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全面進攻
說是黑洞的中心，但這裡一點也不黑。
相反，這顆黑洞的中心空間有點亮得過頭了。在拉葛的身邊，所有被黑洞引力捕捉到的物體，不論是死徒的身體，還是那隻明顯已經失去生命跡象的鬼猿，乃至於被扯碎的地殼，都在恐怖的壓力下散發著光芒，交相輝映著照耀著中心的拉葛。
看起來，就好像拉葛在發光。
純白的光芒折射在拉葛的皮膚上，夾雜著其他所有物質躍升反應的光輝，甚至將拉葛的頭髮都染成金色的光。在拉葛的身後，兩團光暈彷彿組成了翅膀，將拉葛照耀得有股聖潔的感覺。
但黑騎士很清楚，這樣的地方正常的十轉連活下去都有些艱難。這片空間里所有的光芒本質上都是高強度的靈力光射線，換成地球上的說法就是輻射，普通人在接觸到這些靈力光的瞬間就會被燒成渣，哪怕換成十轉在這裡存活也相當艱難。
黑騎士靈識顯形凝聚出一具身體，相比於拉葛的純白，黑騎士的純黑在這片空間中顯得格外刺眼。靈力輻射的光輝轟擊在靈識顯形的身軀上，帶起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
「拉葛！」
黑騎士的聲音回蕩在黑洞空間中，試圖喚醒拉葛重新回收至少掌控這顆黑洞。這倒不是黑騎士自作多情要管閑事，而是現在整個第十一層已經完全被拉葛的黑洞吞噬乾淨，而黑洞還沒有收束的跡象。
在被黑洞帶到中心之前，黑騎士看了一眼外面，除了這顆黑洞的存在之外，整個第十一層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純粹的黑暗。
在奧大陸，黑暗可以是兩種可能性：第一種跟地球上一樣，沒有任何光的折射就會顯現出來；第二種則是諸如黑騎士的靈識一般，能夠散發出黑色的光芒。話說黑色能夠在奧大陸的光譜里佔據一席之地這種事情也是夠了，但確實是如此。黑光的折射會將「影子」反射成白色的樣子，看起來頗有一種詭異的風格在其中。
而現在，第十一層則完全是第一種情況，所有的光源都被黑洞所吞噬，整個第十一層完全被清空。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黑騎士開始感受到虛空的靠近。
根據大腦中為數不多的空間學知識，黑騎士推測黑洞的吞噬已經開始不再局限於實物，而是開始吞噬空間壁障了。而在這個過程中，空間壁障被吞噬與虛空的靠近到底有什麼關係，黑騎士不好說，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虛空之中根本不存在跟奧大陸性質相同的空間壁障。
在奧大陸，或者這個世界之中，黑騎士不管使用多麼巨大的力量，空間壁障就是能夠安然無恙地擺在那，跟完全不存在一樣。但在虛空之中，黑騎士的力量卻又真的會破壞空間壁障。
不論是第十一層在靠近虛空，還是虛空在靠近第十一層，黑騎士堅決不可能任由這種「靠近」不斷發展，否則到時候他的力量反而會受到更加嚴重的影響。再者，如果是第十一層進入了虛空，那麼再往下的通道可就真的沒辦法開啟了。
屍淵的空間結構雖然在攻略的時候看起來是上下結構，但也只是看起來。層與層之間到底還是單獨存在的，只是存在一條鏈式的空間反應將其連接起來。如果這個世界的空間跟虛空中的空間性質不一樣的話，黑騎士也沒辦法保證還能從十一層打開空間通道，或者打開之後下面還是十二層。
但在黑騎士的呼喚之下，拉葛反而沒有一點回應。
「拉葛！」
再一次的呼喚，迎來的還是再一次的沉默。
黑騎士不再開口，現在的拉葛很明顯已經進入一種特殊的狀態，不用一點特殊的手段根本沒辦法將其喚醒。
想到這裡，黑騎士將自己的靈識分裂出一塊大約十轉左右的分量，然後凝結成一顆小球。
嗡！
無聲無形的波動蕩漾在黑洞空間中，在擴散到一定程度之後，又飛快地回滾，重新凝結成小球。
