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逃離

初中的籃球生涯就到這裡告一段落了，但學習和生活還在繼續。

上文中講到我手肘在同二班比賽中受傷，然後在當天就收到一片來自某個女同學的創可貼。

再往後經過了幾個月，發展成了一段戀情，也就是我的初戀。而那時已即將面臨中考，人生關鍵時刻。

差不多四年前，我剛進初中那會，成績屬於上游，但從初一開始下滑，然後穩定在中層。

主要原因是一直醉心於籃球，沒有花太多心思在學習上面。

到了初三，中考即人生分流，當時的認知就是「上不了高中，就等於沒機會上大學」。

但我倒一點兒都不用擔心。中不溜的成績，哪怕再差一些，只要不是留級生資質，我都可以穩穩噹噹的以教職員工子女身份，直接就讀H中學高中。

但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在經歷了坎坷的初中四年籃球生涯以後，除了接下去的學業道路，當然也得考慮我自己的籃球道路。

如果直接升上H高中，就是繼續在我父親的監管之下。而且高中的老師和我父親更熟，勢必我將會被管的更嚴。

雖然H中學高中籃球隊水平更高，可我連初中籃球校籃球隊都進不去，到了H中學高中，還不是只能在一邊乾瞪眼的份兒，而且估計陪練都做不成。

還有另外一個考量，就是剛開啟人生初戀，我彷彿突然成熟起來，開始認真思考之前家長和老師所提及的所謂混口飯吃，所謂學業和事業。

當時我的愛情觀和事業觀是相互聯繫在一起的：努力學習，為了進入更好的高中，然後考上大學，為了找到一份好工作，給自己心愛的人建立一個穩定的家。

基於上面說的這幾個原因，我開始不滿足於走向教職員工子女可以直升本校的這條道路。

H高中僅僅是一所普通高中，如果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只要成績達標，可以選擇區重點，甚至市重點中學。

