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藤美學園
鳥兒在鳴叫,櫻花在飛舞。
一名少年雙眼無神的半壓在廊外欄杆上。
思緒,早已隨著風兒,不知飄向了何處。
【我來當孝的新娘子】
稚嫩的童聲,於腦海久久盤旋。
【真的?你說的是真的嗎?】
宛如老舊的相片。
頭上兩根過於彎曲髮根的小女孩,背著雙肩包,一臉笑容。
在她對面的男孩,語氣帶著欣喜。
【嗯!~拉鉤上吊】
女孩同樣回以喜悅。
用小拇指主動勾起了對方的小拇指。
多麼純真美好的畫面啊。
但童話,就是用來打破的。
相片一轉。
場面顯得半暗半亮。
透過無人的教室,人影重重的過道,早已長大成少年的男孩困惑道:「怎麼留級了,明明是尖子生啊。」
同樣長大的少女低著頭,語氣疲憊。
「啊孝是不會懂的。」
說罷,她轉身走了。
男孩看著那道背影,面色複雜。
你不說,我怎麼會懂。
就是太懂你了,才會知道你不會懂。
難道要說出來,讓你去那個噁心的人渣那裡鬧一場嗎?
事態…
只會惡化。
女孩選擇了沉默。
男孩也陷入了沉默。
相片再轉。
新的學期了。
男孩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又分到一個班了,請多關照】
這是一個坐的不遠的傢伙,主動打的招呼。
銀髮,長得帥氣,學習成績和運動又好。
男孩深知自己不如對方,但他卻主動和自己這個沒什麼朋友的人隨和交友。
於是點點頭道:「我這裡也是。」
面上,可能有點靦腆,又或者不知所措。
儘管對方和很多人都玩的開,可對於個別人來說,就像是一道有些不可磨滅的印痕。
實際上,臉色很是淡然。
噹~噹~噹~噹~
火車擋道。
眼看半個學期都要過去了,關於女孩的事,還是毫無頭緒。
男孩的內心,不免時常焦慮。
整日低沉。
因此,更沒有什麼朋友了。
只有那個銀髮少年,還是老樣子。
打心底里,男孩是尊重這份情誼的。
可火車擋道的那頭。
有兩個他這目前一生中,可謂除了親人,最重要的人。
明明是兄弟和不知為什麼鬧情緒的女朋友。
擁有這兩者,完全是快樂加倍的事情。
然而…
他倆一副高興模樣,就差身擠身的樣子,是要幹什麼?
櫻花散落,伴隨著風兒吹拂,無形中化作一位粉紅的人影。
男孩卻怎麼看,都像是大自然的顏色。
轟~~~
火車飛快穿過。
擋住了他,與她的視線。
是的,正開心的女孩好似也發現了他。
原本的笑臉低下了頭,充滿了不知所措。
銀髮少年好似並未發現,低頭親昵的問怎麼了?
女孩沒有吱聲,只是搖了搖頭。
一起放學回家,神色姿態親密。
還說什麼我不懂。
拜託,那是我最好的兄弟啊。
我不懂,我有什麼不懂的?
我不懂,他懂唄?
銀髮少年其實也不懂。
女孩從未說過。
可耐不住對方花言巧語,逐步淪陷在對方的攻勢下。
這是直男男孩完全沒給過的全新體驗。
很容易上頭,拿來作比較。
漸漸的,三人的關係,不清不楚。
好似一個漩渦。
鏡頭回到現在。
自暴自棄的男孩頭枕著胳膊,喃喃自語。
「拉勾,上吊。」
「一百年,不許變。」
「說謊的人,要吞一萬根銀針。」
「你是傻嗎?」
身後,傳來一道女聲。
嗯?
「高城。」
抬頭一看,是粉色雙馬尾的妹子。
對方好似見不得他消沉的模樣,手背叉腰。
「一碰到煩心事就總是跑到同一個地方蹲著。」
「你萬年小學生啊你。」
「再說,一學期開始就這樣。」
「別說補習了。」
「到時,留級都有可能。」
高城上前兩步,語氣勸誡。
男孩撇過頭。
說教就說教,彎腰讓我看到是什麼意思?
