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西門
鏘~鏘~嘭~~鏘~鏘~嘭~~
有節奏的銅鑼皮鼓聲被人不間斷地敲響,從遙遠之處隱約傳來。
朱雀關西門,本就罕有人跡,閑得發慌的一眾守門弟子,是立馬從門下涼亭跑出。
他們身上的著甲與正裝,也像是在慌忙之中好不容易才穿戴齊整的。
守門衛士們分列為兩排,遙遙便看見了五位騎馬者正朝這邊趕來。
「馬的,是誰家門教的啊?來我們揚州,居然不走白虎圍那邊,反倒是來朱雀關,真是少見…」
一名守門執事慢悠悠地從涼亭中走出,遙望那客教敲門響的動靜出處,他沒好氣地說道。
「楚哥…你的臉上…」
這守門執事剛一走出亭門,其身前的一名四相門弟子,便突然出言,似在小聲提醒什麼。
楚姓執事本是不解,但突然想起什麼…
他是連忙從懷中掏出一條幹凈的青橘味抹布,三兩下地就將臉蛋上的胭脂印與水粉氣擦去。
因平日里,這專門接待外賓的西門是罕有開門,所以他們這份錢多事少的守門差事可是份肥缺美差。
基本上,在領頭的大哥點完晨卯后,他們只要不離開駐地崗位,是想幹啥都沒人去管。
「前方停步!貴賓何來?貴教何尊?貴尊何事?可有驗傳?」
楚姓執事在一通收拾以後,再此抬頭,是已經望到快馬而至的那五人近在眼前。
他立馬將橘味抹布丟到路旁,醞釀體內真炁,又按照章程朝對面的幾人吼道。
三聲莫名其妙的吁聲是接踵響起,那名領頭者無奈地回望了身後各人一眼后…
就見,那個五人小隊是勒馬停在了他們這個接待賓客隊列的三丈開外處。
領頭的那名黑革黑袍,頭綁華麗紅束帶的俊朗男子翻身下馬,威儀踱步,走到了兩邊隊伍中間。
四相門隊列,守門執事楚紹雄也踱步上前。
他先拜日,后躬月,再四方周轉,是請示四方四相,並按照兩家門教的正式交涉禮儀,先翻了一手四相印,打了一個完整的四相門教禮。
對面的紅束帶男子看見他禮畢,則先躬月,后捧日,手向兩側作環抱狀,又向外拓展開些許,最後向內合一,翻一血海印,是請示無邊苦海…
四相門楚紹雄隱約記得,這貌似是絳教的完整教禮吧?應該…好像…大概…?
他不太清楚…
只因他當初走後門,讓他姐夫安排他來這上崗時,他可沒好好去學那些不常見的各家繁瑣禮儀。
他就記得與朱雀關臨近的,藥師府、移花塢與唐門的這三家門教教禮。
不過好在,按照以往流程,他不記得也沒關係,因為對方後續自會通報。
就見絳教臨時工李鶴之,正色且威儀地說道:
「自巽地上宗絳教門下,鹿兒嶼而來。」
「九代家尊受籙,結朽煞水德果,絳教第二十七代門徒,魏惘拜門。」
「重案牽涉,不便當場明言。」
「帶有一式自證傳令,可驗明正身。」
李鶴之一口氣將那幾段話語說完,便又從懷中,摸出一枚表面刻有「絳教」蒼篆二字,背面刻有「通行無阻」四字的鐵制令牌。
在令牌的側面,除了有兩個特殊的凹槽外,還有密密麻麻的神蒼小篆,刻錄了關於老舔狗魏惘,魏求渡那貨的個人信息。
至於其上的相貌描述…嗯…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丑,
是能丑出千奇百怪的,帥,多數又帥得大同小異。
所以在令牌的相貌描述上,翩翩公子哥魏惘魏求渡與李鶴之也相差不了多少。
而李鶴之在早前,初初進城時所用的那份路引,不過是那疊厚實書信之中,一份普普通通的九月制式紙張路引罷了。
畢竟神蒼大陸上,尋常以「月」這個單位作為時限的路引文書,多是用紙制。以「年」這個單位作為時限的通關文牒,多用獸皮製。
能以那珍貴的鐵資源鍛制的物件,多半是較為高級的貨色,且一般都是帶點半永久性質的特殊身份文令。
他是為了不多生事端,並沒有拿出這枚即可當路引用,又能當「神蒼身份證」用的鐵制令牌,顯擺那虛假的威風。
瞧~出門在外,多預幾手後備,果然是至理名言~這不就正好用上了嗎?
李鶴之將令牌遞了過去,后又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嘆道。
另外一邊,楚紹雄亦不禁在心中暗想:
尋常的時候,稀客也只稀到,限制在西面的那三家門教範圍啊……
絳教?那可是真正的稀客啊…還是稀到東面姥姥家去的那種…
他們是怎麼來我們這了?