只有進入更高一級的學校，和更優秀的學生在一起，才有可能進入更好的大學，這也是我從在高中任教的父親那裡經常得到灌輸的理念。

高中年級組每年都會通報每個區各所中學的大學錄取比例，由高到低就的順序，基本就是按照學校從市重點、區重點、普通中學這樣等級來劃分的。

我的頭腦從小就被評價為「聰明」，學習能力記憶力並不差，學習成績不優秀是因為我一直沒有努力用功，以前只是得過且過。

從初三下半學期開始，我變了。開始埋頭於書本和無盡的習題，父親也幫我找了H中學最好的英語老師開始補習（當時我的英語成績最差）。

數學一直是我的強項，語文反正就是老樣子，起起伏伏。其他副科尚算優秀。

初中最後的那個學期時間真是過的飛快，除了上課就是補習，然後題海戰術。就連和女朋友約會（如果一起做作業也算的話），也都是在複習備考，真的，沒有騙人。

她的學習成績比較差，是班級末尾十名左右的水平。因此我在自己拚命學習的同時，也希望帶上她一起進步。

指望她能考上高中是不現實的，但就算中專職校也有高低好壞之分，還有專業可以選擇。

但後來才知道那是我將自己的想法硬套在她的頭上，天真的以為她也應該和我有一樣的上進心。

籃球嘛，幾乎不存在了。自從那會年級比賽以後，除了體育課，我都沒有碰過球了，

在初中的最後半年時間裡，體育課體鍛課基本都被各個學科老師徵用了。

這個時期，我們班級球隊同學們和其他各個班級的對手們也在努力，拚命學習提高成績，以爭取直升H高中的機會。

先說我們班的情況吧。

學習最刻苦用功的劉建聯，原本應該很大機會考上高中的，但發揮失常分數沒夠，去別的區通路子上了高中。

陳川楓，成績一直中等自然也沒有考上，不過也有路子，去了別的區上了高中。

范努力，學習卻不怎麼努力的，因為家裡有重點國企高管，也有路子，在本區上的高中。

我們班原來卧虎藏龍，除了優秀的同學以外，家長們也很優秀。其實我也算有特殊關係，托底能上H高中嘛。

沒有路子的，一個是何花道。

他學習成績一直不怎麼樣，還因為總是和老師對著干被貶為黑板報管理員（就是坐在最後一排再往後靠黑板報牆）。

可他卻最爭氣，考上了比H高中高一級的區重點高中。

而且那學校就在他家對面，他家住7樓，我一直開玩笑說你打個傘往窗口一跳就能上學。

第二個沒有路子的是黃羅贊，因為是籃球隊邊緣人物，自然沒有得到直升H高中的機會，而且他學習成績遠不如他的籃球水平，所以只考進中專。

但後來通過中專考大專再專升本，又進入了世界500強外企。

再往後通過幾次跳槽，現在已經是宇宙市值排名第一的外企中層，收入不菲，也算是勵志的典範。

在籃球方面，我和黃羅贊還有何花道今後還有不少交集，後文再敘。

下面再介紹其他班的對手們。

獲得直升資格的只有二班的汪保斯、三班的夏馬龍和四班的陳皮蓬，他們三人其實並不是籃球隊水平最高的，但都有同樣的特點，就是學習成績還跟得上（至少中等）。

另外最重要的是，他們幾個比較聽話，不屬於傳統意義上的那種「不良少年「。

而剩下的那幾位，基本就是成績墊底或者」不良少年「的代表，因此籃球技術再好，也得不到高中籃球隊的青睞。

其中我們的球王王科比，就經常惹是生非。

這樣的學生在注重校風和成績的H中學來說，是不可接受的。當然這些「不良少年」對我們平時還是非常客氣的，畢竟大家一起長大，在一起打球那麼多年。

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們初中畢業離校當天他和我說的一句話。

那天我是最後一個離開我們教室的，整理完東西正準備走，王科比獨自一個人忽然走進了我們一班教室，還和我寒暄起來。

大家都知道，我的學習成績在愛打籃球的這幫學生中間是佼佼者，而且即使我考的再差，也有H中學高中托底，所以上高中從來沒有成為我的負擔。

而他，卻是從心底里希望能夠上高中，但沒有珍惜擁有的那麼出色的籃球天賦。

由於那些在校內校外的不良「業績」，沒有得到H高中的籃球隊的青睞。單憑他自己的成績，最多也只能進入那類墊底職校，也就是說他沒有辦法進入正規的高一級籃球比賽了。

寒暄的最後，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特別意味深長的感嘆：「唉，要是以前認真學習就好了。」

我想他惋惜的應該不是學習，而是籃球。

最後講一下我自己，經過初三下學期的奮力拚搏，我的成績回到了班級前十，可以爭取考入比H中學更高階的區重點甚至是市重點學校。

憑藉腦子還算好使，有經過刻苦學習和題海中下功夫，學習成績就肉眼可見的進步了。

初中前幾年荒廢了，雖靠最後半年死拼，但基礎仍然不太紮實。還有語文成績的起伏，造成全科的總成績不太穩定。

反正我也心寬，大不了讀H高中唄。

最後的中考結果還行，三門副科政治、物理和化學基本都接近滿分。三門主課數學和英語考的算是正常水平，不算拔尖，也算優秀。

可憐語文又栽了，我語文分數應該是所有考上高中的同學之中最低的。

不過六門學科的總分，還是可以排到全班第七，前四名分別進了我們區的兩所市重點，我的分數剛好擠進本區排名第一的區重點中學。

歐耶！也許當時我的父親內心也在喊著這個兩字，並比劃著剪刀手。

這可能是我自小開始最給父親長臉的一回。

雖然沒能考上市重點，但我自幼一直是個出名的皮大王和叛逆學生，這個是得到整間學校師生共識的，因此之前很多人預見我只能通過父親的關係念H中學。

而結果能考上更好的區重點學校，還是讓人喜出望外。

我更是興奮不已，終於可以衝破那從自小學開始，我父親套在我身上的鎖鏈。

自認為我終於逃離了管束，尤其是想著：別的學校肯定有籃球隊，這下可管不住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