對方穿著校服。
剛剛的動作,好像讓領口的蝴蝶結有些鬆散。
「你不也一樣。」
男孩轉移話題。
望向對面傳不出朗朗書聲的教室道。
「我是天才,所以沒有問題。」
「跟碰運氣混進來的小室不一樣。」
「高城,我說啊。」
「為什麼總是找我…」
沒等男孩說完,高城雙臂托兄,打斷了。
「因為我討厭笨蛋。」
嗯?
「而且特討厭不肯承認自己是個笨蛋的笨蛋。」
「而你,至少是個知道自己是個笨蛋的笨蛋。」
「告訴你笨一點的地方的話,說不定就能去掉一點傻氣,笨蛋。」
唉。
小室嘆出一口氣,覺得不明所以。
便又手肘靠著欄杆,臉貼在手掌上。
「什麼嘛,不就是被青梅竹馬甩了嗎。」
高城看他這模樣,忍不住小聲道。
「笨蛋。」
說罷,她轉身走了。
是的,好兄弟和青梅竹馬官宣了。
他成了最大的笑柄。
二人所謂的一點點愧疚,完全無法彌補屬於那個當初的男孩的內心。
同樣,還有現在男孩的心裡。
望著下方的停車場,小室孝又何嘗沒聽到高城的嘀咕呢。
只是習慣了。
【雖然我以前真的對啊孝有過那種感覺】
【但你好像沒有注意到】
說完,女孩自顧自的走了。
她可能也在催眠自己吧。
或者,真的忘了?
忘了兒時的記憶。
徒留那個傻傻的男孩,獃滯地站在教室課椅旁。
黃昏的暖洋,微微打在他的身上,卻照不進他的心靈。
沒有憤怒。
他只是蒙圈,再加上以往的疑惑。
這些事,猶如謎霧一般,深深的將這位少年籠罩。
籠罩的…喘不過氣。
有心想問,無言可說。
這讓他,也只能不斷催眠自己。
最終無法割捨,自甘墮落。
「所以,那又怎麼樣啊。」
不知是回應走了的高城。
還是那個自顧自遠去的女孩。
噹~~
噹~~~~
鐵門的敲擊聲,由遠及近。
驚醒了沉浸在鬱悶的少年。
微微伸直身子。
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正用身體不停撞著高大的鐵門。
「男人?」
「這傢伙在搞什麼。」
kuang~
kuang~
kuang~
校園外,萬里晴空,陽光半遮在雲里顯得並不刺眼。
一個孤零零的男人,就這麼孜孜不倦地撞著門。
食物,好多美味的食物。
我都聽到了,聞到了。
最終,引來了正在操場讓學生們自由活動的體育老師和暫時沒課的老師。
踏~踏~踏~
一行四人來到門口。
領頭的眼鏡女踩著高跟鞋,發出其特有的脆響。
停下腳步,女人微微彎腰,起身抬了抬眼鏡。
這是她的習慣性動作。
心裡想著,這男人長得不錯啊。
嘴上卻抑揚頓挫問道:「你是什麼人?」
明明每個字都是連起來的。
她讀著,宛如分開般。
「請不要亂搞事。」
這回,正常了。
聽著食物的語言,門外的男人停止了撞擊。
食物,有食物送上門了。
這是屬於死體暴躁前的最後寧靜。
女老師身後位,強壯的體育老師急於表現自己道:「嘛,嘛,林老師,就交給我好了。」
邊笑著,邊擼起袖子走向那個男人。
在場之人都不知道的是。
男人背後有個大大的血洞。
裡面空空蕩蕩的。
血跡更是早已乾涸。
以正常人類來說,應該屬於停止呼吸,列為屍體這個階段。
「嚯啦~」
青筋暴起。
體育老師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領,狠狠撞向鐵門。
嘿嘿,我這樣肯定很帥。
如此想著的他,完全沒意識到,只是輕輕一拉,對方怎麼可能咳血呢?
