉上了。
少年正了正帽子,拉下些許帽沿。
不知怎的。
圍著平野的男人們,感到一陣陰冷。
有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宮一郎上前一步。
他同樣也感受到了。
讓他們出現問題的,自然是少年。
也就是鹿鳴。
要不是對方家主在這裡。
他高低得搞點事情。
處理偏袒的話,那就別怪他了。
不知不覺,資源點又漲到了三千。
三處人馬已經開始往回趕了。
十個狂熱者半天的效率,在另外兩隊高漲的競力下,三十個狂熱者幾個小時就做出來了。
「我叫高城宮一郎。」
「舊床主熱血頭子。」
「天道莊嚴流領袖。」
「少年,你叫什麼。」
宮一郎雙臂互抱,平靜的臉上,讓人感覺充滿了嚴肅。
原本的和平不在。
床主市在他的眼中,也變成了先前。
「平,平,平,平野戶田。」
「藤美學園二年b班,學號32號。」
要不是手裡抱著槍,鹿鳴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會俯著身子。
一俯到底的那種。
語氣結巴,弱里弱氣,彷彿要哭了。
簡直不忍直視。
明明氣場差不多啊。
為什麼平野不對我這樣。
鹿鳴還在疑惑,宮一郎隱隱有些失望。
「聲音里沒有霸氣啊,平野君。」
「到達這裡想必費了一番功夫吧。」
「你無論如何都不想交出槍吧?」
說著,宮一郎皺起了眉,語氣也變得微妙了起來。
臉上的X彷彿化為了實質。
先禮後兵?
鹿鳴眯了眯眼睛。
還是欺負我方沒人了?
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從語氣可知一二。
高城宮一郎被看的一陣不自在。
他不由轉頭對著鹿指揮眨了眨眼睛。
像是在說,我只是想看看這個小鬼的決心。
能不能保護好這些槍。
不然也是被別人搶的命。
鹿鳴表示,自己沒有看懂。
可在王二悄咪咪拍了拍他的手背後,停止了召喚新的士兵的想法。
他讓他先按兵不動。
左右也不過幾秒的事。
少年從善如流。
一直靜靜觀看的百合子不免覺得有些齣戲。
她自然看懂了丈夫的意思。
一來,是試探這個趴地男孩。
二來,也是為了觀察鹿指揮。
這點小伎倆,王二一眼看穿。
「不行,我不能!真的不能交出來!」
平野抬起的腰又深深彎了下去,跪在地上,瘋狂搖頭。
眼淚都出來了。
「沒有槍的話,我…我,我就變回原形了。」
「會被打回原形!」
埋頭大喊。
氣勢不見一二。
老實說,太弱了。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肯定會收走他的槍。
同時興趣缺缺。
嘶聲力竭,祈求別人的憐憫就有用了嗎?
可誰讓意外就在呢,還在身後不遠。
宮一郎沉默著,王二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懂。
他是後來的,除了現在的倖存者,基本和之前的沒什麼接觸。
也沒有動漫劇情之類的記憶。
原形?
什麼原形?
你不是人!?
嘛,怎麼可能。
應該是性格之類的吧。
不過…
現在都這樣…
王二覺得有點無法想象。
平野的種種回憶上涌,委屈又難過。
再想想末世后的生活,眼淚啪嗒啪嗒掉。
「我,我,難得終於能找到自己能做的事。」
能做的事…
開槍嗎?
宮一郎忽然來了興趣。
「你能做什麼事。」
「說來聽聽。」
「那是…」
平野像個土撥鼠一樣顫抖著,猛然抬起頭,眼鏡滑到下巴也沒管。
流著淚,嘴巴戛然而止。
我…
究竟能做什麼?
嘴裡喃喃著。
說不出半點令對方信服的想法。
宛如大腦短路,一片空白。
一邊,看不下去的孝走了過來。
「就是保護令千金。」
語氣中,蘊含著堅定。
少年一路小跑,來到了平野的身前。
眾人被他的話所吸引。
「小室。」
平野低聲道。
有些不敢置信,幫他出頭的是他。
老實說,鹿鳴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是對於平野的行為。
你之前對付喪屍的勇敢呢?
怎麼成這樣了。
但這純屬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常年被人欺負霸零,現在的場景讓他夢回當初,做出如今的姿態,並不意外。
主要是多了想要守護的武器。
不然他都做好被欺負的準備了。
至於言語間說出的櫻語,鹿指揮確實聽得半懂不懂。
也沒個字幕啥的。
王二見有人出頭,他就不出手了。
辦法有很多。
「小室?」
眼見有人帶著完全不同於平野那般姿態的模樣進場,這場快聊不下去的天,又有了新的延續。
宮一郎略微疑惑,又平靜了下來。
「我記得你的名字。」
「從小就跟我女兒關係很好。」
「是的。」
「不過自從這地獄生活開始。」
「除了鹿鳴的庇護,基本都是平野跟在沙…令千金的身邊,保護著她。」
說著,孝還看了眼面前的鹿鳴。
頗有些不滿。
平野抬頭望著小室,有些發愣。
自己不久前可是剛對他貶低過。
為什麼,他還要幫我?
