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善意的謊言 BA

宗雲長老給他倒了一杯梅子酒，平復了笑容后語重心長的說到：

「沒錯！論武功，論天賦，你都有資格當這個大弟子，可是你看事情只看到一面。古話說得好，做成一件事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你現在缺的正是這最後的人和。這麼多年你只顧自己，少與采香閣的弟子們溝通，推你當大弟子就好像推一位陌生人當大弟子，你覺得采香閣的諸位師兄師姐們會答應嗎？」

「您的意思是說，我不像是采香閣的弟子？」

宗雲嘿嘿一笑：「哈哈，你總算是開竅了。你做大弟子和我做長老其實是一樣的，武功高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服眾。你先想辦法讓夕瑤和迎雪二位師姐接納你，再考慮大弟子的事情吧，否則就算是離淵答應，我也不會答應的。我不答應，師祖就不會答應，所以你打算怎麼辦？是依舊特立獨行，還是想辦法和師姐們搞好關係？對你來說，哪一個更簡單呢？」

他本想說二者對於他來說都不簡單，可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宗雲說的沒錯，如果自己堅持特立獨行，從現如今的形式來看是行不通的。首先大師兄叛逃導致離淵長老本就不高的聲望急劇下滑，二來紅楓女一事被舊事重提，這個節骨眼上想要讓師父硬著頭皮引薦他做大弟子恐怕會適得其反。

其實討好師姐對他來說更是難上加難，趙隕楓本就不擅長與女人交流，因為並不是所有女人都像陸有靈那麼善解人意。不對，光是善解人意還是不夠的，關鍵是怎麼能讓她們順理成章的接納自己。讓一個本就不精通人情世故的人去和女人周旋，勝算恐怕連一成都不到。

可最後趙隕楓還是答應了宗雲想辦法去和師姐們搞好關係，這大概就是他今晚從宗雲這裡唯一學到的東西了。人，總是要說些違心的話，因為說這些話是為了能讓事情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但願這是對的吧，趙隕楓如此想到。

小木樓已經委託工匠幫忙修善，本就是簡單的木質結構重新搭建一下也不費什麼力氣。只是一回到這裡就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想到那個令人生厭的孫昊，以及那個差點害死陸有靈的自己。趙隕楓在一樓床榻上躺了下去，把玩著手裡的紅楓葉，想著陸有靈留下的那封信。

陸有靈在信中說道孫昊為了幫他們查清傷害陸有靈的幕後黑手慘遭暗算，左手的小指不保。雖然信中沒有寫是因為什麼，但從不保二字來看似乎是出於萬般無奈自斷手指所致。自斷手指，莫非是中毒，提起中毒倒是讓他想起一個人，總覺得這其中萬般種種沒那麼簡單。

斷魂海。

趙隕楓想到那個女人。蘇命棋，難道她也？趙隕楓想到煙江水榭對香料頗有研究，並且十分痛恨研製毒藥。碰巧這個時候斷魂海的蘇命棋又來過煙江水榭，斷魂海以其用毒手段高明，毒藥種類繁多聞名江湖，莫非他們之間也存在著某種聯繫？

話又說回來，蘇命棋為什麼會記得自己。即便是當初有過一面之緣印象為何會如此深刻，難道她來到煙江水榭並非湊巧，一切都是有所關聯的？

「啊……饒了我吧，這都哪跟哪啊，能不能來個人給我說清楚啊。」

趙隕楓想到深處覺得頭痛欲裂，其中萬千的聯繫彷彿一團亂麻堆在腦子裡無論如何也梳理不清。進而想到，這世間的人果然是萬千種種，倘若每個人都能把自己的真心話說出來豈不是沒有這麼多的麻煩事了？

人，為什麼總是互隱隱瞞，互相欺騙呢？難道人與人之間的隱瞞和欺騙，真的是為了雙方更好的共處，還是為了一己私利呢。

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趙隕楓一彈手指將窗戶關閉。想著明天就要面對諸位長老，無論對方說什麼他只管一味地接受就好，答應師父的事情決不能出爾反爾。不過那荷葉叫花雞是真的天下一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吃到。

