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鶴鳴道人
「鶴鳴道人......鶴鳴道人到底是什麼?」
鍾言低語詢問。
【原來此間已經沒有老夫的傳說了嗎,呵呵,千古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哪怕老夫已經通神升玄,也抵不過時光的磨礪嗎?】
那出現在鍾言視野里的文字雖然還是平平無奇,可卻透著一股悲秋感懷的意味。
【老夫在太虛縱橫遊歷,自創道法,可以仙砂還魂,起死回生,可以太歲延壽,長生不老,攝魔拘鬼,地罡招考亦不在話下,只要修了老夫的道法,最終便能蛻形升玄,直抵天道】
它自吹自擂般說道。
「......真這麼厲害,為何鶴鳴道人藉藉無名?」
鍾言發現了華點。
【咳咳,那就不是老夫能夠知曉的了,老夫只是一縷殘魂,是鶴鳴道人留在這經卷之上的後手之一,只知道被銘刻上來之前的事情,至於之後的歷史,那是一點兒也不曉得】
鍾言並未聽過鶴鳴道人的名諱,當然,神州之浩瀚,【太虛】歷史之悠久,鍾言沒聽過的東西多了去了,他也沒有先質疑,再質疑這鶴鳴道人殘魂的說法。
只是,人皮經卷本身就是邪惡殘忍之物,這上面記載的術法又至邪至暗,鍾言估摸著鶴鳴道人應該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甚至他有點兒懷疑,大離朝之所以會變成那樣,說不定就是鶴鳴道人這樣的左道妖邪導致的。
畢竟那些蟲豸用來汲取靈氣的大陣與術法,與這人皮經卷上記載的有八分相似,很難讓人不將其聯繫起來。
【小友,念在老夫先前助你的面子上,不如觀想一番老夫,那長生妙法也好,升玄蛻形的方式也好,都能一應獲得,老夫從沒看走眼,小友你天生就是修這道法的好材料!】
它又諄諄善誘般勸說道,試圖讓鍾言觀想其中武學神韻,凝練出功法。
「沒興趣。」
鍾言斷然拒絕。
他倒不是最喜歡對自以為是的人說不,而是這鶴鳴道人看起來就邪穢至極,指不定一觀想就會像血刀墮僧那般被妖刀奪舍。
而且,鍾言有《聽書人》,他自己聆聽而來的武學更為契合自己,這來路不明的經卷觀想出來的功法,指不定還和《太虛神劍》衝突呢。
【小友,你可真稀奇,別人都巴不得參透武學,可你卻不為所動,看樣子也並非託辭,呵呵,有趣,有趣】
鍾言並未回答,而是想到了一件事。
凝香坊的何小小與血刀墮僧兩個外景期的高手特地前來,必定是為了這人皮經卷,這東西里蘊藏的武學,估計有可能直指外景,這樣的事物如果流落到江湖之中,那至少也是能掀起一方腥風血雨的。
多少也是一部辟邪劍譜的水準。
可他們二人在阮白露出鞘之後卻選擇了倉皇離開,這自然有一部分阮白露的威懾與鍾言的意外發揮的因素,但還不僅如此。
「......他們的目標是你,不,不對。」
鍾言呢喃道。
【小友,你腦子不錯,老夫還沒想到你能想到這一層,你果然很適合修鍊老夫的道】
那冰冷的文字隱約浮現。
「【太虛】遺物之中不僅僅可以凝練出武學,還可以知曉相關的歷史,他們沒有為這人皮經卷拚命,是因為他們最重要的目標是這上面的歷史......或者說,鶴鳴道人的道法。」
鍾言輕聲說道。
「血刀墮僧本就是被妖刀奪舍,生在【太虛】的他,其實認識這些文字!」
一切都串聯起來,鍾言有著恍然頓悟的感覺。
「看來左道與鶴鳴道人有很深的關聯。」
鍾言想到,他將人皮經卷放下,視野之中那些擾動立刻便消失不見,再也跑不出來,這經卷微微顫動,似乎正在無聲抗議。
「如果意志不堅定的拿了,興許還會以為自己遇到了什麼奇遇,戒指老爺爺,最終被鶴鳴道人的殘魂欺騙,墮入魔道。」
他打趣般說道,又看向那一支判官筆。
這筆顯然沒有什麼趙武陽的靈魂寄宿在裡面,只是,鍾言把玩片刻,就明白阮白露為什麼說這東西是特別的了。
這判官筆里也蘊含了一段【太虛】歷史,一門武學,只是品級肯定很低,也就比趙武陽水平高點。
奇妙的是,只要拿在手中,判官筆的招式便如同蛛網一般黏附在鍾言的腦中,使他可以如同修鍊多年的老手一般使用,而一旦他將其放下,這些知識又迅速被抽離出他的大腦,鍾言又變成了對判官筆不甚了解的門外漢。
「趙武陽死後,真意傳承沒有逸散,而是附著到了這判官筆上,使其變成了【太虛】遺物一般的事物,具有超凡神通,也可以用來再度凝練,這麼說來,神州世界的人難道無法凝聚真意,將其銘刻在事物上,形成可以參悟的遺物?這是【太虛】的特性還是......」
鍾言又產生了新的疑問,同又有所明悟。
難怪阮白露說如果自己參悟出了《太虛神劍》也不要聲張,按鍾言現在的實力,出門隨隨便便就會被幾個外景宰了,指不定死後真意傳承就凝聚到晦明上,變成一件嶄新的【太虛】遺物。
「這東西我留著也沒用,有機會倒是可以拿去和趙家換點別的天材地寶,唔,阮白露肯定看不上這玩意兒吧?」
鍾言有些心虛地看了眼阮白露。
少女由大夫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正躺在床上休息,沒有半點兒醒來的意思。
鍾言看著她的側臉,越看越像阿珀,回憶往事湧上心頭,他乾脆取來一本太虛歷史的考據書籍,專心研讀,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鍾言感覺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阮白露的靈丹妙藥效果拔群,還是他本身真意傳承的鍛體出色。
起身伸了個懶腰,鍾言忽然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層毯子,桌上還擺著兩碗白粥。
他急忙看向床鋪的方向,阮白露已經不見了蹤影。
站起來,鍾言來到門口,正好看到阮白露端著餐盤,木盤裡還有著一盤小菜。
「......你醒了。」
阮白露一時動作有些猶豫,但很快又理所當然地將盤子端進來,放到桌上。
「這裡有白粥和小菜,多少吃點,恢復力氣。」
她狀似隨意地說道,同時瞥了一眼鍾言面前的粥碗。
「哦,多謝阮姑娘。」
鍾言端起碗,夾了些小菜放入粥里,咕嚕咕嚕喝下一大口。
然後他的動作停滯了。
像是慢放電影般,鍾言緩緩將碗放下。
「阮姑娘,這是......」
「是我做的,怎麼了?」
阮白露端起粥碗,吹了兩口氣,不甚在意般說道。
「當真人間珍饈,天上美味,能夠喝到阮姑娘親手燒制的佳肴,實在是我鍾某人三輩子修來的福分,有道是,朝聞道,夕死可矣,這粥便是我的道啊!」
鍾言勉強將那味道詭異的「白粥」咽下去,立刻誇讚道。
他才想起,當時自己之所以學著做飯,除了這世界的食物味道寡淡之外,阮白露那堪稱地獄廚房一般的糟糕廚藝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油嘴滑舌......那你多喝些,鍋里還有很多。」
阮白露眉毛一挑,倒是沒有拒絕鍾言的奉承,接著抿了一口自己的粥碗。
她的動作也停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