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命運，二次指定

迦勒底有訓練室，而且帶有模擬裝置，可說是這裡引以為傲的地方之一，甚至能比肩迦勒底亞斯，示巴透鏡和靈子轉移裝置。它能模擬你需要的任何環境，不管是某個法老的墳頭，還是某個閃閃的宮殿，都不是問題。

今天訓練室久違地迎來了兩個人，一個是不時活動手腕膝蓋的修瑪。她躺了好幾天，正需要好好活動一下，適應瑪修的身體。

另一個是瑟瑟發抖的刑部姬。她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站在這個地方，跟一個明明臉熟卻很可怕的女人面對面。

「那個，達·芬奇親，公主還是不明白，為啥要公主當陪練啊？用模擬裝置做幾個虛擬的敵人不就行了嗎？」

唰的一下，刑部姬面前展開了淡藍色的，達·芬奇的影像。

明顯在笑，笑得滿不在乎。

「只有跟從者戰鬥，才能更好地檢驗戰鬥力啊。雖說修瑪的身體數據應該跟瑪修是一樣的，但也肯定也有不同的地方，起碼寶具會不同。」

「那，那你可以來跟她打啊。」

「我還要記錄數據呢。沒事啦，刑部姬你也活動活動，今後可沒有時間讓你整天躲在被爐里了哦。畢竟現在迦勒底的正式從者就咱們三個了。」

刑部姬的眼鏡都嚇歪了，扯著兩束頭髮抓狂。

「哎！？！？難道你還要讓公主上前線！？不要啊！」

「那都是以後要考慮的事，現在你就好好加油吧。」

說著，達·芬奇的影像也出現在修瑪身邊。

「修瑪也是，儘管放開手腳隨便打。別看刑部姬那個樣子，她很強的哦。等我收集夠了數據就叫停，在那之前你們好好玩吧。」

又是唰的一下，影像消失。這就意味著可以開打了。

刑部姬跟修瑪看了個對眼。這女人剛做完熱身，輕呼一口氣。

糟糕，那眼神很不妙，刑部姬心想。本來她就是個很少與人交流的死宅，對方稍微露出點兇狠的樣子，她就會退縮。

但現在退無可退，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啊，不管啦！」

刑部姬一跺腳，腳下泛起一圈紫色的魔力之光，數不清的紙蝙蝠，還有幾隻紙兔子和紙狐狸，鑽了出來，圍在她身邊。

她擁有「千代紙操法」，能賦予摺紙魔力，變成使魔來隨心所欲地操控。當然啦，刑部姬本身也有攻擊能力，只不過她很少用罷了。

「摺紙的使魔嗎？」

修瑪則是平舉雙手，張開，讓魔力在掌心聚集。

訓練室外的觀測間里，立香目不轉睛地看著裡面的兩人。達·芬奇則是一會兒看顯示屏的圖像和數據，一會兒看裡面。

他們發現修瑪使出了很讓人眼熟的招式。

魔力之光逐漸延長，變形，最後化作兩把劍，握在修瑪手中。

右手的劍比較長，厚重，接近於西洋劍。鋒利程度看起來一般，但似乎很有重量。

左手的劍比較短，輕盈，接近於東方劍。映出的一絲寒光，給人以相當鋒利的印象。

等等，這不就是……

「投影魔術？」

達·芬奇疑惑地自言自語。這個武器構成的方式，魔力的變化，看上去確實是投影魔術。

但她看了眼顯示屏的數據和圖像，又逐漸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像投影魔術，至少魔力的消耗量不夠多。達·芬奇不認為這點魔力消耗能造出這麼優質的武器。某個紅衣Archer的本事不是誰都會的。

