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萬法宗內 185

他這話一出，底下不知底細的弟子們開始躁動起來。他們好奇明功的哪個弟子如此倒霉、遇上了「萬法三傑」之一的涼俊明。

涼俊明鐵青著臉，在一眾弟子的艷羨的目光中緩緩走上了比武台。他第一次感到腳步如此沉重。

他一上台，一道白煙飄上了比武台。

上台的自然是阿即。

以阿即這種性格，本無意計較這些事。他雖然是十六歲不到的身軀，但神智卻是五十多歲的老人，哪會湊這些年輕人的比試大會的熱鬧？如果不是涼俊明和瞳殞聯手設計烈星辰，阿即甚至也不在意要不要在初賽上碰上涼俊明。

但烈星辰那件事讓阿即起了殺意。那次，若不是神秘女子及時趕到，烈星辰恐怕不僅當了人質、自己和他都得被瞳殞好一陣折磨，最終還得死在他手下。

真要計較，涼俊明和瞳殞強要靈獸在先，后又想趕盡殺絕；後來涼俊明不惜和曲或鶯翻臉、就是想阻撓自己進入萬法宗。後來進入萬法宗后，他們又處處針對、在外出執行任務時更是暗算自己和烈星辰。此兩人心極壞。

涼俊明看著一臉冷漠的阿即，勉強地笑了笑道：「你可知道，比試大會旨在切磋，同門間禁止相殘相害。」

阿即卻像是沒有聽見，只是定定地看著他；看得涼俊明心裡發毛。

他喝了一聲，右手的靈器出現。有了武器在手，涼俊明心中定了幾分。他揮動起那柄長槍，往阿即身上就是一陣急攻。

阿即展開<靈猴七式>，每每等到長槍離開自己只有幾寸的時候才避開；讓涼俊明每次都是空歡喜。涼俊明越是著急，進攻得越是緊。他哪裡知道，這是阿即的「誘戰」——他故意在看似「間不容髮」的時候避開，讓涼俊明以為他只要再快點就能打中自己。

涼俊明心中焦急，但也並非傻子。他畢竟修為不低，往返幾次后就看出阿即使用的是一種特別的<功法>。他心中疑惑：這身法頗為奧妙，卻不像是<行雲流水>，也不像是<蒼猿身>。他心中一動，運轉靈氣——瞬間那長槍的槍頭白光涌動、一圈的水浪纏繞著槍頭而出，將阿即身前方圓兩米的地方都籠罩住。

那時阿即用「四火」切下他左臂時，涼俊明雖然看不清是什麼，卻知道是奇襲的靈器。阿即身法奇妙，速度又快。他自己和阿即近身交戰，最怕就是阿即措不及防用出那件靈器來。他這招長槍水花的招式正是為了防止阿即那件靈器而苦練的。

阿即卻也沒料到他居然有這種招式。照理說，近攻系的修鍊者都是求破壞力強大的招式；涼俊明這招卻是「半攻半守」，只增加了防禦、某種程度上犧牲了攻擊力。

但阿即最不缺的就是耐性。他此時的<行雲流水>雖然只在一重天「扶雲天」，但配合他本身的<靈猴七式>，要躲避涼俊明的進攻已經綽綽有餘。

台下弟子見涼俊明的靈器氣勢十足，阿即又一直處於被動，不禁更加印證之前的猜想，當即紛紛討論起來。

「再斗下去，這新弟子怕要輸得很難看。」

「他已經好幾次被逼到比武台邊了。」

「要是真被涼俊明那靈器刺中，怕得卧床好幾天吧。」

哪怕是明功系的其他師兄，也不禁有些擔憂。他們雖然聽過阿即砍下涼俊明手臂的事情，可到底是阿即單憑一人之力做到、還是有另外的人協助？藤木也也儘管花了很多心思訓練他，但水平如何，大家平時並沒切磋，並不清楚。現在看到涼俊明一味地猛攻，而阿即卻只是不斷使用<功法>躲閃，的確不像能贏下這場比試。

