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二哥和三哥的爭論
烏黑的髮絲隨意落在肩上,胸口快速起伏著,卻被藏在厚實的白衣下,眼中碧波流轉,香氣縈繞,卻抵擋不住從內心深處散出的憂傷。
古秋月坐在大廳的側席,強作鎮定,一個柔弱的小女孩,怎麼能在偌大的家族裡站穩腳跟。爺爺和父親,是她之前的依仗,如今卻只能她獨自面對。重男輕女,是這個世界固有的觀念,她害怕被這個世界拋棄,害怕從此要離開這個已經在生命里烙下印記的家。
哐!
門被打開,一大腹便便的男子,奪門而入,隨意掃視著屋內的一切。那種目空一切的浮誇態度,像是那些傳聞中的紈絝子弟,徑直走著,直到離大廳主位只有幾步的距離。眼中的貪婪之色,一閃而逝,男子吸了吸差點流出的口水,壓低聲音,說道。
「沒想到伯公和伯父同遭殺害,家中兵丁眾多,難道都是擺設不成?」
男子說完,挺著肚子,一副不滿的樣子,卻沒有絲毫的傷感之色。這便是古秋月的二哥,古金玉,平時貪圖享樂,喜愛金錢財富,就如其名字一樣很是俗氣。
「伯公才歸天,你便這樣沒了規矩!」
乾瘦的手,艱難扶著門框,伴隨著幾聲咳嗽,一男子邊說著,邊艱難進了大廳。這位是古秋月的三哥,古耀文,知書明理,卻奈何疾病纏身,明明少年,卻一直氣咽聲絲,沒一點精神。這病並不是沒來由,是幼年時,被古金玉推入冰冷湖水,救治不及時,才落下的病根。
兩人也是從那時起,便變成了死對頭,奈何古耀文腦子再聰明,這副身體終是他人生最大的憾事。古金玉恃強凌弱,一直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根本不把對方放在眼裡,這個兄弟在他心裡,連珍饈美味都比不上。
「你個病秧子,長幼有序,還輪不到你來教育我!」古金玉撇著嘴,肚子上的肥肉,順勢抖動著。
「死者為大!」古耀文在古秋月附近坐下,一邊給大小姐行了個禮,一邊不卑不亢說道,「我今天的樣子,都是拜你所賜,因果有輪迴……」
「怎麼?打不過我?就咒我?」古金玉擼了擼袖子,油膩的大手,白胖的胳膊,在空中呼呼扇了扇。
「夠了!」古秋月終於是喊了出來,憋在心中的不安、害怕、委屈,全部宣洩而出,還有著不被人察覺的細微顫抖聲。她心中想著,再也不能像以前一般和和氣氣,必須要拿出來自己的態度。
「什麼夠了?」古金玉有點目瞪口呆,這可不像平日里那個乖巧的小妹妹。
「爺爺和父親如今不在了,我便是是這家中主人,希望二哥能夠明白這一點!」古秋月沒有抬頭,自顧自說著,底氣不足,聲音都有些飄忽。
「自古以來,哪有女人當家的?秋月妹妹莫不是在說笑?」古金玉隨口說著,卻是在試探著對方。
「家中大事,豈能說笑?」古耀文咳了一聲,對著古秋月恭敬說道。
「哪裡輪到你……」
……
古秋月不再言語,兩位哥哥反倒爭論了起來。兩人均是古爺爺弟弟一脈,這一大家子受了老家主不少恩惠,可如今這般,方見了人心涼薄。
古秋月知道,這就像是家族中的兩種不同立場,她不知道最後哪邊會獲勝,自己的命運彷彿也被繫於這場辯論之中。她很想父親,或者爺爺,有誰能來告訴她,此時此刻應該如何去做,像是溺入大海之中,她已無力推開四面八方襲來的波瀾。
「那個!」
突然,清脆的聲音終止了亂局,一俊俏少年郎立在門外,恭敬作揖。白衣洒脫,氣質非凡,如一朵青色蓮花,清雅淡泊。
古秋月感激得看向對方,卻撞到對方那乾淨深邃的眼眸,心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波動,讓她覺得身體的寒冷,消散了大半。
「冒昧打擾,我身邊這位朋友,可是家中僕從?」
男子正是路過,指了指已經暈過去的宇文炳天,臉上泛起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