林老師只覺這位手島老師下手肯定沒輕沒重。
對方都吐血了。
實際上,這是殘留在嘴巴里的血。
至於是不是它本人的,就不知道了。
「等等,手島老師。」
「不能過分使用暴力啊。」
她連忙提醒道。
emm…
暴力嗎?
食物,真正送上門的食物。
不是那種隔著東西的食物。
熱乎乎的。
就讓我來,送你一程吧。
這趟通往地獄的序曲。
被迫居高臨下,男人淡黃色的眼珠好像不規則的轉動,看了他一眼。
可惜,人形狀態不過是次傳播體罷了。
通過撕咬進去的病毒,才是本體之一。
在血液和宿主不停左右翻滾的狀態下。
毒以無法想象的速度,飛快的與寄主合而為一。
並迅速佔領該低等生物的大腦。
融合程度,出乎意料的完美。
「手島老師。」
「手島老師。」
眼見意外情況發生。
站著的其他人不由看了看門外的神經病,又焦急的上前兩步,詢問手島咋了。
手島的痛,無人體會。
那種刺激破壞神經和體內一切的感覺。
比1000-7還要厲害。
手島唯一能想到的詞就是…
被吞噬!
猛然間,感覺呼的一松,整個人完全輕鬆了下來。
仿若升到了天國。
靈魂永久沉浸黑暗。
而現實中的他,呈木字型,直接躺地上不動了。
周圍全是屬於他的點點血跡,再來一兩個托,都可以現場表演碰瓷了。
年少的小室孝也是頭一次見這樣的場景。
大腦比以往還要懵。
這啥啊這。
表演才藝呢?
瞳孔放大,滿是驚愕之色。
「血止不住啊。」
林老師拿出自己的手帕,按在手島受傷的地方,想要先止血,再準備讓其他人打電話叫救護車。
誰知,對方忽然躺著,不再感受痛苦。
「死,死掉了?」
望著眼睛泛白的手島,教國語的老頭不敢置通道。
林老師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吞咽一口唾沫。
「沒,沒呼吸了。」
「怎怎麼會這樣。」
「只是被咬了一下而已。」
咕咚~
最後一個男老師說道:「可能那個瘋子身上,有什麼病毒感染吧。」
「總,總之。」
「絕對不能放他進來。」
「嗯。」
三人一合計,達成了共識。
就在此時,手島的右手動了下。
注意到的林老師驚喜交加,完全忽略了他臉色像是熬夜猝死的人一樣。
「手島老師,你還好嗎?」
「真是的,下次還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好嗎?」
「嚇死我了。」
「人怎麼可能那樣就死掉嘛。」
剛剛的沒有呼吸,瞬間被自我催眠成了心臟停搏,一種短暫性心臟驟停。
畢竟,只是探了一下。
萬一漏了什麼呢。
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認為的。
「不過,人沒事就太…」
林老師欣喜無比。
看著主動上前的美味。
曾經為人的它也沒客氣。
右手一拽,順著對方敞開的衣領向下扒拉,嘴則咬在了細膩的脖頸。
「啊~~~」
來不及反應,甚至另外兩個老師還沒生出手島老師什麼時候這麼大膽猴急了,就被眼前噴射的血液嚇傻了。
啊,這…
驚叫聲,喚回了小室孝的魂。
儘管無法置信,但事實直接擺在眼前。
也就不得不相信了。
他不由得後退幾步,看著女老師被進食。
一個男老師轉身逃走,一個半坐在地上,難以接受的樣子。
眼皮一挑,少年明白,現在不是該發獃的時候。
急匆匆的向某個教室跑去。
大門,手島突然站了起來。
手上嘴上,全是粘稠的鮮血。
連同一旁剛剛被同化的林老師。
開始向最近的那個男人慢慢走去。
出於恐懼,男人只是緊張的向後磨蹭,褲子都濕了一片。
卻仍逃不過那雙雙魔爪。
我是有想過,和美麗的小林老師共渡美妙的一次。
可不是這種方式啊!!