在波動的干擾下，拉葛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仍然沒有蘇醒過來。
黑騎士看著拉葛輕皺的眉頭，感嘆道這樣的辦法還是可行的，雖然有點疼。
這個辦法說起來挺簡單的，實際上就是將自己分裂出來的靈識自爆，然後將自爆的余渣重新收集起來形成一正一反兩次衝擊。當然如果斯菲亞看到這一幕當場就能爆粗口，這就好像一顆手雷扔出去爆炸了，把殘渣收集起來不加任何添加劑還能重新還原成一顆新的手雷，這就離譜。
但黑騎士身上哪有什麼不離譜的事情呢？
確定了方案的可行之後，齊征再一次將小球引爆，然後回收。他也不敢隨便添加小球內的靈識當量，一不小心把拉葛衝擊成傻子了就真的大事不妙了，輕則沒人收回黑洞造成正反饋效應將十一層送進虛空，重則黑洞爆炸直接將屍淵的鏈式空間關聯切斷。
嗡！
嗡！
嗡！
嗡！
「哼~」
連續四次之後，拉葛終於發出一聲悶哼，頗為痛苦地睜開了雙眼：
「誰在扇我嘴巴子……」
「……」
黑騎士默然無語，你們聖帝國來人是不是就多·達目一個正常人？
「拉葛！」
「啊？」
拉葛回頭，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絢爛的光芒，耀眼的光芒讓拉葛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而在光芒之中，一個高大的漆黑人影顯得格外突兀。漆黑的人影似乎穿著一身鎧甲，但看不清長什麼樣子。
「黑騎士？」
拉葛思索了一會，突然回神：「您怎麼出現在這裡了？」
「這是我之前留在你身上的靈識種子，現在灌注了更多的靈識而已。」黑騎士的聲音低沉而縹緲，還帶著一股噼里啪啦的雜音：「現在的重點是，你還能不能控制自己的天賦能力？」
「啊？哦，可以。」
拉葛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現在自己還在攻略屍淵，自己進來之後先把天賦全開了，然後毫無意外地被黑洞吞下去。因為是自己的黑洞，自己實際上只要多等一段時間就能恢復神志，然後重新收回即可。
說實話，當時拉葛已經被人形舊死徒帶來的憤怒沖昏了頭腦，完全把掛在自己身上的黑騎士的靈識種子拋到腦後，但是……
「您居然沒s……消失？」拉葛在「死」字即將出口的瞬間強行止住了自己作死的慾望，換了一個相對合適一點的辭彙。
「差點，下次要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提前說一聲。」黑騎士的聲音依然那麼沒有感情，但拉葛居然聽出一絲絲的不滿和劫後餘生的慶幸？
大概是幻覺吧？拉葛甩了甩頭，將腦子裡多餘的想法拋開，然後張開了雙手。
「咔！」
輕微的碎裂聲響起，讓黑騎士不由得扭頭看向外面。
「卡拉卡拉卡……」
之前的碎裂聲似乎只是前奏，後者才是正題。在黑騎士的注視下，整個黑洞彷彿變成了鏡子一般瞬間四分五裂，被拉葛收回到下丹田的位置。
然後，齊征的眼光就有些詭異了。
丹田，本質上就是上丹田，中丹田和下丹田三個。上丹田在眉心，中丹田在胸口正中，而下丹田就正好是腹部。那個地方……
好傢夥拉葛你這是放兒子出來大殺四方然後又重新塞回娘……爹胎里？
感覺到自己的畫風開始跑偏，黑騎士趕緊壓制下屬於齊征的那股吐槽慾望，對著拉葛點了點頭便飛身離開。
拉葛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總感覺剛才讓一股很變態的目光掃視了一番，然後瞬間消失不見。
難道？
拉葛看了一眼黑騎士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不太可能。雖然自己赤身裸體，皮膚也不錯，身材也好，但根據洛特凱爾傳出來的黑騎士跟那位之間的關係，這位應該不會是那啥的……
再次甩了甩頭，拉葛打了個嗝。
