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鬼樓

第二十七章:鬼樓

十幾年前......

黃善,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大宋書生,為考取功名而趕來京都,尋找名師講經。這書生啊,身高一般,背著個大箱籠,往下抵住了屁股,往上抵住了脖子。若說他這相貌,嘖嘖,那可是不帶雙引號的平平無奇啊。看他讀了這麼多書的份上,就算是文質彬彬吧。他穿著一身灰白色的布衣,背著個裝著筆墨紙硯的大箱籠,直愣愣的就往京都走去。

好運氣的事兒是,他祖上出過大人物,家產分到他這一代,供他讀書去考個功名還是夠的。要是沒攤上個好祖宗,怕不是早就餓死個人哦。

天色陰沉,估計快要下雨了。這個傻書生走了一天一夜,於往京都的半路上看到了一個殘廟。要不是說傻人有傻福呢,他便躲進了殘廟裡。

許是在很多年之前,因滅佛運動被毀掉的寺廟吧。石像已經殘缺,勉強能辨認出是哪一位佛祖的塑像。黃善雖然不信佛,但還是從箱子里翻出了一把香柱和一個小香爐,掏出了火摺子給面前的佛像供上了。

「冒犯了冒犯了,今天小生我在這裡避一下雨,佛祖保佑啊。嘶——這天怎麼這麼冷。」翻找著了些木柴,黃善生起了火,讓這座破廟暖和了起來。

點著蠟后,啃著餅子,黃善讀起了書,這一次求學,他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態度的,要是再不考個功名回去,他黃家在他這裡可是徹底沒落了。

「嗯?剛剛,是不是有人?」

翻書時,他隱約看到雨中,似乎有一個人影閃過。

「唉,這天氣,我應該是看錯了,看書看書。」

低頭,看書,繼續啃餅,死讀了一陣,約是一炷香的時間后,黃善脖子有些酸,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面前有個穿黑衣服的男人。

「哦,沒事,繼續讀。欸,這條經的意思是啥來著,剛剛還想明白著呢,怎麼又想不通了。唉——」

「等等,我剛剛看到了啥。」

黃善意識到不對,猛地抬頭,對上了那個穿黑衣服的男人的雙眼。

這雙眸子,冰冷,無情,似乎還一絲機械的生硬感,也雜融著幾分好奇。

「你好,這裡,可以避雨嗎?」

「啊,可以可以,你這人怎麼沒聲啊,嚇死我了,哈哈哈哈。」

「啊,抱歉,你看的很認真,我不太想打擾你。」

聊了幾句,黃善結束了話題,他還要繼續苦讀呢。要是基本功不紮實,那些名師可能看不上他吧。

「你是學生,為什麼不去卧龍書院讀書,那裡的老師很好,學費也很低,農民也交的上。」

「唉,這句子又。哦,兄弟啊,你當我不想去嗎?這外面各個城池交戰,兵荒馬亂的,我又不會武功,根本出不去,還是咱大宋安全。」

「哦。」

感覺對面沒有說話的意思,黃善打量了一下對方。此人一襲黑袍,面容英俊瀟洒,頭上斜帶著一個青銅面具,腰間掛著一柄寶劍,隱約可以看到海心二字。

「這人神神秘秘的,管我什麼事兒,等明兒雨晴了我還得繼續趕路呢,再看會兒書就休息。」心裡這般想著,黃善再度埋頭苦讀。而另一旁的黑衣男子屈膝盤坐,似乎在修行著什麼功法。

第二天,天氣果然晴了。在清新的空氣下,黃善心情愉悅的走在路上,趕往京城,趕在今天太陽落下之前,他便能到目的地了。

樊樓,是京城最豪華最奢華的酒樓,傳聞哪一年的宋王,也曾在這裡風流快活過。無數人想登上樊樓以求一樂,這裡,或許可以稱之為人世間的極樂世界。

當然,是達官顯貴的極樂世界。

賈良仁以前是個農民,現在沒地了,也不想賣身為奴,做個賤民。索性來到京城裡,看看有沒有什麼發財的機遇。他身上本來還有一點錢,是想拿來做生意的。奈何他的貨在半路上讓強盜給截了。

他能有什麼辦法?他一個平民,告官有用嗎?

就是告官了,那最後追繳上的財物,還會是他的嗎?