更別說,還有一個壯漢加入了。
很快,一開始的一男一女將目光盯向了嬉戲歡笑的青春男女。
后一步起來的第三隻亦是如此。
這時,小室孝已經跑向了教室門口。
他感覺,自己體育課都沒這麼快過。
砰~
教室後門被猛然打開。
室內的眾人不由看向門口處。
小室孝目光掃視,確定目標后晃晃悠悠的走了過去。
耳邊,是老師的指責。
「小室!你翹課就算了,還妨礙同學們上課。」
男孩沒有理會。
女孩愣愣的看著他,感覺對方的目標就是自己。
「快來,我們走。」
小室孝一把拽起她,準備先溜為敬。
「你,你說什麼呢。」
大庭廣眾之下,女孩臉色微紅。
眾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觀看著的高城忍不住站起身子。
是的,幾人都是同班。
剛剛粉發妹借著廁所去找的小室。
「怎麼回事,孝。」
身為正牌男友的銀髮少年起身上前兩步,有些困惑。
他一直都很冷靜。
!
「真的嗎?」
當異常進入日常,銀髮止不住訝異一聲。
可他深知小室的為人。
這孩子,打小就一老實人。
不然女友也不可能是我的。
「騙你能有什麼得益?」
座位上,一個戴著眼鏡的胖男孩眼神飄忽。
由於教室很安靜,大家基本都聽得見。
不過幾乎沒有相信小室的。
「你到底怎麼了,真是的。」
「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隨著時間的推移,女孩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男孩了。
好像…
就是從他問自己留級開始的。
又或者…
更早之前。
實際上,男孩從未變過。
出了事也是第一個找她。
只是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罷了。
所以很乾脆,一個巴掌隨著慣性,清脆地打在了女孩的臉上。
就在不久前,他覺醒了。
啊不,是重生了。
看到血液拋向高空的那一刻。
一股記憶猛然進入腦海。
他也和之前一樣,來找麗。
一行三人不斷逃跑,最後上了儲水台。
在台上,被咬了的永,拉著他一起跳了下去。
反應不及的孝,就這麼GG了。
最後聽到的,看到的,是那個傢伙的笑容。
他說,「你啊,就是太老實了。」
「不然,女朋友也不會是我的。」
噗~
兩道鮮紅綻開。
至死,男孩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這一世,他決定做個不一樣的自己。
起碼,不能讓麗再在那個傢伙的懷裡。
~
有人禁不住吹了口哨。
「什…」
麗捂著紅腫的臉,眼神顫抖。
還沒說上什麼,就被小室打斷了。
「別廢話,聽我的。」
永,就是銀髮少年。
他有點愣神,總感覺這個傻乎乎的男孩不一樣了。
三人向室外奔跑。
麗腦海里還充滿著疑問。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孝不由詳細說道:「校門口有人。」
「體育老師過去看情況,可人沒了。」
「現在,老師們正在自相殘殺。」
乍一聽,很難以置信。
完全像是天方夜譚。
但,這就是小室的所見。
「怎麼可能。」
麗半信半疑。
要不是了解他的為人,說什麼也不肯走的。
跑著跑著,在樓梯口,孝突然停下腳步,打開了儲物室。
永有些驚訝。
他也原本打算這麼做的。
「麗,這個你拿著。」
一根拖把遞了過去。
「哦。」
女孩愣愣的接過,不知這個有啥用。
男孩拿起球棒道:「永是空手道有級的,就不用了吧?」
「啊…嗯…」
永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按理說,孝應該是不知道的。
見麗還傻愣愣的,小室拿過拖把,腳壓在抹布板上,前後一晃,用力一拔。
將帶有尖銳螺旋鐵絲的長桿給了她。
孝還知道這個?