嗯，沒錯，打了個嗝。
緊跟著，一股絢爛的光輝從拉葛的口中直接爆射而出，朝著下方虛無的空間爆射而去。
「……」
黑騎士回頭，這下連他都忍不住自己的吐槽慾望了。
「額，嗝……」
拉葛似乎想解釋什麼，但一開口又是一道光線直奔黑騎士而去。
「轟！」
黑騎士隨手一撇，將光線打偏，然後看向拉葛。他當然知道拉葛這不是故意的，但他還是覺得需要一個解釋。尤其是……這種方式是不是有點太噁心了？
「抱歉……」拉葛強忍住身體的不適，勉強對黑騎士點了點頭，然後背過身子，張嘴。
「轟！」
劇烈的強光從拉葛的口中迸發而出，朝著遠處的黑暗疾射而去。剛開始的時候，還是好幾股強光，五顏六色地從拉葛的口中噴射出來。慢慢的，這些光芒開始匯聚起來，形成一股白色的光柱，直到幾分鐘過去之後，光柱才緩緩變弱。
「嗝……」
「嗝……」
隨著最後兩個嗝帶著光暈形成的圈從拉葛的嘴裡噴出來，黑騎士明顯感覺到拉葛的狀態虛弱了不少。
「很抱歉……」拉葛苦笑道：「……很久沒全面釋放自己的天賦能力了，控制力比之前下降了很多……」
黑騎士點了點頭，從那些光柱他也已經看出來了，那些都是被拉葛之前的黑洞吞噬進去之後，在黑洞空間里的那些靈力光。
「所以，這才是你真正的天賦能力？」
黑騎士略作思索之後，瞬間得出了結論：「所謂空間黑洞，其實只是一部分的釋放？」
「沒錯。」拉葛苦笑道：「因為完整的天賦能力對我而言基本不存在完全操控的情況，大多數情況下我只能稍微擠出來一點進行使用。但因為長時間沒有全面釋放，再加上上一次使用這招還是九轉下的時候，現在的控制難度比之前提高了太多，有點反應不及。至少，在黑洞完全展開的情況下我不應該失去意識的。」
黑騎士瞭然，拉葛的情況跟他差不多，都是掌控力不足造成的問題。但相比之下，黑騎士的力量在能夠控制的範圍內已經足夠他能夠想象的一切情況下的使用，而拉葛能夠控制的天賦能力的範圍卻不足以讓他快速解決十一層的死徒。
同樣的地方在於，一旦超過某個界限或者全力以赴，黑騎士與拉葛其實面臨的是一樣的問題：超出自己的掌控，也會帶來自己無法控制的局面走向。
如果不是黑騎士在這裡，拉葛很有可能會帶著整個十一層漂流到虛空之中。雖然這樣一來下面的屍淵首領也都無法再重新上來，但反而是給奧大陸埋下一個新的隱患。
「……」黑騎士還想說些什麼，但突然間頭頂的空間通道開始擴大，隱約之間還能看到朝他們二人飛來的身影。
「全面進攻開始了？」拉葛看著空間通道下不斷拉近距離的身影，眉頭一皺。
「你先把衣服穿上。」黑騎士順手甩出一件長斗篷給拉葛：「準確來說，全面進攻從你就已經開始了，但你的黑洞把這裡的空間結構影響得太過脆弱，反而拖延了他們行動的時間。」
「額……」拉葛接過斗篷披在身上，一時無言。
「拉葛！」正說著，上方傳來了那名名為魯伊的聖騎士的聲音。
拉葛與黑騎士抬頭，看著從天而降的少女。
「能力失控了？」魯伊很快來到拉葛的面前，少女般模樣的臉上帶著一絲細微的焦急。
拉葛還沒來得及回答，又是幾道人影浮現在魯伊的身後，正是忒菲莉、樊多、多·達目和雷恩嘉里。
「太長時間沒全面釋放了，黑洞成長的效率有些超出我的預期。」拉葛點了點頭，然後扭頭看向黑騎士：「還好黑騎士在現場，否則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問題。」
「豁哦？幹得不錯嘛！」忒菲莉抬手想拍一拍黑騎士的肩膀，突然發現以她和黑騎士的身高比，這麼干看起來很像個小鬼，就打消了這個主意。
閑聊幾句的功夫，蠻人帝國、格里帝國剩下的幾人和夜姬、獵圖也已經來到第十一層。
「既然沒發生別的問題，那麼，全面進攻開始吧。」
督司禮看了一眼拉葛，並沒有指責的意思，反而淡淡地說道。
「嗡！」
空間通展開，沒有人再看拉葛，而是直接沖入空間通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