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擁擠的人群,不一會兒就阻擋了秦子豐的視線,姚飛月便如同小蝴蝶一樣飛入花叢,消失不見。他心中頓時落寞了許多,尋找了許久,還是見不到姚飛月的身影。不由得心中一嘆,有緣再相見吧。
「好人有好命,我的命不錯呀,居然擠到了余家的大門前。這下好了,一會兒能看見武林第一美人了」小葫蘆眉開眼笑的搓著手,滿臉迫不及待。
秦子豐嫌棄的撇著小葫蘆,說到「瞅瞅你的樣子,一臉的猥瑣。離得這麼遠,瞅得見才過」
小葫蘆瞥了眼自家公子,又看向人群,不緊不慢的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以平常心對待,只有心術不正的人,才會想起那個詞。有些人啊,追了人家姑娘一路,都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還沒追上,這是有火沒地方發喲。」
「你小子皮癢了是不是。」秦子豐抬起手,敲在小葫蘆的腦袋上。
小葫蘆噘著嘴,揉揉腦袋,說到「難道我說錯了?既然不見了,還不如靜下心來看熱鬧」
「走,我們去道喜。我還想嘗嘗余家的喜宴跟別家的有什麼不一樣。」秦子豐暗淡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許多,嘴角噙上一抹笑意。
話音還沒落,秦子豐便是抬腿就走,真像個大俠,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小葫蘆傻了眼,好歹讓他有個準備吧,跟在公子身邊這麼多年,他始終摸不透公子的脾氣,來去如風。
「少爺,咱們一沒請柬,二沒賀禮,怎麼去,難道你還像在家裡一樣,打暈所有人啊。」小葫蘆不由得皺著眉頭,他還沒有見過這樣的主子,自己的婚事不上心,看別人的媳婦倒是很積極。
「你傻啊,翻牆你會不會啊。跟著我這麼長時間了,怎麼就沒學聰明點。」秦子豐就納悶兒了,他是聰明的一塌糊塗,小葫蘆怎麼就那麼笨。
「老爺說了,跟誰學都不能跟你學,整天不學好。」小葫蘆刻意壓低了聲音,他可不想再挨揍。
「我怎麼了,我那點兒不好了,我長得風流倜儻、英俊瀟洒,功夫,這麼說吧,當今武林也沒有幾個人是我的對手,夠厲害吧。我從小長到現在也沒幹過什麼壞事,沒有惹事生非,沒有偷過雞摸過狗,更沒有尋花問柳,就連老秦給我娶個媳婦,我都沒同意。我還不夠好啊,他老秦還想我怎麼著啊。」雙手一攤,眼睛里都是委屈,比竇娥都怨。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十全十美的好孩子,可是怎麼就這麼的不著他父親的待見。
「少爺,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小葫蘆望著秦子豐,納悶兒也甚是無奈,自家少爺怎麼不知道累呢。
「想什麼呀,有話不說,你存心的。」秦子豐頓住腳步,依靠在牆上。
「少爺啊,老爺給你說的媳婦,雖然我與她無親無故,也沒有見過她,但是我真心替她謝謝你,謝謝你放過了她,你終於做了一件大好事,阿彌陀佛。」話音未落,小葫蘆已退後丈余。
「你欠扁啊你。」秦子豐舉起拳頭,惡狠狠的朝小葫蘆揮了揮,要是在跟前,早已鼻青臉腫了。放下拳頭,四下望了望,又趴在牆上,豎起耳朵聽了片刻。「行了,咱們已經圍著余家快轉了一圈,只有這兒最安靜,就這兒了。」秦子豐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往上瞅了一眼,測量強的高度。
「你真打算翻牆啊,不是吧,被人發現很丟人的。」小葫蘆的眉頭快擰成了疙瘩,抿著嘴,眼睛里透著不願意。
秦子豐從小習武,不但父親在旁督促,他更是喜歡。每一次進書房他都是頭昏眼花、哈欠連天,一個字也看不下去,可是如果讓他舞刀弄槍的話他就會精神百倍,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可以六日六夜不睡覺,彷彿只為武術而生。
輕輕跳上牆頭,不驚動任何人就闖進了余府。小葫蘆無奈的搖搖頭,對著一個不懂事又衝動的主子他能怎麼樣,就算前面是火坑,他也要往裡跳。反正已隨公子離家出走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喜氣洋洋的鑼鼓聲伴隨著噼里啪啦的鞭炮由遠及近,漫天飛舞的紅蝴蝶還未塵埃落定,大紅花轎已近在眼前。雖然所有人都知道花轎里是天下第一大美女以柔姑娘,也知道不會看見以柔姑娘的面貌如何傾城傾國,可是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希望可以目睹以柔姑娘的芳容,臉上也忍不住露出對余家二少爺的羨慕,能娶到這樣的美女是幾世修來的福啊。