那武器給人的感覺，更像是直接「拿」出來的。比如自己用過的東西，放在某個地方，然後隨時拿出來一樣。

不過，呵呵，該說不愧是修瑪啊。武器是劍，而且看起來頗具攻擊性，跟擅長防禦的瑪修真是完全相反。

頂著瑪修的臉，發出瑪修的聲音，這簡直是在看瑪修的另一面一樣。

哦對了，也得關注一下修瑪的職階。

「接下來……」

修瑪雙劍一轉。長劍燃起火焰，短劍迸發閃電。

她側過身子。

「請多指教了，刑部姬前輩。」

*****

刑部姬心裡一個勁念叨著可怕。

明明是個新來的，呃，某種意義上是這樣，但這殺氣好嚇人。修瑪不是抱著切磋的態度拿起武器的。

她是真想殺了自己啊。

「那，那個，公主想先確認一下。咱們點到為止是吧？不玩命是吧？公主不擅長拚命啊。」

眼淚在刑部姬眼睛里打轉了。修瑪什麼也沒說，因為她看準了一個蝙蝠比較少的位置。

突然加速！

「哇！」

措手不及的刑部姬急忙後退。蝙蝠們一擁而上，正面迎擊。兔子和狐狸分於兩側，包夾修瑪。

有一說一，別看刑部姬一副陰沉而且好欺負的樣子，但這絕不意味著她弱。光是靠近這些魔力操控的摺紙，修瑪就能感覺出它們難以破壞。

硬從中間衝過去太費勁，而且還不知道刑部姬有什麼後手。

「既然這樣。」

修瑪急轉彎，橫向跑動。一邊揮劍將撲上來的使魔打退，一邊尋找包圍網的突破口，逐漸靠近刑部姬。

「唔，那傢伙是想靠近公主，然後突然襲擊嗎？」

刑部姬也看出了修瑪的打算，手一揮，成群的紙蝙蝠出現，托著她飛上高空。

「哼哼哼，這樣公主就安全啦。」她一臉壞笑地搓著手。

這副剛才還驚慌失措，稍微安心就露出小惡魔般表情的樣子，可把達·芬奇給逗樂了。

「真不愧是刑部姬，連^戰鬥中都要找個地方作壁上觀啊。」

「不過，沒想到刑部姬這麼厲害。」立香也說道。

「畢竟她從來沒出過任務嘛。不過到底是日本傳說中的大妖怪，再怎麼家裡蹲，實力還是有的。」

望著被使魔們糾纏不休的修瑪，達·芬奇搖搖頭。

「這下修瑪怕是要吃不消了。」

「是嗎？我總覺得她的實力也不止如此。」

「哦呀，是出於對瑪修的信任嗎？」

「呃，也許吧。」

立香含糊地說。他也不知道達·芬奇的問題該如何回答。

但他的確有預感，修瑪並不是被使魔追著打那麼簡單。

果然，沒多會兒工夫。

「嘿呀！」

修瑪突然高舉燃燒的長劍，猛然砸地。登時捲起一道火柱，把所有使魔都卷了進來。

「哼哼，天真。公主的摺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燒掉的！」

刑部姬耷拉著腳，洋洋得意，望著下面的濃煙自言自語。

但她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

這，是不是不太妙？濃煙遮蓋了視線，下面什麼情況完全看不清。

糟糕！

啪——

是修瑪的短劍，帶出一道電光，撕開濃煙，直撲刑部姬。

撲哧——

正中她的胸口！

「哈啊！」

電光的另一端，修瑪就像用繩子把自己拽起來一樣，手握電光，衝出濃煙。

飛向刑部姬！

「得手了！！」

這一幕，可震驚了達·芬奇和立香。原來修瑪一直在等一個能將所有使魔都暫時困住的機會，然後強襲刑部姬。

同時他們也明白，修瑪敗了。

嘩啦——

「什麼！？」

飛行中的修瑪，驚訝地看著刑部姬的身體變成了一堆紙蝙蝠，四散開來。

原本插在刑部姬身上的短劍，立刻失去依靠，無力落下。而沿著電光向短劍飛行的修瑪，也跟著掉了下去。

那群分散的紙蝙蝠分成四組，瞄準修瑪，來回衝撞。

「啊！」

面對如此攻勢，只剩一把劍，還在墜落的修瑪實在是防不住了，被蝙蝠群撞得扭來扭去。