一男一女感覺怪怪的。
「吶,你是孝吧?」
「是啊。」
小室奇怪的看了眼麗。
「接下來,我們去天台。」
「天台?不應該離開校園嗎?」
「笨蛋,根據我跑去找你的這段時間來看。」
「估計要不了多久,全校就要暴亂了。」
「到時候,全是蜂擁的人群。」
「你覺得,你就算先一步,能跑得掉嗎?」
一番回答,麗閉口了。
「所以,我打算先去應該沒什麼人的天台。」
「到時候用東西堵住,再想辦法。」
「永,你覺得呢?」
「啊…嗯…」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孝的目光有些陰冷。
「那麼,出發吧。」
「那個…我們要不先叫警察吧,爸爸也在。」
孝想著之前的經歷,眨了眨眼。
「違反校規也是有用武之時的。」
麗接過手機,按下熟悉的三個鍵。
在看到屏幕時,她愣了愣。
那是一張他和她靠著的畫面,女孩笑得很開心。
她卻不記得,這是什麼時候拍的了。
畢竟,兩根彎起來的頭髮,她再熟悉不過了。
等待中,女孩看了看孝,沒有說話。
嘟~~~
嘟~~~~
滴~
「騙人…的吧。」
但情感很快被拋除,只剩下濃濃的不可置信。
「怎麼了?」
永不經問道。
孝早已知道了結果。
世界,變了啊。
【請您繼續等待,或者過後再撥打一次。】
【現在,111因呼叫過於集中,線路繁忙中】
【請您繼續等待,或者過後再撥打一次】
耳邊,是手機的重複聲。
萬年不用的備用錄音,在這個時候,恐怕充斥了各個急於求助的電話之中。
「111竟然爆滿,怎麼可能。」
麗發出了很多人的心聲。
咚~咚~
就在此時,廣播響了起來。
孝深知,不能再猶豫了。
「先走。」
把電話揣兜里,他拉起女孩的手就走。
永見狀,連忙跟上。
有人不經打趣,「這放廣播的,是不是傻。」
「是啊是啊。」
「用手機再加上人傳人也比廣播好吧。」
也有人神情迷茫,「發生了什麼嗎?」
「誰知道呢?不過能不上課就最好。」
還有人心生鬱悶,「煩死了,什麼突發事件啊,這樣我還怎麼超越雪代那個傢伙。」
現在的氛圍,略感輕鬆。
大家小聲交流著,老師也沒打算繼續上課了。
二年b班,大家都不知道的是,一切都在向著小室說的之後的發展,有序進行著。
伴隨著廣播聲,三人在樓與樓的連接處,不得不停下腳步。
攔路屍,出現了。
嘟~~~
廣播傳出一陣消音。
驚恐的聲音回蕩在校園之內。
「啊,住手,快住手。」
「啊,啊,啊!!!!」
聲音消失,不是預想中的拿著槍的恐怖分子。
而是一陣無聲的咀嚼。
它在宣告:這所學院。
將…
沒有倖存者!
並且,不接受任何投降。
一處教室,站著的中分男老師微微歪著頭,光與影打在他的對半臉上,涇渭分明。
他既是救贖,也是另一個罪惡的開端。
此時,還帶著大腦的人不多。
一個小胖墩悄咪咪的爬出教室,忍不住左右四處張望。
這可是他第一次逃課。
「平野。」
!!
身後,逃過不少次的高城就很大膽了。
站著身子走向他。
「高城同學。」
平野不由擺了個賣萌的表情。
圓滾滾的,還有點可愛。
「噓!」
高城蹲下身子,示意他小點聲。
「我們開溜。」
【不要,不要,快滾開!】
操場,穿著體操服的女孩,男孩,都愣住了。
這時,有人看到回來的手島老師,不由迷惘道:「老師,這…」
手島老師將大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好像在示意,別擔心,一切有我。
那高大強壯的模樣,確實能給人帶來不少安全感。
可惜,此時的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
他張開了血盆大口,他露出了滿意的內心。
很軟,很美味~
這時,被咬了的女孩才看到。
手島老師旁邊的林老師,脖頸被咬掉了一半。
這,不正常。
怎麼可能還活著,甚至若無其事的走動。
眾人驚恐的看著原本兩個和藹可親的老師,分食著那個女同學,顯得很是不知所措。
這已經超出他們的認知了。
手島平時的威嚴也刻在男孩們的腦里。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體操服女孩站了起來。
她,轉身開溜了。
媽耶,那個是電影里的喪屍嗎?
