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囚籠

許是殘陽，許是血染，長河赤紅，神鬼凄涼。

屍山血海不足描述，於血肉磨盤的中心，是一尊非人非神的軀殼。

非人，是因為那姿態又如鐵鑄的神明一般，威武恐怖。

非神，是因為任何人都知道，這是武道修行到極致，人力所鑄成的神殼。

韓氏也好，張氏也罷，於武力層次，劉氏更是不足一提。

但霸王還是敗了。

敗在了兵法、敗在了人心，敗在了自己的手上。

於敵軍的包圍中，跟隨他衝鋒的將士越來越少，縱使他個人神勇無二，也不能保護自己的兄弟，妻子與坐騎。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絕命，絕命於烏江之畔。

絕響，絕響於王城之邊。

霸王自刎，身死意存，永鎮王城，不為外侵。

每當入夢，項雲天便會夢到霸王的這一段記憶。這彷彿是詛咒般的記憶，深深的刻入了項家的血脈中，無人可以擺脫。項家世世代代都追求著霸王的重現，將這份即是詛咒又是守護的力量收回。

項雲天是最成功的一例，無論是重瞳、武力，還是精神上的貼合，都無限接近當年的霸王。被冠以霸王轉世之稱。

他是霸王項羽？還是凡人項雲天？

背負著家族期望的我，到底是誰？

面對那即是守護又是束縛的力量，他到底有沒有可能，將其全部收束於自己體內，結束這庇護和折磨。

「或許，當我成功后，項家的後人將擺脫這枷鎖，迎來真正的自由，成為』我』而不僅僅只是霸王故事下的影子。」

項雲天看著那尊殘破的霸王神鐵，想著未來的事情，又搖了搖頭，離開了存放霸王神鐵的秘境。

出了秘境，順著樓梯往上走，在長明燈下，他回到了項府府內。

另一邊，石子仁陪著秦無求在街上散心。街道很是繁華，這是因為項府對霸王城的掌握基於絕對武力和陣法鎮壓，而輕於政治上的建構，寬鬆的法律和社會環境使得這裡的商業異常繁榮。

「二哥，你說會不會在這裡的集市上能找到什麼神功密集、天才地寶啥的，說不定能治好你呢。」

石子仁的心情很不錯，顯露出了自己皮的一面，向著秦無求開起了玩笑。

秦無求也微笑著，從自己的黑袍中摸索著，在石子仁的疑惑中，伸出了握著什麼東西，攥的死死的拳頭。

「這樣啊，小石子，你猜二哥我手裡是什麼，猜出來我就給你。」

「真噠？欸那我得提前謝謝二哥，讓我猜猜，不會是錢吧？」

「不對，再猜。」

「也是，二哥你沒那麼俗，難道是寶玉？」

「你湊近點，說不定就聞到錢味兒了。」

臉朝著秦無求的拳頭靠近，這時，石子仁警覺的發現秦無求的嘴角變了一點弧度。

「不好！有詐！」

「遲嘍！」

然後石子仁的腦袋便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拳頭上還包裹著一絲秦無求的真氣。

「二哥，你幹嘛。」

「你小子，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什麼神功秘寶，也不怕哪天被二道販子騙了都還嘎嘎樂。」

一邊聽著秦無求的說教，一邊陪著他在街道上閑逛，石子仁的記憶彷彿回到了上高中時期，放假后逛街遇到班主任的那段尷尬歲月。

唉，可惜回不去了。所以，現在的要守護好啊。

卧龍書院，是一宮二院、三山四寺、八名城中的二院之一。卧龍一詞，最早可以追溯到萬城起劫181年）的卧龍先生。而卧龍書院，它的正式建立則是在初劫528年，由聖人王雲所組建。（一劫千年，初劫181年，也就是公元181年。初劫528年，即公元1528年。具體分為起劫0-1000、初劫1000-2000、二劫2000-？本書內容皆為虛構，搏君一笑，請勿當真。）

於卧龍書院中，雖以聖人思想為基本，卻延伸出幾大派別。為龍溪派、緒山派、守益派和泰州學派等。其中，龍溪派吸收禪宗思想，以四無為核心。緒山派則以易為主要。守益派以注重道德教育，將「致良知」作為根本。泰州學派則是反對生而知之的天定思想，而強調人的後天學習。

而秦無求則是拜入了泰州學派門下，得恩師徐光傳賜下海心劍仿品，授予千仞心決，以後天人性壓制先天魔心，化魔為人。

這一日，徐光傳結束了一日的講習。卻感到心頭似有烏雲般籠罩。這股不安感讓他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學生。那個天生魔心的可憐孩子。

「莫非，他出了什麼意外？」

徐光傳親自為秦無求鍛造了仿劍，那把劍蘊含著他的意境之力。一旦秦無求出了意外，其中的力量便會外泄，引起徐光傳的注意。終於，在焚香安神、增幅感應后，他察覺到了自己遠在千裡外的一絲劍意。

正當他想出手干涉時，卻注意到天地有一股大勢朝著烏江而去。這股大勢的核心，正是秦無求。

「天命如此，勢不可改？」

「要出手嗎？那可是我的學生，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走歪路。」

「可是，他只是你的學生罷了，你有那麼多學生，何必付出巨大的代價，來救他呢。」

「不對，哪裡來的聲音？是誰在裝神弄鬼！」

徐光傳察覺到腦海中有一個聲音試圖在阻攔他去救自己的學生，當即於心中怒喝。

然而，屋內，靜悄悄的，沒有人。

屋外，靜悄悄的，也沒有人。

窗外，不知不覺凍上了霜雪。

窗內，寒意湧上了他的心頭。

爐溫尚暖，人心不暖，是自己不想暖嗎？不，是一股莫名的力量侵入了徐光傳的體內。

「你好，老師，你可以叫我秦無求，當然，你們給我起了另一個名字，魔心。」

「你已強到這種地步了？」

「怎麼會呢，老師，我只是利用殘存在這裡的魔念，為您搭建了一個陷阱罷了。我就知道你會過來查看的。」

「魔心，這種力量可困不住我，而你的特性決定了你不會做無用功，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

「哈哈哈哈哈，老師啊老師，我只是想來告訴你，我要出來了，你們準備好了嗎？哈哈哈哈哈哈。另外，魔心這個詞我很不喜歡，如果可以的話，請叫我——」

意念破除幻覺，徐光傳雖然身處溫室之中，卻感到渾身冰冷，他緩緩的念出了那個彷彿隱藏著屍山血海的名字：

「戰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