初初聽聞李鶴之從容自報家門的楚紹雄,不禁在自己心中如此疑惑的想著。
也不難怪他此番不解…
只因,朱雀關西面隔著一條禹江,江對岸的道路還被一片連綿的山脈擋著,相對狹窄的水陸與山勢阻隔,是擺不開別家那向來注重的大排場。
所以去往四相門作外交任務的隊伍,,一般都不會選擇途經他們的朱雀關,大多數是會選擇走陸路通暢的大道,前往朱雀關以南的,四相門唯二的都邑——白虎圍。
至於說到…
「重案?啊?」
楚紹雄一愣,像是並無半點正式交涉場合的自知,他不自覺地低喃了一句。
但其人在接過了遞來的令牌后,手與目光的雙重檢驗動作在不斷進行著的同時,內心活動也一刻未停...
他是沒曾想到,那群在他眼裡,向來只會各種走流程,各種去公款吃喝的「外交」隊伍,竟真是帶了一件正事而來的。而他能有如此想法,是誰讓他在往日里,只出迎接待過四相門內部的別邑賓客呢?他亦只是頭一回在他值班的期間,第一次遇上這種有第三方教派存在的正式外交場合。
不過想想也對,往日那敲賓客響的,因為是四相門別邑同門的緣故,是只大敲門金響。
而這輪後面,難得一次終歸是接上了外客門響了,那試想,如果不是真有要緊之事,他是絕對不會相信哪家的門教真會那麼無聊,就為了公款吃喝而去別地大禮拜門的...
心中一陣細想,他又用運用起自身的真炁,通過食指,引導向這塊鐵制令牌的側面特殊孔位置...
不刻間,他便隱隱的覺得,自己灌入的真炁是從另一側的出氣孔緩緩流出,不過那本是金御之炁的鋒芒感,卻被模糊成了某種特殊的粘稠血腥氣息。
點點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懂了什麼的楚紹雄,是辦作一副『認真檢查完畢,果然不出他所料,你們的確是絳教門徒!』的樣子說道:
「令牌無誤,各位絳教貴客先在此稍作等候,我這便回去通傳具體!」
楚紹雄雙手遞還令牌,說完,他施一簡潔四相門教禮,便迴轉過身,大步流星地往邑內方向疾行而去…
層層上報,朱雀關武舵禁區,一間布置得看似樣式古樸,實則奢貴難言的書房內。
「絳教?他們怎麼來我們朱雀關了?」一名瘦得只剩下骨架的中年人一邊用力咳嗽,一邊自顧自地問著。
像是對那坐在他身旁的陰柔年輕人說話,也似對門外正跪著,是來上報西門情況的門下弟子說話。
這名病秧子一般的中年人,正是朱雀關邑,四相門的五名外門主之一,池勝。
「聽西門守衛上報,系有重案牽連。」
跪於書房門外,剛剛趕來大約說了點細節的四相門弟子聞言,機靈地朗聲言明。
「魏家人,現在各個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他們現在竟還有心氣千里辦案?也不知道該說他們魏家,是亂倫亂出了那血親腦病來,還是天生就腦子缺根筋…」
外門主池勝笑著說道,身旁的陰柔男子立馬嬌羞遮面,陪笑了兩聲。他們一邊笑言,一邊用小拇指,從兩人之間的桌案上擺弄著什麼…
「這寒食散…色澤不夠你上次配的巧妙啊…」池勝低聲笑語,望向身旁的男美人。
那名陰柔美男子看見對方的眼神,立馬懂了對方的意思,竟……
同時,跪於門廊下的四相門弟子,又聽見屋內傳來的,那池勝的起伏問詢聲:
「咳咳咳…誒…他們來了多少人?驗傳有誤否?」
「只是一隻尋常伍隊,令牌無誤,非黑市仿製品,擬炁之流亦系絳教的朽煞之炁。」
「那就按正常的兩教交涉去辦,我們四相門與他們絳教,怎麼說都是友邦,但我就不去了,人那麼少,怕也不是什麼大事…」
池勝的話語門中傳來,莫名還覺得對方暗含笑意,就聽他繼續言道:
「至於重案協察,那是二十一宗共同定下的規矩,自是不能亂的,所以,你就傳武府的大執事去迎接吧,也算是給他們絳教薄面了,其餘的,你叫人看著安排,別打擾我練功。」
書房內傳來的聲音時大時小,但也算是清晰可聞。
聽見自家外門主已有量度,門外弟子報了個應「唯」,便轉身離開了。
朱雀關西門下。
「武域的馬不是聽吁聲停下的,那他們是喊啥?」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聽吁聲停,聽架聲跑,那是人類經過長時間的馴馬史,刻錄進馬匹基因的操作,我算是看出來了,武域就是個架空歷史的遊戲世界,或許他們NPC有一套他們AI衍化而來的,獨特的馴馬指令話術吧?」
害羞尼小聲分析,低聲解釋道。
三名小玩家小聲交流著,等了約莫有一柱香時間,雖天氣陰涼,但實在無事,他們也不負先前裝出來的那種嚴肅之感。
而沒等他們繼續討論下去…
朱雀關的西門終於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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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額,寫完忘發了,寫到凌晨四點,略帶神智不清…剛打開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