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言出必踐

高強出現在美津門口，當然不是湊巧，而是他早早知道了林蕭然的行程，聞弦歌而知雅意，便說今天剛好到開發區拜會客戶，順道接他回家！

至於真實情況是否如此，林蕭然才不會花心思琢磨，只要對方有這樣的態度，足夠了！

林蕭然辭別同事，拉開車門，立時感到了一股熱浪襲來，他不禁皺了皺眉，「沒開空調？」

「壞了！」高強陪著笑臉歉聲道。

「我說為什麼在車外等著，原來也知道熱啊，可是你的座駕……，忒艱苦了吧！」林蕭然還是坐了進去，並紮好安全帶，隨後苦笑說道。

「我也想開好車，可是沒錢啊，這還是為了跑業務咬牙買的，不知道轉幾手了！」高強一臉不在乎地說道。

「好歹修修空調吧，花不了幾個子兒……，大夏天的，你能受得了？還不如公交車舒服！」

「真不能修空調，不是為了圖省錢，你知道的，後備廂放著一台冰箱呢，就這車，開空調冰箱就甭用了，帶不起來啊，些試劑咋辦？」

這台車實在太破，不僅空調是壞的，副駕駛的座椅也塌了，坐上去硬梆梆的，開動起來更是奏出了交響樂，林蕭然瞄了眼開車的高強，心說，你不擔心隨時壞在路上嗎？

「身份證帶了吧？」林蕭然聯繫高強的主要目的，就是趕緊找唐娜娜開設股票賬戶，否則再次見到馮彤，難免被其抓住不放，誰讓自己跟那位小魔女做了鄰居！

自己、田靜再加上高強，三個戶頭差不多了，雖然答應了五個，可我儘力了，到了能力的極限，再說，咱也沒限定時間吧！

「帶著呢，咱先到友誼路？」

友誼路是唐娜娜公司所在，證券公司周末不營業，可據唐娜娜說，她們公司在周末通常召開例會，剛剛打過電話，今天剛好在公司！

林蕭然點頭稱是，隨後道，「最近過得好嗎，那位領導有沒有繼續找你麻煩？」

「找就找唄，早習慣了，不過呢，他蹦躂不了幾天了，因為，我同學答應了幫我！哈哈，田靜的主意真是絕了，找機會一定好好謝謝她！」高強瞄了一眼林蕭然，繼續道，「拓展訓練不是那麼舒服吧，看你曬得……唉，哪家公司像你們一樣，上班后不務正業，還搞什麼訓練！」

「跟大學軍訓差不多，沒什麼特別……，如果想感謝田靜，介紹幾個客戶就是，互惠互利唄。」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問題是……，沒遇到機會，她倒是先給我介紹了一個客戶，就是化大旁邊的職業學校，業務雖然沒有多少，但又欠了一份人情！」

「呵呵，她老公就在那個學校工作，我同學肖爾竹很快也要過去。」

「你們這群校友，給我的幫助實在太大了，現在許多業務，都是校友在其中穿針引線，唉，如果自己的事情……，也能順心一點就好了！」

「女朋友那邊……，又出狀況了？」

「還不是原來那點事兒？前陣子她又舊話重提，問我能不能想辦法買房，可我身上只有三萬多四萬不到，即使厚著臉皮去借，數量少的話沒關係，問題是我能把首付借出來？呵呵，她連著幾天沒理我了，唉，難不成，我真要到股市上碰碰運氣？」

「你可拉倒吧，股市是隨便碰的？那地方就像熱帶雨林的河流，充滿了兇險，是無數巨鱷、食人魚的樂園，他們可以縱情遨遊，肆意掠食，我們小散戶們一旦貿然進去，保證分分鐘被吃得渣都不剩，多少錢都要打水漂，我勸你還是別動那個心思！」林蕭然規勸道。

「呵呵，我懂，不過是隨口說說，過過嘴癮，被逼得沒辦法做做夢沒關係吧，唉，萬一抓到一頭大牛，從此也就翻身了！」

「噝！」聽到此處，林蕭然心頭忽然一動，隱隱想起了一些什麼，他前世從來沒有碰過股票，也不懂股票，不過，卻有位名叫崔志周的同事，非常熱衷於此，每當股市發生什麼風吹草動，總會在第一時間宣揚。

崔志周畢業於江南大學，供職於試劑小組，他的能力相當出眾，為人也比較強勢，是下一任試劑小組組長的有力競爭者，正因如此，與另一位組員，畢業於金陵葯大的孫越關係緊張。

不過，二人的競爭多年未果，直至林蕭然車禍那一天，試劑小組的組長依然還是汪鵬。

汪鵬也是碩士，畢業於西北輕工，出身一般，在美津成立第二年進入公司，資歷實在太老，現在已經四十多了，這也是人為什麼能擔任試劑小組組長的原因。

汪鵬能力一般，守城有餘進取不足，在小組長的位置上工作了十幾年，依然未能獲得升遷，因此，即使崔志周與孫越斗得再凶，只要位子沒空出來，他們誰都沒戲。

美津的升遷渠道主要有兩條線，其一是科研路線，其二是行政路線，科研路線針對科研人員，拿海津分公司來說，蛋白研究室與各個科研小組成員都屬於科研人員，蛋白研究室地位超然，待遇極好，是天花板的存在，也是科研人員打破頭都想進的地方！