看著好像啊。
走了走了,死道友不死貧道。
女孩五官端正,面容完美,一頭秀麗的黑色長發。
她叫麻衣。
不是櫻島的那個麻衣。
而是雪之下麻衣。
在學校里並沒有什麼朋友。
(喂,這一點就不用介紹了)
去哪好呢。
教室肯定不行。
高二剛好在高一之上,高三之下,是個很危險的地段。
就算真到了,還要關門關窗。
有那功夫,不如換個地點。
最終,她決定先去儲物室避避。
一開始的浪潮,是凡人所不能觸及的。
觸之必死。
劍道館,一名紫發妹子拿著木刀起身了。
她有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怪癖。
就是喜歡砍人。
現在有暴徒入侵學校,她好像可以…
某醫務室,金髮妹子枕在自己的凶上睡覺。
「wuli?」
被慘叫聲驚醒,不由發出一聲疑惑。
大片血跡,肆意揮灑。
濺在設備上,牆上。
室內,卻空無一人。
死體對這些電子玩意並不感興趣。
學生老師們都懵圈了。
這啥啊這。
交代一聲暴力事件發生。
自己成了第一個受害者?
所謂的暴力,是指什麼?
敵人,又是什麼?
人類?蟲子?還是什麼奇怪的物種?
喂喂,就這麼死了,什麼也不說的嗎?
所有人從未感覺,死亡…竟然如此的近。
逃!
必須得逃!
徹底遠離這個鬼地方!
hu~~~
老師手中的粉筆掉落在講桌上,又順著講桌快速滑到邊緣。
緊接著,掉了下去。
啪~
粉筆碎成兩半,屑末四濺。
也觸動了二年b班的神經。
「啊!!!」
不知是從哪傳來的尖叫。
它逐漸感染了所有人。
瘋了,全都瘋了。
每個人都在往外跑。
人擠人,人踩人。
將身邊曾經的同學,朋友,往後拉。
只為…
跑得比別人快一些。
我不敢對付未知玩意,我還不敢對付熟悉的同學嗎?
混亂,毆打,推搡。
快步沖向校園大門。
死體在其中順著挑選一兩名幸運觀眾,來當自己的午餐。
而等學生們跑出教學樓,等待著的,也只有地獄。
操場上,已經沒有了活人。
站著一個又一個的死體,聽到動靜的它們,也開始往教學樓擠。
慘劇,無時無刻不在發生。
一如爆發之初那般。
當然,也不乏睛蟲上腦的傢伙。
「那是,教語文的板鞋。」
餓~~
板鞋晃晃悠悠的走向三人。
小室孝微微躬身,擋在麗的身前,「小心。」
「那傢伙也成了暴徒之一。」
是的,暴徒從來不是外面的始作俑者。
從一開始,就是內部自己人。
說是人,並不准確。
更應該稱為屍。
說著,看向張開大嘴的板鞋。
小室提著球棍就沖了上去。
嘭~
利落的一擊。
板鞋直接倒在了地上。
「幹掉了?」
麗不經問道。
孝搖了搖頭,「沒有。」
只見,板鞋正打算費力地站起身。
又一棒子落下。
它再次倒在了地上。
一下,兩下。
麗都有些不忍了。
當對方再準備起來的時候,孝卻後退兩步,放棄了繼續的打算。
你以為,我會就這麼殺了它?