但在她即將摔在地上時，這些蝙蝠迅速在她身下聚集，當了墊子，穩穩接住她。

等修瑪落地后，蝙蝠們飛到她面前。在一陣紫色的光芒中，共同化作了刑部姬的樣子。

「呼，嚇死公主了，還以為要死了呢。」

她按著胸口又是喘氣又是擦汗，一副大難不死的樣子，然而身上卻是一點傷都沒有。

這也是刑部姬的能力之一：變化。她能將身體也變成摺紙，用於逃跑或者防禦。基於她Assassin的職階，可以說她躲藏的功夫無人能及。

「好了，到此為止。」

達·芬奇的聲音傳來。修瑪丟下了長劍，讓它和短劍一起化作魔力之光消失。其實就算達·芬奇不說，她也不打算繼續了。

剛才那番交手，她已經明白了自己和刑部姬的差距。老實說，挺大的。

不甘心的修瑪望著賠笑的刑部姬，咂了下舌頭。

這處女戰打得有點丟人啊。

*****

晚飯過後的走廊。

要回房間的修瑪，正隔著玻璃看風景，不過也就是暴風雪而已。南極嘛，常年颳風下雪。玻璃內外，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或許在別人眼裡，這風景太過單調，甚至有點可怕。但修瑪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果然你也在這裡望景啊。」

立香一邊說，一邊笑著走過來，修瑪瞟了他一眼就繼續望著窗外。

「有事嗎？」

「沒事，就是想聊聊。你知道嗎？瑪修和我平時就喜歡在這裡望天。」

修瑪的臉上添了一絲厭惡的表情。

「我沒什麼好聊的。」

「別這麼說嘛。我對你還不太了解呢。」

「你是指今天的戰鬥我沒用寶具嗎？我已經解釋過了，我不知道我有什麼寶具。如果你作為御主認為我派不上用場，那我也只是服從。」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

立香站在了修瑪旁邊。

「不必用上下級那樣的口吻說話嘛。在戰場上我也只是支援大家而已，平時我們可以做朋友啊。」

這回，修瑪的目光在立香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嘆了口氣。

「我聽達·芬奇說了你的經歷。真不敢想象，達成那些偉業的御主居然是這麼個傢伙。人不可貌相啊。」

「啊哈哈，過去很多人都這麼說過我。」立香開心地笑著說，似乎和修瑪拉近了一些距離。

「所以，我必須忠告你一件事。」

修瑪的身子完全轉向了立香。

「別以為你過去的經驗，在二次元行得通。它跟三次元有著許多不同的規則，蠻橫到毫不講理。如果你想終結這場危機，就要記住這件事。」

她的拳頭捶在了立香胸口上。

「該狠心的時候一定要狠心。那裡終究是別人的世界，不是你的。」

「嗯，我記住了。」

立香回答，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這表情真讓人又無奈又好氣。

「行吧，我算是把該說的都說了。」

修瑪轉身要走，立香連忙叫住她。

「稍等一下！」

「又怎麼了？」

「那個，瑪修她……你能感覺到瑪修的存在嗎？」

立香投去了期望的眼神。明知不可能，卻仍然抱有一絲希望，那樣的眼神。

修瑪冷冰冰地回答。

「完全沒有。如果你看到我會想起她，那你儘管看就是，但我不會為佔用她的身體而道歉。相反我要說，她的靈魂不在這裡，你最好當她已經死了。」

「唔……」

痛苦的表情在立香臉上浮現，他扭過頭面向窗外。修瑪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這樣就好，她想。作為武器，可不允許主人考慮多餘的事。

