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合約成
「你賞錢時用的都是黑袋子,之前給那個叫時月曇的女人的時候卻是白袋子…」楊雪隱抱著膀子靠在牆邊,打量著正在反覆檢視地圖的楊御成。
「怎麼,你開始研究我了?」楊御成舉起圖紙,對著燈光左看右看,並沒有正臉瞧他。
「你是不是對她有意思?」楊雪隱冷不丁問道。
「你最近話變多了…」楊御成眉頭一跳,身子微微偏轉方向,不讓五弟看到自己臉上的尷尬表情。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什麼想和她說的…」楊雪隱伸出手指朝下點了點:「那你現在最好去樓下跟她打個招呼…」
「啊?」楊御成皺著眉頭轉過來,盯著楊雪隱臉上那沒有一絲感情的麻將臉,又瞧向桌上正趴在故紙堆里睡覺的小黑貓。
「喵~」小黑貓並沒有睜眼,只是十分慵懶地給了他一個很精簡的回答。
「哎…你們啊…」楊御成伸手捏了捏鼻樑,放下地圖一甩衣擺向樓下迎去。
楊雪隱眼皮低垂,目送楊御成急匆匆趕往樓下的背影離去,接著轉過頭來和正好起身抻了個懶腰的白狼對視起來。
這倆到底是什麼玩意啊…?
一人一貓一狼同時嘆了口氣,各有各的感慨,又懶得繼續追究什麼。
「如果你一定要走正門,那你可以提前跟門口的護院打個招呼。」楊御成推開屋門,對著正蹲在院牆邊數螞蟻的時月曇招呼道。
「我剛到附近就被你那隻小黑貓察覺到了,翻過院牆時那條大狗才睡醒,等了一會故意搞出點動靜之後你的保鏢才有所察覺…」時月曇站起身來對楊御成嫣然一笑。
「隱匿功夫只是末流之技,況且雪隱年紀還小,你剛才展示的東西還不足以構成能跟我合作的資本。」楊御成淡然答道。
「不,我的意思是,我想要殺你的話並不會是什麼難事,所以我也很難信任你。」時月曇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向楊御成走近。
「你可以試試。」楊御成拄著門框,表面上雲淡風輕,但腳趾頭其實已經開始偷偷抓地了。
他倒不是怕被宰了,只是時月曇那張漂亮臉蛋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慢慢朝他貼近…
少年心事誤人啊…
「好了,貼身了。」時月曇行至楊御成身前,兩人只隔一拳距離,彼此盯著對方的眼睛,不知為何冒出一股莫名的惆悵感。
時月曇輕輕抬手,將掌心貼在楊御成的胸口,感受著他那被硬生生遏制住的劇烈心跳,嘴角浮現出一絲難以言喻的笑意。
「男女授受不親…」兩尊雕塑僵持了好半天,楊御成才咽了口口水緩緩開口。
「你信不信老娘現在就把你辦了?」時月曇秀眉豎起,臉上的笑意越發盛放。
「那你就能見識見識什麼叫貞潔烈男了。」楊御成咳嗽一聲,甩開時月曇的手連退三步。
「順帶一提,那是頭狼。」他理了理衣衫,用下巴點了點上樓的方向,接著便自顧自地走上樓去。
時月曇輕笑一聲,反身將大門關上,像只小麻雀似的踏著輕盈的步子跟上了他。
「楊雪隱,我的弟弟,相信你在來這之前已經做足功課了。時月曇,不用在乎她是什麼人,總之她的主業不是賣藝。」楊御成隨手一揮,算是給兩人做了個簡短的介紹。
「汪!」白狼趴起身子叫了一聲,整得時月曇和楊雪隱眼神交流起來。
嗯…果然是狗…
「對頭是誰?你父親還是二哥?」時月曇也不客氣,拉了把太師椅大大咧咧地坐下,翹起二郎腿就開始給自己斟起茶來。
「我二哥,楊賜信,你們的目的呢?」楊御成並不介意她的無禮,來到自己桌前坐下,又拿起那張地圖琢磨起來。
「你們家的家主玉璧,還有錢,越多越好。」時月曇輕描淡寫地答道。
「不在我身上,不過到時候我奪權成功那玩意自然也跑不了,我可以答應你。」楊御成說完,楊雪隱剛放下手準備說話便被他瞪了一眼憋了回去。
「空頭支票開得倒是爽利…」時月曇吸溜吸溜飲盡了杯中茶水,抹了抹嘴接著說道:「我爺爺說過,永遠不要和你們這幫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做交易,我也覺得還是直接跟你們搞江湖上那一套更靠譜…」