殺了它,你怎麼死啊。
我的好兄弟,永。
孝臉色陰沉。
背對著的二人並不能看見。
轉頭,少年平靜道:「麗,要不你來試試?」
「世道亂了,這種事,以後說不定要經歷很多。」
「現在就一個,不如提前適應一下。」
麗不理解,世道亂了是什麼意思。
不是只是學校的突發事件嗎?
但看孝那麼容易的模樣,麗覺得自己應該也可以。
望著板鞋那醜陋的老臉,女孩鼓起勇氣,刺了過去。
噗~
正中靶心。
也就是心臟。
這讓麗也有點意外。
這…
這就結束了?
板鞋低頭看了看插進身體的長桿。
一把拽住,猛地一甩。
麗那嬌小肉感的身軀直接側撞在了欄杆上。
好嘛,這都不死,怪物嗎?
小室故意沒有說,弱點在頭部。
甚至接下來,他也不打算做什麼幫助。
就等著那個混蛋上鉤。
麗艱難起身,看著眼前搖擺不定的長桿,連忙抓住。
及時制止了越靠越近的板鞋。
板鞋奮力揮舞著雙手,有點生氣。
可惡,食物就在眼前,我卻吃不到!
啊,,,我好氣!
天空的烈陽,高照著。
正好對準著麗的視線,令她無法看清醜陋的板鞋的動作,只是坐在地上用力抵著長桿,不讓它靠近。
「怎麼可能,明明刺中了心臟,怎麼還能動啊!」
「孝,救我!」
關鍵時刻,麗還是選擇了剛剛勇猛的孝。
明明對方打起來很輕鬆,到自己這則完全不一樣。
聽著麗的話,孝忍不住想要出手。
可只是緊了緊拳頭,強行忍住了。
腦中,一黑一白兩個小惡魔正在打架。
【拜託,這可是近些年,麗第一次朝你求救欸,你不上?】
【上?上了那個永怎麼辦?】
【讓他繼續活著,和麗你儂我儂嗎?】
【麗那麼傻,怎麼可能看透那個傢伙。】
【那也不能見死不救啊,不說印象分大大減少,萬一麗沒了怎麼辦。】
就在孝糾結之際。
另一邊,眼見小室沒有出手的打算。
生怕減員的永衝上前,雙臂摟住板鞋的脖頸往後拉。
女人,末世的必需品。
他剛剛也是大飽眼福了一下。
要知道,幾個月來,麗都沒讓他碰過。
換成別的女人,他已經找下一個了。
比如隔了兩個班的雪之下麻衣。
那身材,那臉蛋,比麗還要高上一些。
「麗,趁現在拔出來。」
看著空出的距離,麗連忙拔出了長桿。
「永,快離開。」
孝提醒著。
「別擔心。」
「這種傢伙,干不過我的。」
沒道理小室就能按著它打,我就不行啊?
沒有吸取第一個人的輕敵,第二位人士同樣自信滿滿。
笑死,我是怕你打不過嗎?
我是怕你感染啊。
果然如同上一次一樣,勸不了欸。
板鞋聽著食物的狂言,忍不住轉頭看向了他。
要不是說不了話,指定來一句,「你再說一遍?」
永死死地按住它的頭,不讓它180度強行轉彎。
「這也太扯了吧。」
「這傢伙,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板鞋可不管三七二十一。
本來就是想吃肉。
吃不到最軟的脖頸,就朝著送上門的肩膀,給他來了一口。
嗯,發力的肱二頭肌也很美味。
點點鮮血灑出,永禁不住痛呼一聲。
「混蛋,快離開永。」
眼瞅著事成了,孝連忙上前給板鞋頭部來了一下子。
叫你不聽,這下被感染了吧。
我都提醒過你了。
誰知,都打出血了,它就是不鬆口。
見狀,麗也連忙從另一邊將長桿插進板鞋的后腰,關心喊道:「永。」
永如果是知情人,都要懷疑他倆才是一夥的了。
這不是看你自信,相信你嘛。
誰想你這麼不中用。
我也不知道它力氣這麼大啊。
「為什麼,為什麼不離開他。」
麗忍不住說道,情緒有點崩潰。
孝後退兩步,喃喃自語。
「果然是這樣。」
「他已經死了。」
「明明死了,卻還在動啊!」
小室不可置信的大聲道。
眼圈都黑了的他,讓人感覺此刻的精神不是很好。
至於他本人,覺得完全可以給自己打上一百分的演技。
因為心中,少年正在給板鞋鼓勵。
加油!加油!