顯然,官官相護,層層剝削,等到了他手裡,他怕是早就餓死了。

賈良仁得想辦法撈點錢,去哪裡撈錢?他望著高大的樊樓,看那燈火通明的極樂世界,不由得新生嚮往,這時,他看到了黑暗的一角,看到了一抹人影。他悄悄的跟著對方,了解到了京城最深重的地獄。

鬼樓。

京師溝渠深廣,四通八達,強盜流氓躲藏其中,為禍京城百姓。他們強搶民女,逼良為娼,拐賣兒童,使其為丐乞討。京城上,是小極樂樊樓,京城下,是無憂洞鬼樊樓。有魔門高手於此建立鬼樓勢力,使得這裡的水更加的深了。

順著溝渠,他進了無憂洞中。看到了一個風塵女在招客。等兩人完事後,他尾隨著那個風塵女,趁四下無人,活生生的掐死了對方,搶奪了對方的財物。

「第一次,讓人的生命從手中逝去,你是什麼感覺。」

對方的眼睛,冰冷,機械,又彷彿帶有幻術,將賈良仁的記憶帶回了那個初入鬼樊樓的夜晚。

書生書生,黃善啊,是把自己讀成了個書獃子了。但書獃子,有的時候也會春心萌動。他住進了客棧,對面是一戶民居。每當他打開了窗戶,想透透氣,便看到樓下有一位美麗的女子,正在擺攤賣貨。有意無意間,她抬頭看向了書生,眼眸間,似有風情萬種。

被丐幫報復,可不是那麼好受的。所幸,他交了很多錢,鬼樓覺得他是個魔道的好苗子,便收他入了鬼樓,成了鬼樓大長老的弟子。不過,他只管傳道,不管營生。為了撈錢習武,賈良仁在被丐幫警告了幾次后,將目光從風塵女子身上轉移到了過路的商人和學生。

根據他的經驗,這類人身上,有很多錢。賈良仁叫上同鄉的李豐豐和孫大力,夥同風塵女子徐妍開始了放白鴿(俗稱仙人跳)。

騙了錢,好說。但有的時候一衝動,賈良仁便殺了對方,將屍體丟入坑洞內,任其腐爛。

「第一次你可能有些驚慌,但你逐漸習慣,變得血腥,殘暴,毫無人性。你的身上,充盈著罪惡與怨毒。」

無數本該死去的屍體朝著他伸手,他試圖叫上他的同夥來反抗,他試圖用自己苦修的內氣去對抗。但他面對這猶如真實的幻境,卻好似一個墜入流沙的小孩,就好像那些被他殺了的那些人一樣,唯一充滿身體的,只有厚重的無力感。

「你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書生啊,怎麼說呢,經不起誘惑啊。這才勾引了十幾天,欸,這黃善就受不了了。跟著那擺攤的美女說是去她家,然後被引入到了一個巷子里。接下來發生什麼不說也懂吧。黃善眼前一黑。等他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地窖里,充斥著腐爛,腥臭的味道。

「這是哪裡?」

他隨身一摸,發現衣物還在,再一摸,掏出了一個火摺子。

「奇怪,我什麼時候把火摺子放身上了?」

他打開了火摺子,在一閃而過的火光中,他如墜冰窟。

一刀,又一刀。

一口,又一口。

曾經他所做的惡事,回到了他的身上。

被絞死一次又一次。

被砍死一次又一次。

賈良仁覺得自己應該早就死了,現在只是在地獄中受罰。

然而,青銅鬼面,黑衣如魔,他那雙恐怖的眼睛,讓賈良仁時時刻刻知道,自己還沒死。

「你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逃出了那堆積屍體的地窖,黃善一臉蠟色,不知吐了多少次。地窖在一座屋子裡,屋子在城邊上。出了地窖,他迎頭便看到了一具陌生的屍體,嚇得倒頭又摔回了洞中。這沒出息的倒霉蛋,又暈了過去。

那具屍體,正是賈良仁。

火光衝天,火舌舔舐著宅邸的每一寸。

黑煙迎月,彷彿是要將這一切隨風帶走。

醒來的書生,看著眼前的一切,好似身處夢境之中。

「我在做夢嗎?」

這時,他聽到了風的聲音,轉頭看去。

黑衣黑袍,青銅鬼面,

與他擦肩而過。

「你是誰!?」

「仁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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