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真正的實在人
「你說王堂那邊怎麼了??」
「回報門主,大執事接見完那伙絳教弟子后,便來了我們才賢堂這邊,搶了我們的信印,以及硬逼我們在白紙之上籤下花押…門主是要給我們做主啊…他這是勾結外教,意圖行不軌之事啊!!!」
朱雀關外門主池勝看著他的親傳弟子,委屈巴巴地在他面前哭訴著,他輕蔑一笑,輕飄飄地回道:
「我們的大執事掌管武府,主營刑審堂,而你一個不相干的才賢堂執事,還能被他搶了信印去,竟還有臉,跑我這來哭訴了?」
「師傅qwq…」才賢堂執事聞言,心裡是越發覺得委屈…
當初可是師傅您老人家說,要處處讓著王堂那廝的!
而現在,自己被人家奪了印信,還哭天不靈,叫地無門,自己委實受了一股說不出口的窩囊氣…
「嘖…傻孩子……」
池勝摩挲著手上的酒盞,似在思考,而後想通了一些關節,便又輕輕嘆了一口氣,就見他繼續言道:
「被奪了就奪了吧,王堂是老爺子那邊派下來的人,他再怎麼胡鬧,心裡也還是有譜的,不會做不利於宗門的事情…」
見自己師傅的意思,是要將事情輕輕放下,就此翻篇,那堂下正跪拜說冤的徒弟是張了張口,可卻愣愣張開半響,都無組織出任何後續言語。
池勝看自己徒兒是這般想不通關鍵的不聰明模樣,他嘖了嘖舌。
但他也不再過多言語,揮手便讓其人重新下去了。
透過格扇木欄,池勝看著正午高掛於天的耀日,杳不可聞地暗自喃喃道:
「老爺子啊…意思是…我還是太急了嗎…?」
…
朱雀關西門外。
「求渡兄,保重!望你此行順利!」
王堂與李鶴之在朱雀關西門之外手搭著手,是說了好一陣子寒暄的話語。
「宗門之重,壓於我肩,惘是不得不事急從權啊!伍堂兄你也保重!」
李鶴之鄭重說道。
他在剛剛,從王堂那拿到一封印有某位執事隨身信印,簽有其人親筆獨特花押的信函,還捎帶了一堆大包小袋的賠罪「土特產」后,便領著其餘四人,馬不停蹄地離開了朱雀關邑。
離開之前,王伍堂本還想按照往常的外交規矩,好歹給李鶴之他們弄一桌酒席,即算是洗塵,也算是賠罪。
但都被李鶴之用「事急從權,當以教為先」的理由,全給婉拒了。
無他,畢竟李鶴之還是清楚明白他們這邊,眾人是有幾斤幾兩,以及那害怕暴露的忐忑心態的。
是萬一在酒席上,有人喝多了幾杯,出了不符合他們絳教身份的洋相,那他可難以保證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能安然出城。
踢踏踢踏踢踏…
望著李鶴之五人駕馬北去的背影是漸行漸遠,無久,一行人終於是消失在地平線的那頭,王堂這才訕訕轉過身去。
一轉身,便不復剛剛面對他那求渡兄弟的笑顏,是嚴肅的板著張臉,掃視了一圈他帶出城來的這隻送客隊伍…
「哼,丟人現眼!回去后,全都給我抄一百遍門規!要一字不落!明天此刻前交上來!少一個字就多罰抄一遍!」
王堂想了一想,貌似覺得這樣的處罰還是太輕,便又繼續訓斥道:
「自明天起,晨課也通通給我加倍的練!練到破境踏關為止!」
王堂一甩衣袖,無視著眾師弟們那幽怨的小眼神,
是頭也不回,便重新大步回到朱雀邑內。
而這隻隊伍見自己的任務好不容易是完成,竟又接一單新活…
自是該原地解散的解散,該往筆硯房去罰抄的罰抄……
無一人再原地停留。
而恰巧結束了西門班崗的楚紹雄,他幾步上前,勾搭著幾個相熟弟兄的肩背,就一齊同往邑內而去。
期間他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起,為何他的姐夫,在短短几個時辰時間,竟變得如此少見的憤怒…?