欸?
聽到的麗下意識驚訝,手裡的力道也減弱了一分。
可就這一下,同樣被影響了心神的永,臂膀徑直大出血了起來。
大驚小怪。
來自死體的淡然評價。
呼~之前挨的打,算是值了。
又害死了一個人類。
永仰頭慘叫一聲。
血液順著壓力高高飛起。
「永。」
麗急忙拔出棍子扔在一邊,上前扒拉板鞋的手臂,卻發現硬得像焊死在上面一樣,不由轉頭焦急道:「孝,快想辦法救他啊。」
「你是男人吧?」
「快,快想辦法啊!!」
聲音很大,刺激著孝的神經。
縱然是已經經歷了一遍的他,亦有點上頭。
望著青梅竹馬的淚珠,小室孝拿著球棒快步上前。
左手推右手,麗直接進了懷裡。
低頭。
用力一揮。
噗~
大片的血跡,直接撒在了過道上。
板鞋搖搖晃晃,無力地跪下,側倒在一旁。
麗的臉,直接紅了。
她不由摸了摸嘴唇。
小室孝淡淡道:「我是不是男人,不需要你質疑。」
「也不許,流眼淚。」
「幫他包紮一下吧。」
反正沒什麼用。
呼~呼~呼~
永喘著粗氣,不知道剛剛的一瞬間,一男一女發生了什麼。
他只覺得自己很痛,痛到骨髓的那種。
「啊,哦。」
麗愣愣的應了一聲。
等走到永面前,才發現,身上沒有繃帶,怎麼包紮?
於是便問道:「永,你沒事吧?」
永捂著受傷的臂膀,「只是被咬掉了點肉,問題不大。」
一般這些怪物都是撕咬脖頸,給了少年一股錯覺。
只有擊中死亡線,才算被同化。
「啊!!!!」
「不要,不要咬我。」
過道下,傳來一聲驚叫。
麗用手捂住了嘴巴,心裡想著。
要是沒有孝,自己會不會也淪落到這樣的下場。
就在剛剛,她可是經歷了一場生死危機。
「那些怪物一起上的話,戰不過啊。」
孝淡定的看著,說出了實際現狀。
「走吧,繼續去屋頂。」
「上面有個天文台,說不定能得救。」
「而且,永這個樣子也不適合戰鬥。」
「去管理樓找個繃帶先纏上。」
「嗯。」
踏踏踏~
一行人來到樓頂,看向不遠處的城市,一陣茫然。
車輛堵塞,濃煙滾滾。
一處又一處,燃起星星之火。
整個城市,處於一種災難下的狀態。
「這是…發生了什麼…」
「明明上學前還是跟往常一樣。」
麗還沒驚訝完,身後傳來一陣強烈的氣流。
令她站立不穩。
生怕她就這麼掉下去的孝一把扶住。
身後,是想要把對方攬進懷裡的永。
一架架直升機從他們面前穿過。
永驚訝不已,「黑鷹直升機?」
「從哪裡來的,附近也沒有駐紮地啊。」
「救命~」
眼看直升機就要飛走了。
麗連忙站在欄杆旁,揮舞雙手喊著。
然而,人家壓根沒有停下的意思。
孝攬過麗的肩膀道:「別喊了。」
「那都是接重要人物的。」
「和我們這些平民可沒關係。」
永凝重道:「看來外面的情況也不怎麼好啊。」
孝笑了笑,「我說過的吧?」
「世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