只有霧實初和曲游看在眼裡，心裡清楚。

凝渙這時問曲游道：「這即如瀚海身法很是靈活，卻不完全像是<行雲流水>。莫不是師兄你從前傳過他獨門<功法>？」

曲游笑道：「我們同出一系，有什麼是我會、你卻不會的？」

凝渙眨眨眼道：「這可不一定。素日里白長老總是私下喊師兄過去，也不知是不是私傳了什麼密法。」

曲游苦笑著搖了搖頭，說到：「你看他那身法，怕是我都有所不及。」

一旁的霧實初點點頭道：「他的<行雲流水>雖然還差點意思，但不知是融合了何種<功法>，在靈活度上甚至比<蒼猿身>還高上一籌。換了我，怕也捉不住他。」

此時比武台上的涼俊明已經進攻了上百招，比武台早已被其長槍帶起的勁風弄得滿目瘡痍。但阿即身法靈活，涼俊明始終打不中。

涼俊明知道如此斗下去自己的靈氣首先就得耗盡。阿即用的是<功法>，靈氣的消耗比他要少得多。哪怕自己防住了他那神出鬼沒的靈器，等到靈氣耗盡也不得不認輸了。

想到這，他大喝一聲，手中長槍一抖——那一直如同紅纓一般纏繞在牆頭的水浪瞬間旋轉起來、變成一圈水流。

這水流一顫、如同一道光圈照著阿即周身套下。

這水圈來得快，直徑有兩米多，阿即身法縱然快，要在剎那間避開怕也不容易。

台下的曲游見了這招不禁小聲叫道：「他居然想到將『水韻襲來』用到靈器上。」

他話還沒說完，那比武台上發出一陣轟隆的崩塌之聲，陣陣木屑飛揚。大家定睛一看，見那水圈落下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大坑。涼俊明站在坑前，唯一的一隻手上握著那柄長槍，氣勢逼人。

「那弟子不會被原地打死了吧！」觀看的弟子里有人驚叫道。

「看！」突然有一個弟子伸手指了半空。眾人抬頭一看：只見比武台上方半空正緩緩落下一人。

不是阿即又是誰。

涼俊明抬頭一看，見阿即神情漠然，全身看不出一絲傷勢，只一邊的衣裳沾了些水。

他見阿即人在半空，長槍又是一抖——一道水圈瞬間凝結而出、朝著還未落地的阿即打去！

凝渙見他這招出得極快，心中不禁也贊道：這人雖然討厭了些，修為卻真是不賴。

那水圈瞬間就到了阿即身前。而且和之前那道從上而下的水圈不同，這次它是迎著阿即而來——除了後退、別無躲避之法了。但他人在半空下落，無法借力改變方向。

這一招出得及時、也出得很准。

阿即心中也不免一動。這涼俊明人雖然可惡，出招、應變的能力卻的確是可造之材。

不過壞人越厲害、破壞越大。

阿即胸口紅光一閃、瞬間兩道紅光在水圈兩側閃過——那水圈如同一塊圓餅、從中被切開，頓時沒了威力、化作一灘水流傾瀉而下、落在了下面的比武台上。

涼俊明心中一凜，突然覺得眼前紅光一閃，心中暗叫一聲「糟糕」、人已經向後飛快退出。他同時將長槍一甩、那槍帶著冰花轉出了一層冰牆！

只聽得清翠的一聲「叮」：那冰牆憑空出現一道裂痕、卻並未破裂。

這麼一擋，「四火」沒能打中涼俊明。

台下的弟子錯愕不及，獃獃看著比武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些及冠的成年弟子不禁倒抽了口涼氣。

他們此時才發現自己看走了眼。

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新弟子居然實力強橫到和被稱為「萬法三傑」之一的涼俊明分庭抗禮！

涼俊明失去手臂一事雖然早在宗門之內傳開，但葉長老惱恨阿即投入了自己死對頭——明功系——的門下，又覺得這是醜事，自然不肯主動提起；涼俊明和香芸兒幾個人理虧在先，自然也不會到處宣揚。哪怕是執事院的齊長老，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也怕加深毓秀和明功兩系的矛盾，自然也閉口不談。

至於阿即，更沒興趣到處說。至於明功系的那些弟子，都是粗枝大葉的男孩，平日里也就彼此之間才嚼舌根。這樣一來，知道即如瀚海和涼俊明恩怨的人就少之又少了。大家自然也就不知道新入的弟子里居然有一個如此厲害的弟子。

事實上，在阿即這屆有限的幾名弟子里，唯一讓萬法宗眾弟子津津樂道的是隱姬。她那一等一的容貌和冷若冰霜的氣質很快就吸引了宗門裡的男弟子，哪怕是白長老也頗為驚艷。加上隱姬平日里刻苦修鍊，修為很是突出，名氣就更大了。

但是白長老卻在比試大會前帶著隱姬出了山，讓她來不及參加這次的比試大會。眾弟子覺得可惜，無法近距離一睹這個新秀的風采。至於長老們，卻是有點驚訝：須知比試大會乃是「誦讀會」的入場券——只要能進「誦讀會」聽課，日後修鍊必有長進。這是弟子提升自己實力的最佳途徑，也是系裡提升實力的最好辦法。但繁度的二位長老卻在比試之前先後離開了宗門，實在是讓人感到意外。

這些長老里，只有齊長老大約猜出點東西來。至於葉長老和瞳長老以及藤木也也，一直都覺得白長老是個不愛搶風頭的人，脾氣好得很；至於果長老更加不管事，往往都是在自己的房裡修鍊。況且從前她和宗主一同修鍊時曾大吵過、和宗主關係有些微妙。她這長老之位是否能夠保住，也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