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眼裡裝下整個世界

領導吼了一嗓子，結果發現，沒啥用處。火氣上頭的年輕人，誰也沒把領導的話當回事。領導面色鐵青，主席台上的人很緊張，急忙衝到籃球場上，各施手段，制止這場衝突。

最終穩定局面的人，還是暴軍。他毫不猶豫地出手，把鬧事的人一一打倒。彪悍的體大附中學生髮現，在這位瘦削的男人面前，他們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混亂持續了幾分鐘，然後迅速平靜下來，暴軍蹲在裁判耳邊，冷笑一聲：「起來吧，我知道你是裝的。記住，我剛才是在保護你，別說錯話！」

裁判嚇得一哆嗦，體大附中的學生們不知道，他卻很清楚暴軍的情況。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聽漁陽的朋友提起暴軍，在朋友嘴裡，暴軍是絕對不能招惹的人。他特意看過暴軍的照片，把這位暴老師的長相牢牢記住。

實話實說，今天這場籃球賽，如果沒有暴軍站在場邊，他會更加偏向體大附中。該死的東西！我幫了你們這麼多，到頭來卻被你們打傷，真是太過分了！想到這裡，裁判的心中有了自己的選擇。

「嘟~~~」尖利的哨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裁判顫顫巍巍地爬起來，怒吼一聲：「誰再動手，我就判他們的球隊輸！」

漁陽二中的隊員們迅速停手，體大附中的鬧事者抓住機會逃走。裁判發現，他的話很管用，籃球場上瞬間恢復了平靜。

有人遞過紙，裁判擦了擦頭上的血，沖著技術台大喊：「比賽繼續，體大附中技術犯規，漁陽二中兩罰一擲！」

徐永走上罰球線，兩罰全中，然後又在底角接到陳政的傳球，三分出手，空心入網。比賽徹底失去懸念，體大附中的隊員們垂頭喪氣，放棄了最後的進攻。

贏了！隨著比賽哨聲響起，張海興奮地揮了揮拳頭。這場勝利來之不易，決定比賽走向的，正是暴軍和徐永這對練散打的師徒。難道，籃球就應該這樣打？

雙方列隊，領導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稱讚隊員們有活力，比賽打得很激烈、很精彩。台下觀眾不停地走，領導的談興卻絲毫不減，足足講了二十分鐘。

徐永假裝受傷，坐在替補席的凳子上，聽寧真在耳邊不停嘮叨。

「徐永，我跟你說，今天很危險，體大附中的人打架特別狠，如果沒有暴老師，你們就完蛋了！」

「那個裁判有問題，如果不是他，說不定你們打不起來。哈哈，最後他被狠狠打了一拳，打他的，卻是他一直在幫的人！活該，真是活該！」

「倪濤、章樓那兩個傢伙一定要多注意，說不定他們還會下黑手。」

徐永回頭掃了一眼：「寧真，謝謝你。」

謝我幹啥？寧真有點懵，直愣愣地看著徐永。

「謝謝你的閉嘴，我很累，你也歇歇。再勝一場，我們就要會師決賽了，寧真，有力氣留到賽場上，我不會手下留情的。」徐永繼續說道。

「手下留情？那就決賽見吧！」說完這句話，寧真走了。

半小時后，漁陽二中的車緩緩離開，帶走了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張海沒有做總結，隊員們抓緊時間休息，車裡很快響起一片鼾聲。

三環啤酒廠的會議室里，羅東嶺和杭菲正式簽訂了協議，價格又降了一成。

「杭總，買地建房子很麻煩，聽我一聲勸，差不多就行了，別把攤子鋪得太大。」羅東嶺忍不住提醒。

「謝謝羅總，有大永幫我，不會出問題的。」杭菲信心十足。

「那小子有點鬼主意，不過，他畢竟是個學生，幫不了你太多……」想起徐永，羅東嶺忽然有點酸溜溜的感覺。自己初一的時候在幹什麼？好像每天都盼著能吃幾口肉吧？

晚上七點，汽車開進了漁陽二中，暴軍第一個跳下車，頭也不回地離開。張海叮囑幾句，揮手讓隊員們解散。

「小黑，晚上有事嗎？一起吃點飯去！」魯兵大聲問道。

「兵哥，吃飯可以，我請客，乾隆餃子館！」徐永毫不猶豫地回答。

「扯淡，你是小學弟，怎麼能讓你請客？走吧，我請客，多謝你替我報仇！」魯兵拉著徐永就走，其他隊員齊刷刷跟在後面。

「我跟小黑去吃飯，你們跟著幹啥？這麼多人，我可請不起！」魯兵大聲嚷嚷，然後被陳政直接捂住嘴。

「少廢話，你以為你的仇，是小黑一個人報的？今天晚上不請客，你別想回家！」

十幾個半大小子，美美地在乾隆餃子館大吃一頓，讓其他食客們開了眼，這也太能吃了吧？這群孩子幹啥去了，怎麼餓成這樣？

「徐永，比賽贏了嗎？」有人小聲問道。

徐永一抬頭，發現錢昕站在身旁，手裡端著一屜熱騰騰的包子。

「咦，你怎麼在這裡？不用上晚自習嗎？」徐永有點納悶。

「我……上不下去，就請假了。」錢昕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這屜包子是我送你的，牛肉餡的，特別好吃！」