當天夜裡,王堂正一人酌酒,獨自品書。
他看了一整天的門內經典平復心境,臉上神情亦無先前的憤然,反而是平靜似水。
而就在此時,他身旁桌案上的燭台火光卻突然一閃,王堂自是注意到其中變化,他淡淡說了一句:
「進來。」
格扇還未被敲響,便聽「嘎吱」一聲,屋門應聲被人所推開。
來者正是四相門大師姐王盛門。
她是獨自一人前來深夜拜訪,來到了他大師兄的靜心書房內,看其人表情,似有重事彙報。
「怎麼樣?」王堂將手上抄本翻過了一頁,率先發問道。
「看不出來,除了那個魏大犬是築體境外,其餘四人,我先前真看不出來是什麼境界。」
王盛門將房門關好,又用指尖在門縫之間由上至下一劃,回頭便正色言道。
「魏大犬…李燈火…秦軍…魏害…」王堂逐一將那幾個「求渡兄弟」通報上來的名字複述了一遍,而後又放下了手中的經典。
這本經典名冊由捲曲恢復平整,隱隱約約間,能看到書面之上印有《…祖列傳之…奮鬥》等,不知具體何字。
王伍堂是拿起桌案一側,一份他小舅子昨天遞上來的名單。
名單上錄有這幾天內,來往朱雀關行人的名諱副本。
其中一行,更被人特別標註了出來:
[絳教奉通,九月期效,巽州瀧川轄下荷花邑人,何顯成,持有,明令家室清白,可攜十人內各路暢通。]
而在這份路引正文的下面,還記錄了三個本次隨那「何顯成」一齊進入朱雀關的各色何家人名。
「何顯成,魏惘,怕這兩個名諱,都不是我們那位求渡兄弟的本名吧…」
王堂笑了笑,又將這份名錄副本重新扔到桌案一旁,便漠然無語。
「冒名頂替?」
王盛門走到王堂身後的書架前,一邊翻閱起她師兄的各式孤本收藏,一邊簡潔問道。
「誰知道呢?反正牌沒錯,那人就對唄。」
王堂坐在執事椅上,後仰一癱,望著層層疊疊木架結構的天花板,發獃模樣般言道。
「聽上去,這可不像從前那位秉公無私的青龍三太子,會說出口的話。」
大師姐王盛門從書架上翻出一本感興趣的話本,默默藏進了懷中,微微轉頭,看了一眼那王堂,確定對方並無發覺,便如此偷笑言道。
「人是會變的啊…」王堂感嘆說著,又恢復了剛剛的悶葫蘆模樣。
「你就不怕他們那一伙人拿著你給的信物,整出些什麼大事出來?」
王盛門繼續從書架上挑選著,似覺得就順走一本並不過癮,她還想再挑戰挑戰大師兄的「關愛」上限。
「何顯成,是奔著寶氏鹽鋪那檔子破事而去的…
「魏惘,是奔著紅嘴寨那一寨子傻逼而去的…」
「我,是奔著完成老爺子的吩咐,給禹江系那邊提點小醒而去的…」
「既然我們利益一致,那我幹嘛不給他們方便?」
王堂一口氣說道,接著訕訕又言:
「既然他們有這個連你也看不出來的實力,那就讓他們進紅嘴寨自便就是了,能把那個傻逼寨子一把掀了更好…」
「反正禹江系有那麼多對白手套,也不差少這麼一隻絲毫不懂規矩的…」
「外門主那邊呢?那個老斷袖怪罪下來,你準備怎麼咋整?」
「池勝問下來,就更是與我無半點干係了好不好,我就是按門規接待貴賓,盡門規協助他教辦案,奉門規送貴賓出門,事後發生任何事,亦是絳教那邊惹事生非在先,是與我有何關係啊…?」
王堂打了個哈欠,繼續癱在椅子上,那表情是要多葛優就有多葛優,他帶著點點的倦意最後道:
「如此這般,我又是何樂而不為呢?」
王盛門白了她的躺平大師兄一眼,轉身就準備離開,卻聽身後傳來一聲:
「把我的金瓶梅放下。」
「切,小氣。」
「嗯哼?還怪我小氣咯?你今天的門規抄完了嗎?」
「???」
「誒不是,五蛋子,姐陪你演這一出綠茶戲碼,幫你試探,還真要去罰抄門規啊?」
「目無尊長,外加小偷小摸,加二十遍…」
「@&*%*#$?!」
……
武門共治37春,晴。
「保持呼吸平穩,將箭頭對準獵物的行進方向,再觀察獵物的行走速度,三,二,一,放!」
齊家寨寨女齊南蝶站在李鶴之的身後,逐字逐句地教導著。
她有時看不過眼,真是急得狠不能緊貼上去,手把手拉弓放箭!
好讓大好的獵物,不被那個手殘黨一般的李鶴之一箭給驚走…
「呀!你…」
看著那飛射石箭是再一次從一隻大白兔子的頭頂錯略穿過,齊南蝶是看得血壓直線飆高。
狠不得將李鶴之按在地面上錘…
大哥啊,三天了!整整教了你三天了,就算是教一個懵懵懂懂的七歲小屁孩,那也該能勉強上靶了吧???
望著齊南蝶那副恨鐵不成剛的模樣,李鶴之同樣也微皺著眉,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從前在部隊里,他雖然只是醫療兵性質的後勤兵,但誰叫網路戰場上流行了一句「奈斯!大夫!」呢?
他是常年就往隔壁部隊跑,就是想體驗體驗槍支弓箭之類的遠程武器之手感。
可在當初,各式弓箭他也練過一陣不短的時日,周圍隊友也都誇他射得准,打得好。
但是自從來到這神蒼,在他第一次摸弓以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以為他能憑藉自己的往日經驗,很快就能上手這些硬木長弓…
誰知,這世界弓箭的手感,真似與他往日靶場拉弓的手感是絲毫不同…
是哪哪他都覺得有種莫名怪異,但怪異在何處,他自己又具體說不上話來。
他只知道,按照往日經驗去修正箭矢彈道,去修正自身力道的話,那射出去的箭矢,一定是比正常情況下要短程很多,並且偏移得也更多的!
走上前去回收完石箭,李鶴之情不自禁地喃喃了一句:
「奇怪…到底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