哪怕事實有多麼殘酷。

*****

一周后，管制室里集結了迦勒底幾乎所有人。

「終於要開始啦。」

達·芬奇感慨地望著各就各位的工作員，修復一新的靈子轉移裝置和框體，滿意地點頭。

通過解析靈魂石，將其搭載於靈子轉移裝置上，再進行調整。現在迦勒底已經可以前往聖杯所在的二次元世界了。

今天，新的征程即將開啟。

「藤丸君，修瑪，準備好了嗎？」

「沒有問題，達·芬奇代理所長！」

立香精神地回答。他身上的衣服，或者說魔術禮裝，與過去穿過的每件都不同。看著就是件黑色的便衣，有著簡單的白色條紋，很舒適。

其名為「對二次元魔術禮裝·幻想旅行家」，達·芬奇通過讀取靈魂石的數據，製成的新魔術禮裝。

它能證明立香在二次元的存在，追蹤位置，確保通訊。當然也搭載了治療，魔力補給等通用功能。

此外，達·芬奇為立香和修瑪各自佩戴了一個白色的，厚重的手環，起名為「迦勒底手環」。除了定位和通訊等功能外，這個手環在滿足條件時，還能召喚從者。

過去，迦勒底在特異點召喚從者，依賴於瑪修盾牌中的召喚系統來打開召喚陣。但同樣的系統無法搭載於修瑪的武器上，就只能這樣處理了。

達·芬奇滿意地打量著立香和修瑪。

「嗯，不愧是我。」

「是啊，達·芬奇親，」立香也興奮地握著拳頭，「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沒錯！那麼接下來……」

達·芬奇咳了一聲，鄭重地看著立香，修瑪，還有旁邊一直沒吭聲的刑部姬。工作員們也都在各自的位置站直，等著達·芬奇講話。

她用整個管制室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諸位，經過不懈的努力，迦勒底上上下下，已經做好了前往二次元的準備。如今，我們的世界正遭受新的危機，而我們甚至連它的發生原因，敵人的真面目都不十分清楚。儘管沒有魔術協會的授意，我們作為人理續存保障機構，也必須主動承擔起保衛人類未來的責任！」

達·芬奇正視著立香。

「藤丸立香！」

「是！」立香上前一步。

「目前我們鎖定了四個具有聖杯反應的二次元世界，並選擇其中最弱的一個作為目標。我以代理所長的身份，命令你和修瑪前往該世界！」

「明白！」

「這會比以往任何任務都要艱巨。我們不知道聖杯與蛇蛋的關係，不知道你會遇到什麼，甚至連在二次元能不能順利召喚從者也不知道。雖然我們也可以在迦勒底召喚從者，但難保不重蹈之前的覆轍。而且在這裡召喚的從者無法獲得二次元世界的知識，所以我宣布……」

達·芬奇張開手，指向立香。

「你的任務是找到並回收聖杯，儘可能收集二次元的情報，蛇影的情報，同時找到能在二次元世界穩定召喚從者方法，為今後的戰鬥做好準備！」

「藤丸立香，明白！」

「好。那麼修瑪，藤丸君就拜託你照顧了哦。」

修瑪只平淡地答了句。

「份內的事我自然會做好。」

「不錯不錯。還有刑部姬，這次行動你要跟著我，做我的參謀。」

刑部姬一激靈。

「啊？那個，公主的截稿日馬上就……」

「哎呀，世界都這個樣子了，就算拖稿拖上個把月也沒問題的啦。現在已經沒法在網上查資料了，我們需要你那豐富的二次元知識啊。」

「可是……」

「刑部姬，我也拜託你了。」

立香投去真摯的目光。刑部姬臉一紅心一跳，立刻鬆口。

「既，既然御親都這麼說……好！公主會努力的！」

達·芬奇偷笑了兩聲，馬上換回正經的表情。

全體就位，她可以宣布了。

「這次行動命名為SecondOrder（二次指定）。大家要拿出冠位指定的精氣神來，用我們的雙手，在那片漆黑的蛋殼上，砸出一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