「叫花雞雖說不登大雅之堂，卻也是市井之間難得一見的美味。今天小姐說是有重要的客人，恕我冒昧擅自做了一道家鄉的秘制荷葉叫花雞。」

江少右刻意囑咐午餐只要簡簡單單的家常菜即可，沒必要搞他那一套。劉安自然知道小姐的吩咐，下廚做了地道的東北菜，臨末尾還加了一道他們老家的名菜荷葉叫花雞。

「嗯，那就這樣吧，你先回去有事我再叫你過來。」

「額，不一起吃嗎？」

趙隕楓看到江少右囑咐管家退下，便從嘴邊溜出這麼一句。對方兩個人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趙隕楓只好自顧自的翻了個白眼來到餐桌前坐下。

「好的小姐，我就在樓下辦公室，您隨時叫我。」

送走了管家趙隕楓總算是鬆了口氣，立即找回了那種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感覺。反客為主的給江少右搬了把椅子，一邊觀摩著桌子上香氣撲鼻的菜一邊打著哈哈。

「啊哈，你坐你坐，這鍋包肉做的真不錯。」

「你喜歡就好。」

趙隕楓一邊點頭一邊摸起筷子，也不管誰是主人誰是客人，毫不客氣的夾起一塊塞進嘴裡咀嚼起來。

「嗯！就是這個味道！自從來s城就再沒吃過這樣的鍋包肉，城裡的鍋包肉都梆硬梆硬的。」

「嘻嘻嘻，好好好，你喜歡就好，快吃吧等下還要幫你補習功課。」

傍晚的風涼颼颼的，方才和於梓淵喝了兩杯沒辦法開車，叫了一輛計程車。滿腦子胡思亂想的也忘了告訴司機的地址是哪裡，下車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到了S城高中大門口兒。

孫日天看一眼手腕上的勞力士手錶，時間已經很晚了，教學樓和宿舍樓已經熄了燈，倒是對面的學區房還星星點點的亮著。樓下還有開晚攤的小吃攤散發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他悻悻然的朝著樓梯走了下去，小區里的麻將館依舊熱鬧大概是陪讀的父母們出來解悶。

「呵。」

孫日天自嘲的一笑，心想道這樣的家庭恐怕也有著數不清的煩惱吧。於是他開始慶幸自己不需要為那些尋常人的瑣事而感到頭痛，雖然有時候會覺得身不由己，有時候會覺得疲憊，但「危機感」這幾個字從未出現在他的腦海里。而最近自己在上課的時候經常聽到老師說教學生們「高三的學生要有危機意識」，由衷的感謝自己的家庭讓他不必為了錢而感到任何危機感。

可終究還是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於是又想起了那個整天無所事事的趙隕楓。

有句古話說得好，叫「說曹操曹操就到」，剛一轉彎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從他面前一閃而過。孫日天二話不說跟了上去，想著半夜三更這傢伙怎麼還會在這兒，一慌神的功夫險些跟丟，抬頭一看趙隕楓對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嗯？」

孫日天也緊跟上去，一推門才發現這竟然是網吧後門。

門一開便嗅到一股難聞的氣味，隨即聽到吵雜的人聲以及漫天飛舞的親人們。趙隕楓正在地板上打著「呲溜滑」一路朝前台而去，孫日天緊跟其後。

只見他到了前台，從口袋裡摸出二十塊錢往吧台上一拍：

「開包宿。」

網管看都沒看他一眼，接過錢，從一堆身份證里摸出一張。滴！一聲過後抄了一串號碼在紙條上夾著找回的五塊錢遞了過去，趙隕楓接過錢直奔了網吧二樓。孫日天也學著他的樣子來到吧台，摸出身份證和一張百元鈔票遞了過去。

「麻煩您給我開一台機器。」

網管一如既往的摸過吧台上的東西，看了一眼，隨即抬頭滿臉詫異的盯著他問到：「開一百的？」

孫日天點點頭。隨即網管看到他身份證上的名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噗！哈哈哈哈，哥們，你這身份證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