「謝謝，咱們贏了，體大附中那幫孫子動作很大，不過還是被我們打敗了！」徐永夾起一個包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湯汁流進嘴裡，濃香四溢。

「我也來一個嘗嘗！」魯兵伸手過來，想拿一個包子，然後被錢昕的目光擊退。

「不吃就不吃，小黑這傢伙，真有女人緣！」魯兵嘟囔一聲，把手縮了回去。

足足吃了一個小時，大家終於吃飽了。徐永和魯兵搶著結賬時才發現，早有人替他們交了錢，正是乾隆餃子館的經理錢程。

「錢叔叔，謝謝您。」徐永急忙表示感謝。

錢程擺了擺手：「小永，跟我就不用客氣了！聽說你們打籃球贏了，這頓飯就算是慶功宴！加油，給咱漁陽拿個冠軍回來！」

隊員們紛紛感謝，然後各回各家。徐永最後離開的，錢昕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始終沒講出來。

身體很累，肚子很脹，走在漁陽縣城的街道上，徐永彷彿回到了從前。那時候，自己不知道在瞎忙什麼，一年到頭也沒溜達幾次。現在每天在街上走來走去，身邊卻沒了老婆孩子。

不知不覺間，徐永走到了山河農貿公司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被燈光映照在窗子上。

「大永，你回來了！」聽到腳步聲，杭菲快步出門，熱情地打招呼。

「菲姐，我們贏了，在乾隆餃子館吃過飯回來的。咦，你做了這麼多好吃的？」一樓大廳里的一張桌子上，擺滿了各種食物，琳琅滿目，色澤誘人。

「我也有好消息，三環啤酒廠的那塊地，正式賣給咱們了，哈哈！」杭菲很高興，捏起一塊蘋果，塞到徐永嘴裡。

徐永不好意思拒絕，只好把蘋果吃下去。杭菲談興很濃，把跟羅東嶺簽協議的經過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嘿嘿，我猜羅東嶺忽然鬆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大永，你太厲害了！」杭菲以一句由衷讚歎，結束了自己的講話。

「菲姐，是你談得好，我面子沒那麼大！」徐永急忙反誇一句，讓杭菲笑得合不攏嘴。

兩人又聊了一陣，徐永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杭菲恍然大悟，起身把吃的收拾起來，然後戀戀不捨地離開。

躺在床上，回想這一天的經歷，徐永有點心潮澎湃。再勝一場，就能碰到寧真了，千萬別讓我失望啊，破刀兄弟！

同一片夜空下，寧真還沒有睡覺，他認真地在本上寫著什麼，時不時看看手邊的資料。

「小真，你怎麼還沒睡？」寧琳回來了，見兒子還在忙碌，低聲問道。

「媽，我研究一下漁陽二中籃球隊，他們今天勝了體大附中，很快就該跟我們打比賽了。」寧真放下手裡的筆，起身回答。

「好好研究一下，尤其是那個徐永，我要你在賽場上正面擊敗他！」寧琳很好勝，不放過每一個磨鍊兒子的機會。

「媽，我要是輸了呢？」寧真忽然問道。

「輸了？輸了就輸了，你是我兒子，咱們輸得起！」寧琳忍著不高興，平靜地回答。

遙遠的深城，面對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字，高嬋長出一口氣。穩了，徹底穩了，夢蝶軟體拿到了燕京和深城主管部門的認可，短短几個月里，賣出去上千套！

拿起電話，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響了幾聲后，終於被接起來。

「你幹啥呢？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高嬋有點不滿意。

「我跟張海、暴軍喝了點酒，他們贏了體大附中，進入了籃球聯賽四強。」電話那頭，文成打了個酒嗝，高興地回答。

「大永表現得怎麼樣？」高嬋一下子來了興趣，問起了徐永的情況。

「得分王，據暴軍說，那小子表現得特別好，很強硬，打得體大附中的人沒脾氣！」談起自己的學生和兄弟，文成很得意。

「大永太厲害了！你知道嗎，我們最近賣了很多套軟體，掙了一大筆錢，你說，我該怎麼謝他？」高嬋說出了自己的好消息，同時又提出了問題。

「他們最近好像缺資金，你那邊如果有多的，就支持他們一些。」文成嚴肅地回答。

「沒問題，賣軟體一本萬利，我先給他打過去……三十萬！」高嬋迅速算了算，然後說出了一個數字。

「三十萬恐怕不夠，你要是有心感謝，最好湊個一百萬，實在不行，就找我老丈人借點……」文成一口氣說了很多，聽得高嬋不停驚叫。

「老文，徐永這孩子，胃口太大了吧？」高嬋忍不住問道。

「這算什麼？我兄弟的眼裡裝得下整個世界，你呀，趕緊拿錢吧！趕不上這一波，以後有你後悔的！」對於高嬋的擔心，文成有點不高興。

「拿就拿，我過幾天回一趟漁陽縣城，親手把錢交給他！」高嬋迅速做了一個決定，然後掛斷了電話。

「文成，你還有完沒完，這杯酒你不幹了，我就不認你這個兄弟！」張海的聲音響起，裡面帶著濃濃醉意。

文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姓張的，誰稀罕當你的兄弟，要不是看在小永的面子上，我才懶得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