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把愛埋在心裡 不再聲張
堯聖果先用止血散灌進湧安嘴裡,後用醫刀割開傷口,用鑷子把肉內的子彈取了出來,清除傷口血漬,敷上止血藥,用繃帶包紮好。
堯聖果說道:「好險,多虧了雙層鱷魚皮的保護,差一點兒就會洞穿肺臟。」
鳳姐看著大家疲憊的神情,說道:「你們都去休息吧,讓我來守護六爺。」
東方清音看著悲傷過度、精神恍惚的鳳姐,說道:「鳳姐,你得休息,你不能躺倒了,很多的大事還需要你來處理呢。我也懂些醫術,有我看護六爺比較合適。」
堯聖果也說道:「東方大姐說得對,鳳姐要養好精神,後面的事還很多需要你去處理,決不能累倒。」
鳳姐確實太累了,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勞累,更是精神上的疲憊。這個家不能沒有湧安,這是她唯一的愛,也是她一生守護的愛,也是上天賜給她的情愛。
為了湧安,她傾注了全身心的精力。當她看到湧安昏死的情景時,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暈過去好幾次,她的腿都發軟,路都走不成了。
湧安正在生死線上掙扎,她能休息得了嗎?
但是,她必須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關鍵時候決不能倒下。她實在太累了,黃甫英等人把她攙扶到另外的屋裡,讓她安靜躺一會兒,哪怕只是一小會兒,她就能恢復常態。
東方清音對堯聖果說道:「堯醫生,你也去休息吧。這裡有我照顧他。」
堯聖果也確實很累,點點頭說道:「你在這裡守護,我就非常放心。」說著話走出門檻,又回頭說道:「有事叫我。」
東方清音道:「知道了。你安心休息吧。」
止血散非常有效,傷口不再滲血。湧安仍在重度昏迷中,伴有高燒,嘴裡說著胡話。
東方清音一會兒給他嘴裡滴幾滴溫水,一會兒用溫濕手巾給他額頭上捂一捂。
東方清音是第一次近距離看著湧安。她仔細地看著他的頭髮,烏油油的秀髮根根清亮。
他眉毛細長,雖然緊閉著雙眼,但是眼睛下面黑黑的長長的眼睫毛,仍能想象出炯炯有神的目光。筆直的鼻樑下緊閉的嘴唇,雖然毫無血色,但是能體現他堅韌不拔的氣魄。
他由於失血過多,雖然臉龐蒼白,但是英俊瀟洒的氣概沒有消失。雖然他已經步入中年,但是他的容貌仍然透露著少年的可愛,青春的魅力,成年人的剛毅。
東方清音童年時代最崇拜的小哥哥,心目中最想往的童愛,腦海里唯一的偶像,苦思冥想、迷蹤天涯海角、夢寐以求的小神男,現在,就在她的眼前。
她和裴英武為夫妻,她深愛著自己的丈夫。但是,這種夫妻之愛始終超不過童年夢幻里的小哥哥。
她童年夢幻里的小哥哥,從小就紮根在她的心靈深處,不管風吹浪打,任憑風雲變幻,任何力量也無法動搖她的信念。
「湧安啊!」她嘴裡輕輕地喊著,淚珠如同噴泉似的流出來。
突然,湧安咳嗽起來,喉嚨里痰吐不出來。
她毫不猶疑地用嘴勁力吸著湧安喉嚨里堵塞著的痰液,好一陣兒功夫,才把帶血的痰液吸了出來。
湧安不再咳嗽,又昏迷迷地睡過去。
她看著湧安心裡感到欣慰,能為湧安做一點兒事,她就覺得全身舒坦,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兒。
她輕輕地在湧安的面額上親了親,她感覺那麼的甜蜜、溫馨。
她想起了自己親愛的丈夫裴英武,對裴英武她是真心愛戀的,那是她唯一靈魂與肉體相容的男人。裴英武英俊瀟洒、文武全才、心胸如海。她能與裴英武這樣世間少有的男子相遇,也是一生中的榮幸。
她們相親相愛幾十年,從來沒有紅臉爭嘴。裴英武的死對她來說打擊非常大,可以說,幾乎摧毀了她身心。她曾幾次頻臨絕境,墜入死亡邊沿。但是,她又是非常堅強的女子。
她想過,裴英武與湧安是生死之交,是一般的好兄弟。裴英武的死,對湧安來說打擊更大。
他們從孩童時就是非常要好的玩伴,少年時形影不離,青年時期肝膽相照。危難時刻拔刀相助,困難時候傾資相幫。
裴英武的死,給湧安精神打擊太大,使他昏死好幾次,昏迷中嘴裡都在喊著裴英武的名子,他們才是生死忘我的好兄弟。
可是,東方清音對湧安的愛是兩小無猜、超脫肉慾的愛,是真正的神愛。這種神愛遠遠超過情愛,這種神愛遠遠超出凡間男女之間的愛戀。她相信,這種愛裴英武會理解,也會諒解她,他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
她想到這裡信念更加堅定,意志更加堅強。她一定要照顧好湧安度過生死關,讓他健康地活著。
春天來了,百花爭艷,蝶飛燕舞,大地一眼望不到邊的碧綠,讓人精神大振。憋悶了整個冬天的人們終於長長地吐出了胸中的濁氣。
湧安終於從死亡線上掙扎出來,雖然還沒有恢復元氣,但是生命是保住了。
還有一個消息,那個叫羽仁太郎的日本人槍傷很重,已經被送到日本治療去了。
還有一個更好的消息,德軍節節敗退,美國已經參與戰爭,蘇聯紅軍截堵了日軍的後路。日軍在東亞已經是日落西山、奄奄一息。
湧安精神又振作了起來,每天在太子嶺練練氣功,走幾趟拳術。他的功底非常厚實,身體恢復得很快。
這一天,他想起了裴英武、郭鐵棍,心裡頓時酸楚,對東方清音、堯聖果說道:「我想去看看裴兄弟、郭兄弟。」
他說罷,也不等東方清音和堯聖果答話,就向太子嶺大踏步走去。東方清音和堯聖果緊跟其後,向裴英武犧牲的地方奔去。
湧安拔掉墳頭上的野草,靜靜地呆立在墳前,眼淚汩汩地往外流。
東方清音馬上撲倒在墳頭上悲切地痛哭起來,哭得人心肺俱裂昏厥過去。堯聖果趕忙相勸,哪裡能勸得住,自己的眼淚止不住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