大紅花轎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下,穩穩停在了余家的門外,踏過這個大門以柔就是余家的人了,這就成了誰也不能改變的事實。轎門輕啟,傳說中的以柔如仙女一般出現在眾人的期望中,鳳冠霞帔裝飾的以柔更加奪目,雖然沒有看見以柔姑娘的面貌,可是看見了她的身姿,眾人也是無憾了。
以柔剛剛踏出花轎,還未走進余家的大門。姚飛月蒙著面奪步而出,推開余浩然,眾目睽睽之下拉著以柔就要離去,她才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余家的身份地位,以柔是她要的人,誰也休想阻止他們。
喜悅和激動的笑彷彿是春天裡的花兒帶著暖暖的味道開在以柔的眉間,她覺得這一刻還有誰比她更開心,以往所有的委屈與煩惱在心底化成了水。可是幸福隨著紅蓋頭掀起的那一刻而煙消雲散,失望重新佔領了她的思緒,心底柔軟的水已將她全部淹沒。不是他,他還是沒有來。
眾人目驚口呆,誰會想到有人敢在余家搶親。
余浩然踉踉蹌蹌後退幾步才站穩,顧不得自己還沒有喘勻的氣息,與心中的驚訝,趕緊上前拉住以柔的另一隻手。
眾人正在驚異中,還未有所反應,姚飛月心裡竊喜,正走著,突然感覺邁不動步子,回頭一看,便是以柔在掙扎,想要掙脫余浩然的手。
余浩然見姚飛月駐足不前,放開以柔的手,勉強壓下心中的尷尬與怒火,眉目柔和的拱手行禮,說到「朋友能來參加在下的婚禮,在下感激不盡,鄙府準備了薄酒,望朋友不嫌棄,進府飲一杯,驅趕疲憊。」說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姚飛月撇了一眼,沒有說話,心裡暗道「真是個傻子,都搶你媳婦了,你還如此多禮」拉著以柔繼續走。
余浩然趕緊上前,攔住去路,平和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緊緊握著拳頭,說到「今日是在下的大婚之日,當然希望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望朋友成全。看朋友配著劍,定是同道中人,想必對余家的家學有所了解。今日眾多功夫好手聚集在余家,我勸朋友不要做傻事。」
姚飛月鬆開以柔的手,猛的抽出劍,直刺余浩然的咽喉,余浩然一個閃身,輕巧躲過。此時十來位余家的子弟身著淺藍色長袍,手持長劍,臉色凝重的從門內湧出,團團圍住姚飛月。
姚飛月掃了一眼,嘴角露出淺笑,望著余浩然說到「余家屹立江湖已有百年,從余環前輩創出風雷掌與雁翎劍法到如今,余家的名聲與功夫一直響徹武林。難道今日,余家是不要聲譽了嗎?」
余浩然一臉茫然,說到「此話怎講。」
姚飛月說到「余家以鋤強扶弱、匡扶正義為己任,在下心生佩服。然而今日余家是要以多欺少,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嗎。還是余家的後輩子孫沒有學到余環老前輩十之一二,才想出這個法子取勝。余老前輩當年是何等的聲名赫赫,沒想到卻有一群不爭氣的子孫。」
余家眾弟子個個面紅耳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他們得到的命令是拿下此女子,然而被這麼一說,還怎麼一擁而上,卻又不好撤下去。
余浩然的臉色更難看,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姚飛月,咬著后槽牙說到「你們退下吧,我來領教領教這位姑娘的高招。」說著,舉起了右手,便有人把劍拋過來,他一個瀟洒旋轉,劍牢牢的被握在手裡。
姚飛月出生在京城,長在京城,不像世家子女,有家族傳承的武學。所幸她的父親甚愛武術,學過的劍術、拳法多,她自幼跟著父親學過不少,但真正精妙的不多,遇上一流的劍法,她自是不敵。像余家,傳了百年的劍法,一直在不斷的精盡當中,她是萬萬敵不過余家的雁翎劍法與風雷掌。
眼前的余浩然,余松的次子。
聰耀華曾經對她講過,武林中不算老一輩,四十歲以下的青年,不論好人、壞人。性格清冷的嚴方當屬第一,龍吟與從來不在武林中行走、神龍見首不見尾金陵赫連氏的嫡長子赫連文哲不分上下,而余浩然資質平庸,悟性也不高,是進不了前三十的,而他的哥哥余浩平勉勉強強算得上十九。
她笑問「你排第幾?」
聰耀華低頭一笑「你說第幾就是第幾。」
她想了又想,估計和龍吟差不多吧,接著又問「我排第幾。」
聰耀華思忖片刻,說到「你的功夫差不多與余浩然平齊,但是你打不過余浩然,他畢竟有家傳劍法作為倚仗,內功心法修鍊的比較紮實。天下所有的功夫招式路數不就那幾樣,很容易被人學了去,內功心法則不一樣,千奇百怪,內力修為越是深厚,使出來的招式威力越是強悍。」
思及此處,姚飛月的心不由得跳了跳,沒了底氣。想到此處,不禁皺了皺眉頭,她這是怎麼了,大戰前先滅了自己的信心。握了握手裡的劍,越戰越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