「小戶田~!」
遠處,傳來愛麗絲充滿活力的大喊。
她帶著吉克奔跑而來。
汪!
抱住平野,愛麗絲皺眉看向宮一郎。
小狗也怒目而視。
「他的勇氣,我也看在眼裡,高城領袖。」
這時,冴子也過來撐場子了。
「當然,也逃不過我們鹿指揮的眼睛。」
「不然就不會站在這了。」
一群人,說著櫻語。
鹿鳴不由生出要好好學習的心。
否則都聽不懂。
「是的,平野一直保護著高城。」
「在有危險的時候,總是如此。」
「這是我們這個小團體都能看見的。」
麗也走了過來。
不知不覺,屬於平野的同夥/劃掉,屬於平野的夥伴都聚集了過來。
他們,也是有凝聚力的。
能從當初舒適的大團體脫離,本就可以說不一般。
「我也一樣,爸爸。」
高城快步踩過草坪。
「雖然是個小個子軍事廢柴宅。」
「但沒有他的話。」
「我現在也不過是一具會動的死屍罷了,爸爸。」
甚至…
僅僅只是作為一具屍體。
回想經歷的種種,雖然沒有特別刻骨銘心的。
可沒了他,能不能到這裡,確實是個未知數。
尤其是在靜香老師朋友家走的那次。
沒人會開悍馬,估計大家都得死。
那兩男一女便是前車之鑒。
不肯走,結果死了。
他們也不過是運氣好,僥倖逃過一劫。
如今想起來,仍舊不免發冷。
「沒錯,是他保護了我。」
高城右臂一張,眼神堅定。
腦海沒來由多了些許記憶。
冥冥之中,這個小團體站在了一起。
與之對立的,是大人,是少年少女。
鹿鳴嘴角一勾,拉了拉遮擋視線的帽子。
多麼團結友愛啊。
「而不是爸爸你。」
高城語氣帶著些許輕快。
她揚了揚腦袋,是對著冴子的。
看到沒,小團體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的。
儘管會有矛盾。
但終究會化解,會互相理解,互相支撐。
一直走下去。
冴子聳了聳肩,雙方理念已經不在一個頻道了。
一個是大家,一個是小家。
高城又何嘗不願舒舒服服呢。
可她是個要強的人。
更做不出來人家幫自己找到父母家了,就不管同時期的其他隊友。
不然無論是自己家還是鹿鳴的隊伍,憑藉聰明的大腦,總會給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高城…」
平野看著那道側著的背影,逐字逐句道。
淚水仍在流動。
對方是幫自己解圍的核心事件人物,亦是對立面的女兒。
份量之大,有目共睹。
之前也有人發現了他手中有槍。
不還是在高城的一句話下,走了嗎。
內心的感動,無以言表。
不止是對高城沙耶的。
小團體的每一個人,他都會去記得。
夕陽西下。
光芒照在在場眾人的身上,背影。
高城宮一郎一言不發。
高城百合子看向他,眼神微妙。
好像在笑。
下不來台了喔。
「哼,高城家還不缺這點武器。」
說罷,他直接走了。
「領…」
手下欲言又止。
原本霸氣的話,現在聽來,似乎只剩下倔犟了。
百合子對著眾人笑了笑,微微欠身,跟上了步伐。
離得遠了,隱約還能聽見什麼孩子大了。
男人們不甘地看了眼伏地的小胖墩,也走了。
冴子摟住鹿鳴的臂彎,問道:「談的怎麼樣?」
感受身體傳來的溫軟,少年攤了攤另一隻手。
「總得來說,各走各的路。」
「他們打算明早就出發,去尋找新的據點。」
「但我覺得,今晚就得出事。」
今晚…
冴子眼睛轉了轉。
「嘛,車到山前必有路,再看看。」
圍著的數萬喪屍可不好搞啊。
普通還好,還有進化的。
涼風習習,麻衣早早收起了木刀。
雪代鈴野也不看書了。
一行人不知不覺擠在一個房間。
那個房間的門邊。還有兩個換班的士兵。
屋內,溫度合適。
說是夏天,實際上還要有個二十來天的樣子。
所以,該冷的時候,一點也不暖和。
尤其是現在。
太陽下沉,陰雲密布。
怕是要颳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