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無法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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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每天在別人和網友面前裝得人模狗樣的，但其實我就是個沒本事的中年婦女，每天靠著扮丑賺錢罷了！不過不得不說，網路真是個好東西啊！只要你能豁得出去，就有那些傻子一邊罵你，一邊給你錢！」翠華姐說著，憤恨地錘了下桌子。

「也不是所有網紅都是這樣，話不能說的這麼絕對。」杜明賢對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不想立刻下定論。

「你以為每天裝扮得花里胡哨的胡吃海塞就是我…啊不，『羅切斯特』小姐的全部？我的主要利潤來源當然還是帶貨啊！不過這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就是了！上次有個特別難吃的零食，我不僅全都吃下去了，還得裝模作樣的說好吃，結果一關直播我就吐了！要說我自己受點兒罪倒無妨，可我這不是騙人嗎！？」

「賣東西嘛，有些時候確實會這樣。有些時候我雖然不是故意的，也會漏掉一、兩個燒麥沒澆上醬汁，但這附近的居民都很好，也沒有來找我退換過。」

「還有啊，這行真的不像許多人想得那麼好做！我剛開始的時候，因為沒經驗，又是個普通的大媽，所以一天只成了2單！我一天直播10個小時，但整整一周看我直播的人數沒超過100！後來我豁出去了，什麼都敢吃、什麼都敢喝——我曾經因為全身過敏性休克被送到醫院，回來后還得繼續吃讓我過敏的食物！還有一次是因為被競爭對手陷害，喝了加了油漆的飲料而被送去洗胃！」

「唉……看您的樣子，似乎是對當網紅深惡痛絕，沒考慮過做別的事情嗎？」

「沒錢沒怕了啊！現在這個時代，笑貧…也笑娼，但起碼後者能夠表面光鮮亮麗、衣食無憂。想當年，我也就是個老老實實的打工人，可現在，我明白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這些和那位老人，也就是您的…父親，有關係嗎？」

「當然！！」翠華姐突然激動地跳了起來：「若是那個男人盡到哪怕一天做父親、做丈夫的責任，我和我媽不會過得這麼辛苦！我不用當個嘩眾取寵的小丑來維持生計，我媽也不會死！！」

意識到自己失態的翠華姐愣了一下，輕聲向杜明賢道了聲歉，隨後緩緩講來自己的故事——

「我自有記憶開始，就生活在父母的爭吵聲中。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那個年代的許多人家都過著連飯都吃不飽的日子，大家自然怨氣衝天。只是，其他人吵完，日子還得繼續過；可那個男人，竟然有一次借口買酒，然後就一去不復返了！！」

「還有這種事情啊…」

「是啊！可憐我和我媽兩個人相依為命，本來日子就過得緊巴，結果屋漏偏逢連夜雨，前幾年我被單位裁員了，我媽也患上了癌症，所以我才不得不去當網紅！可即使這樣，我也沒有在我媽死之前紅起來！就這樣，我親眼看著她在我面前死掉，臨死前還告訴我不要去恨那個男人……可我怎麼能不恨啊！！？」

「我也是單親家庭長大的。雖然我的父親是因公殉職，但我能明白一個女人獨自將孩子拉扯大的辛苦！」

「嗯，是啊，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我媽了…」翠華姐的目光掃向了桌上的【白玉豆沙糕】：「我媽媽愛吃甜的，所以每年過年都會做這道點心。當然，那個時候沒有這麼精緻的糯米和豆沙，就是些劣質的黃米和糖塊。那個男人離開之前，我們一家三口曾經在過年的時候吃過一次這個…我明白他想利用這個求得我的原諒，但世上沒這麼便宜的事情！」

翠華姐說著，嘆了口氣：「唉…難得小兄弟為了姐的事情這麼上心，姐就嘗嘗你的手藝。只不過，這一切與那個男人無關！是我在思念我媽！」

吃了一塊兒豆沙糕，翠華姐搖搖頭：「這糕點和我媽做得很像，甚至比我媽做得還好！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抱歉，我覺得這是我無能為力的。」

「是啊…」翠華姐如同嚼蠟般機械地吃著糕點，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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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此，杜明賢不知道算不算結束。父女之間的恩怨，說記能記一輩子，說了也可能是幾分鐘的事情。

「但是，我爸在我心目中是完美的！」杜明賢躺在床上，抱著小貓，低聲說道。

「喵？」

「或許是因為關於他的一切都無法再續寫了吧？所以他將永遠地在我記憶里，保持著完美！」

「喵。」

「你有想說的嗎？用不用我戴上眼鏡？」

小白貓搖搖頭，用肉爪子拍了拍杜明賢的肩膀。

「嗯，謝謝，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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