「你搶不到的,整個滿盈城已經被各個勢力鋪滿了一層又一層的網,你若不按遊戲規則來,那麼結果只有被碾成肉醬。」楊御成端著地圖,彷彿像在和空氣對話一般。
「你這邊都有什麼人?」時月曇沒有答他的話,而是接著提出問題。
「你不必在意,反正到時候真亂起來也難分敵我了,大家都是為了各自想要的東西才出頭,你也只是其中之一。」楊御成答道。
「我需要對你的能力進行評估,而且也必須確保你不會出賣我們。」幾句話的功夫時月曇已經把那半壺茶都喝光了,也不知道這妮子為啥這麼渴。
「鯉紋佩,也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玉璧,是我楊家的五大寶物之一,玉不是什麼好玉,但裡面裝著一隻深海巨獸的凶魂。」楊御成提起自己桌上的水壺讓老五遞給時月曇:「長期佩戴可強身健體改善根骨,熟悉玉性將其激發后更是能構築出巨浪奔流形狀的護罩,其強度足以抵擋重夢強者全力一擊…」
「但它值得人關注的地方其實還是裡面的那一縷殘魂,若將那玉佩碾碎將其釋放,尤其是在傳送陣里玩這一出的話,它那熱愛自由不願受束縛的天性加上強大的力量足以讓整個州的傳送陣全部癱瘓。」
「我不管你是想炸了哪…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危險的玩意是不會有人把它掛在腰上,沒事閑的帶出去曬太陽的。」楊御成說了一大串話,就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口渴了。
「你的意思是你只能給我提供它的位置?」時月曇用鼻子嗤笑一聲,又把水壺拿給老五,讓他轉手遞迴給楊御成。
老五臉色有點發黑了。
「我也要去拿一件東西,而我要拿的東西和鯉紋佩正好放在一處,所以事起之後我會直接帶你去將其取出,之後就輪到你完成你的承諾了。」楊御成接過水壺倒了杯水,又把它交給了老五。
「我的承諾?我可沒說我會做什麼…」時月曇將手指貼在唇下狡黠一笑,又招呼著楊雪隱趕緊把水壺遞過來。
「三皇女那邊由你去說,不管用什麼方法,把她跟楊賜信的婚事給攪黃了就行,這樣就算我失敗了他也無法進一步行事…」楊御成偏頭向老五伸手,才發現水壺沒在他手裡。
「喔?」時月曇眯起眼睛又一次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過於老成的少年人,思考之餘也沒忘了把水壺交還到老五手中。
楊御成接過水壺,才發現裡面又沒水了,不過一邊幫忙傳了半天球的老五此時臉上倒是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了。
我好歹也是楊家五少爺…
「你若敗了還未死就跟我走吧?一個男人而已,我還是養得起的。」時月曇施然站起身子。
「提議很誘人,但是魔教的那堆破事我懶得摻合,而且你的行蹤已經暴露了,只不過就算是以你的身份在此刻的滿盈城中也不過是一葉小舟,所以才沒人來找你的麻煩。」楊御成嘆了口氣,放下地圖拍了拍一直站著的黑臉老五。
「年輕人沉不住氣,見諒。」他指著在身邊喘著粗氣試圖平復心情的老五說道。
「沒事,我也有過這樣的時期,再長大點就會好了。」楊御成與時月曇伸手相握,呆立在他倆中間的老五則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來回看向兩人。
「喵~」「汪!」桌邊的黑貓與白狼也懶懶地一同叫了一聲。
合約既然談成,旁邊又有不少電燈泡,時月曇自然沒有理由再留此處,不過她這回走的是窗戶。
楊御成望著大開的窗檐對面那漸漸消失在月色下的曼妙背影,心中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她,到底是誰?」楊雪隱順了半天氣,方才冷靜下來開口問道。
「魔教之首,赴月宮的新任聖女…」楊御成轉過身來,抹去了臉上那無人看到的憂慮,給了楊雪隱一個能再讓他震驚五分鐘的答案。
「我先前已經知道她了,只是沒想到她的名字這麼好聽。」楊御成微微一笑,留下眼睛又瞪得滾圓的楊雪隱,向著卧房的方向邁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