如果林蕭然想進入蛋白研究室，他首先要在反應小組表現出色，脫穎而出，待公司認可了能力，便有機會進入合成小組，合成小組，是進入蛋白研究室最關鍵的階梯。

他同樣可以競爭小組長職務，小組長同樣有機會進入蛋白研究室，但機會不大，原因是，小組長既包含技術屬性，又包含行政屬性，等於向兩個方向同時發展，結果就是兩個方向都再難上升。

那位說了，既然小組長升遷困難，為什麼崔志周與孫越還要覬覦那個位子，進入合成小組不香嗎，那邊距離蛋白研究室只有一步之遙！

他們還真進不了合成小組，在美津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只有構建、測序與反應小組的成員，有機會進入合成小組，其餘小組基本沒有可能！

再說，小組長位置不是不好，同樣有機會進入蛋白研究室，無非機會較小罷了，收入待遇不會比部門主官低，關鍵是，組長們自由度較高，很少直接參与實驗，如果自己願意，完全可以享受朝九晚五的政策！

汪鵬想進蛋白研究室嗎？當然想，進取之心人皆有之，可惜他的自身條件嚴重不足，這條路基本走不通，若到他部門擔任主官吧，呵呵，與行政人員競爭，他同樣沒有勝出機會！

退休前若能得到一個安慰性的位置，就是最好的結果。

行政升遷路線針對公司行政人員。

行政人員的唯一升遷途徑，就是擔任主官，比如李媛媛，如果退休之前可以坐上董春柔的位置，就可以燒高香了，可是難度不是一般的高，沒辦法，美津人員變動極少，至於升職到總部，呵呵，如果沒有過硬的關係，想都不用去想！

聊得有點遠了，林蕭然依稀記得，有一件事幾乎讓崔志周瘋魔，那段日子，這小子每天在哀嘆與驚艷中度過，嘴裡不停念叨，『妖股啊，妖股，ST居然連續一字板，為什麼沒被我逮到！』

正是因為崔志周的瘋魔，林蕭然牢記著那隻股票的名字，維能控股！

如果不是來辦理股票賬戶，並且聽到了高強的碎碎念，他早將此事忘了乾淨，說不得就錯過，既然回想起來，當然不想放過這次機會，還可以順便幫幫高強！

「你怎麼了？」見到林蕭然欲言又止，隨後陷入沉思，高強好奇問道。

「沒……，沒什麼，剛剛好像座椅硌屁股了。」胡扯之際，林蕭然有意挪了挪身子，加以佐證。

「那是因為你細皮嫩肉，我早習慣了，嘿嘿。」

「受夠了，以後再不敢坐你車了！」

「哈哈！」

……

一路閑談，二人很快到了海河證券友誼路營業廳，營業廳大門緊閉著，但沒有關係，林蕭然撥出了唐娜娜的電話，沒過多久，她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太磨蹭了，例會結束了一個多小時，你們才來！」唐娜娜今天的裝束，與酒吧那天完全不同，太妹裝被職業套裙取代，看起來清清秀秀，與馮彤一般，不是多麼漂亮，卻不招人反感。

「差不點啊，我下了飛機就回公司開會，從開發區出來的時候將近十二點了，緊趕慢趕，現在能到不錯了，飯還沒吃呢！」林蕭然難受了一路，衣服早被汗水打透，不免有些煩躁，心說我欠你的嗎？來幫你居然是這種態度，說起話來沒留情面。

「想吃飯找彤彤去，跟我沒關係。」唐娜娜似乎覺得態度差了，語氣立時軟了下來。

「人都來了，趕緊辦手續吧，一會兒還有事呢！」在唐娜娜面前，林蕭然可沒有顧忌，無非話趕話一些承諾，若真不想認賬也無所謂！

唐娜娜沒敢過分炸刺，帶二人由側門進入公司，找了一處洽談室，斟上水，隨後，指導他們下載APP、申請等操作。

「今天是休息日，營業廳不對外開放，你們只能在網上操作，其實也很簡單，點這裡……，然後這裡，對，視頻確認，等著啊，我來接聽……。」

接下來的過程讓林蕭然與高強相當無語，唐娜娜居然當著兩人面，與他們進行視頻通話，按她的話來說，這是必要流程，平時不需要這麼麻煩，唉，形式主義啊！

無論如何，賬戶順利註冊成功，林蕭然感到壓力驟減，如果再遇到馮彤，他可以坦然告訴對方，看到沒，我可是言出必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