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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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周老闆正在店裡自飲自斟。雖然現在才晚上9點，對於許多年輕人來說正是夜生活將要開始的時候，但喝完幾杯后，周老闆就準備上床睡覺了，畢竟明早上2:30就得起來。

嘟、嘟、嘟。

周夫人還在納悶，是誰這麼晚還過來，看清來人後雖然將他讓了進來，卻還是疑惑：「小杜你有什麼事情嗎？」

「能找周師傅喝幾杯嗎？」杜明賢拿著幾聽啤酒，以及自己做的一些下酒菜，問道。

「這…你問他吧？不過我可告訴你：他喝酒的時候可是連我們都不敢打擾的！畢竟那是他一天中唯一能放鬆的時刻啊！」

「嗚？是小杜啊！來、來、來！陪叔叔喝酒！」周老闆的黑臉上有些微醉的紅暈，此刻正豪爽地招呼杜明賢過去。

「來，一杯喝到底，不然就是看不起我！」周老闆叫周夫人又拿了一個杯子，然後倒滿了白酒。

「啊，我不太會喝白的啊？啤酒行不行？」杜明賢有些為難。

「隨你便吧！跟個娘們一樣，沒出息！」

「不過畢竟是陪您喝么——」杜明賢一皺眉，將面前的白酒一飲而盡！苦辣的酒味立刻讓他感到喉嚨痛癢起來！

「哈哈，爽快！行啦，叔叔也不為難你，喝兩杯你帶的，然後就早點兒回去睡吧！明天可別起不來啊！」

「哪裡，托您的福，我每天能多睡一個小時了。只是您還是這麼辛苦…」

「…這麼辛苦，結果還把自己的店給丟了？你覺得我很可憐？」

「沒、沒有…」杜明賢的聲音很小。

「哼，那就好！我老周不偷不搶，憑自己的本事和勞動賺錢，光榮得很！什麼時候輪到你個小鬼來可憐我了！！？」

「對不起…」

周老闆有一杯酒下肚，人卻清醒了一點兒：「該說抱歉的是我。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個小鬼撒氣，真是不像話！」

「您心裡不舒服，罵兩句也是可以的；只要別動手就行！」杜明賢半開玩笑道。

「唉，這倒不至於，我只是有些可惜而已！想我這三十餘年來，風雨無阻，365天，從來沒睡過一個好覺！人家累，但節假日好歹能好好休息；我這邊呢？越是過節和周六日就越要早起！不過沒辦法，誰叫我沒本事呢？」

周老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杜明賢起身幫他又倒了一杯。

「您聽我說：我真的沒有和您搶生意的想法！可您也知道，我也是沒什麼本事的，不做包子，就只剩些餛飩、餃子、燒麥了——咱這早餐不也就這些花樣？我本以為只要不做包子，就不會跟您有衝突，沒想這到了最後，還是搶了您的生意，壞了規矩。」

周老闆無奈地搖搖頭：「小杜啊，要說我對你完全沒有意見，那自然是沒人會信的。不過其實就算沒有你，我這百年老店也撐不了幾年了…」

「您何出此言？」

「國家計劃生育，我就一個兒子，可他不爭氣啊！上大學前就不是個讀書的料，上了大學后就更不省心了！可讓他繼承家裡的早餐鋪，他不肯，我也不忍心讓他和我一樣黑白顛倒地忙死忙活。等我身子不行的時候，這家店就真的沒了！所以啊，我倒也看開了，早幾年晚幾年的也無所謂了，只求老天讓我能多干幾年，給兒子攢個婚房，這樣我才敢休息啊！」

這就是一個勤勞樸實的父親的想法——沒有什麼勾心鬥角、也不在乎什麼虛名浮譽；只有一顆為了自己的子女，甘願奉獻一切的慈父之心。

「唉…謝謝你，小杜，你是個好小夥子。以後我盡量不在你面前含酸拈醋了，咱們好好乾，好好賺錢，中不？」

「嗯！」杜明賢又和周老闆幹了一杯，起身告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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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雖然已經暖和起來，但晚上還是有些冷。杜明賢小跑幾步，回到了自己小小的廚神齋中，終於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小白貓趕緊跑過來，用爪子拍著杜明賢的肩膀——

﹝怎麼了？受委屈了？用不用我幫你抓幾隻死耗子放那傢伙床頭？﹞

「不…不是！我只是想到我爸爸了…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我應該會過得輕鬆一些吧？」

﹝明賢…﹞

「對不起，我其實是個軟弱的人！讀大學的時候，我也會羨慕其他同學的電腦、手機、跑車什麼的；我也會想要不用考慮支出，毫無顧忌地買些自己想要的東西！現在我每天這麼起早貪黑的，真的好辛苦！好累！我…嗚嗚…」

小白貓知道杜明賢並不是真的想要放棄，只是借著酒勁來抒發一下內心的痛苦。那自己能做的就不是安慰他，而是就這麼讓他哭出來，發泄一下。

等到了明天，就又是新的一天，就又能看見這孩子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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