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異常

而後者，則行動更加的自由，能夠主動去接觸，並改變清理對象記憶中，或大或小的的事情，在潛移默化中對清理對象產生影響，進而完成清理。

至於代價自然就是更容易受到那片世界的排斥，即使清理人員得到所在清理世界底層邏輯的認可，也會在一段時間后，被更加激烈的排斥反應，所驅逐、同化，甚至吞噬、泯滅。

用遊戲界的話來說，兩者都類似於角色扮演遊戲，不過在細節上又有著不同。

「『我』叫張藍天，性別男，今年三十歲，未婚，父母以及親戚朋友，均在十三年前南大區突發的災難中喪生，了無牽挂的『我』離開了那個傷心之地，最後在行政部的幫助下，在西大區獲得了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我』本以為就能這樣平淡無奇的度過餘生，然而在那一晚……」

躺在木椅上的段罪，似呢喃般自語出聲，從那些轉瞬即逝和模糊不清的記憶碎片中，他大致了解了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悲苦且短暫的一生。

忽然他睜開了雙眼，站起身子，離開僅有的卧室，向著客廳走去，那裡有他需要的東西。

幾步來到客廳，這裡和卧室一比，顯得無比髒亂，生有青苔的地上散落著酒瓶、包裝紙和大量雜物，老舊的沙發上堆滿了不知是骯髒還是乾淨的衣物，以及一條棉被。

低矮的茶几上有著大片難以祛除的污漬，再往前是台臃腫的舊電視，舊電視的周圍也被雜物所填滿，整個客廳顯得分外擁擠髒亂的同時，也充斥著腐朽的氣味。

換做一般人，別說找東西了，能找到個落腳的地方，都很艱難，但是對原本的張藍天或者此時的段罪來說，卻是亂中有序，處處透露著熟悉感。

這當然不是說段罪跟張藍天一樣，是個邋裡邋遢的人，事實上卻恰恰相反，段罪反而是個有些潔癖的人，僅從他的著裝上就能看出一二。

也不是因為段罪入戲太深，畢竟這是他首次執行深層清理任務，儘管他已從歐陽風雲的記憶里，對深層清理的流程、規則，乃至歐陽風雲親身經歷的部分深層清理等等，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但那終歸也只是理論和經驗，還需要實踐去檢驗，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調整，最終才能適合自身。

舉個例子，比如做菜，就算你知道五花八門的菜譜，然而你如果連火都點不著，那些菜譜顯然對你也沒什麼用了。

而段罪此刻的狀態，則是因為他的能力的被動效果，也可以說是天賦異稟，雖然清理人員因為忌憚排斥反應，不會隨意施展能力，但是能力附帶的特性，還是可以在一定限度下使用的。

段罪來到沙發旁，伸手在那堆衣服里摸索了一番，很快一件在他的眼中，輪廓散發著淡淡光芒的物品出現在他的手裡，那是個發黃的、字跡模糊的日曆本。

他看著那頁日曆，心卻是慢慢沉了下來。

「就是今天嗎？！」

段罪從張藍天的記憶中已經得知，他是被午夜屠夫所殺害，而張藍天則有個習慣，每天都會把日曆本翻到相應的頁數，來提醒自己，以免遺忘某些事情。

而眼前這頁的日期，正是張藍天遇害的前一天！

段罪將日曆本翻到下一頁后，便撇到那堆衣服里，而那日曆本所發出的光芒隨即脫離自身，散逸般飄向段罪，下一秒，那些光芒便在他的附近消散，隨後一縷簡短但相對清晰的記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與此同時他對這具身體也愈發適應了。

這些變化，自然是在段罪的預料之中，他很清楚這表明這片世界在進一步接受他，當然這也意味著污染程度在進一步加深。

別看段罪做的動作十分簡單，可他實際上已經完成了一個節點，簡單的說就是完成了新手任務。

節點並不只是意味著重大的事件，被扮演者經常做的事情，口頭禪，乃至是他人的評價，都有可能成為節點，而這些都需要清理人員去自行發掘。

段罪坐在沙發上，適應了一會兒身體的變化和恢復的部分記憶后，才繼續他的探索，幾分鐘后，段罪再次坐回沙發上，並開始思考起來。

這間狹小的房子，房間劃分的卻頗為合理，把有限的空間都完全利用起來，出了卧室便是兼具餐廳功能的客廳，客廳的左手邊是廚房和衛生間，右手邊則是間門鎖禁閉的房間。

廚房除了有台雙開門的冰箱外，倒是沒什麼特別的，不過可惜的是，段罪並沒有在冰箱那裡找到節點。

而衛生間則有些特殊，特殊在那裡有一種不真實的乾淨，無論是洗漱台、熱水器，還是坐便器甚至連每一塊瓷磚都是異常的潔凈，一塵不染。

然而段罪從獲取的那些記憶中，很清楚張藍天並沒有這樣的怪癖，他都是十分正常的使用，按理說那裡不可能那麼乾淨。

不過雖然那間衛生間很奇怪，但是在那裡段罪同樣也沒有發現節點，於是他便先將疑惑暫存心底，轉而思索起客廳右手邊的，那個房門緊鎖的房間來。

他正在考慮要不要破門而入，其一是因為那間房門是木製的，而且看起來用料也很劣質，似乎用力踹一腳，就能踢個大窟窿出來。

其二是因為在他已經獲取的記憶中，沒有絲毫關於這間房間的記憶，這顯然有大問題。

而深層清理人員需要做的就是找尋並解決問題，俗稱作死，畢竟他們又不是來旅遊和體驗各種人生的。

繼而有些深層清理人員在發現明顯的問題后，會立即著手解決，甚而有時候越莽，反而越容易搞定，而這往往是因為危險還在醞釀成長，所以莽反倒是會有奇效。

不過這終究只是極少數，且多以自身亂入或者能力附帶有特殊效果的深層清理人員為主。

大多數的深層清理人員在執行任務時，基本上都是小心翼翼的，沒有萬全之策是根本不會出手。

而歐陽風雲則就是那極少數中的一員，這當然也歸結於他能力的特殊，段罪目前還不知道其中的關鍵，不過他自然也是受到了歐陽風雲記憶的影響，固然覺得這樣做有問題，但還是不免想莽一波。

可還沒等做好決定，一抹記憶猛地在他腦海中浮現，他愣了兩秒，瞥了一眼掛鐘，旋即急忙脫下身上的睡衣，拿起身旁的衣服就趕緊往身上套，之後又是翻出藏在沙發內的錢包，取出幾十塊錢再重新放好，又是拿上掛在牆上的鑰匙和挎包后，才奪門而出。

而此時他的心中，正有幾個大字在緩緩下落——上班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