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骨

他的盟主之位不是光靠策略與眼界坐上的，也不是光靠實力坐上的。他的各方面水平相對平衡，還是頗受老部下們的認可的。

他執意要走，別人也不好攔他，仍將他作為周天子一樣的道義高地，彼此廝殺對抗。

他們說是擁護他們的盟主，但誰都看得出他們的葉公好龍。那盟主走後也不再現身，不回來自討沒趣。

他們不想要盟主這個人，但是對於盟主留下的各種有形無形的東西卻非常推崇。象徵意義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這盟主是個戰鬥力非常依賴其靈器的人，其留下來的靈器各個都是至寶。

靈器多有自己的意識，很久之前非常常見。但隨著交通崩潰並且長期癱瘓，一直沒有恢復到合適的水準，因此這靈器事到如今已經是相當罕見的造物。

之前大多數勢力都完全發展不起來，這靈器一直指引這盟主統帥各部，建立起一個影響深遠的組織，而事到如今，各方開始完成自己的復興，這一切不再適合他。

仇早就報完了，人們心中的大事也另有其事。發展到如今，這裡已經不再需要他，留在這裡確實沒什麼意義。因此他的靈器改變策略，要把他帶回這些靈器們誕生的那片區域。

靈器們誕生之處很久以前有說過。那是通過點化術增幅產能的一些武鬥勢力的一些封王們聚集之處。這些封王們通過全自動的點化激活，製造出了一個每一寸土地都是活物的地界。

這片土地以全自動生產，擁有極高的產能而聞名，一度是整個世界的產業中心。其中被點化出來的造物擁有不完整的靈智，對於各種壓榨並無特別的感覺，只將之稱為獨屬於他們的輪迴。

他們大多數不知何為享樂，因此對於壓榨也沒有感覺。靈智稍微完整一些的造物們聚集在一起，通過繼續加速他們物質輪迴的速度來供養這些能夠從壓榨中感受到不適的造物。

這些靈器在此演化過程中對如何控制與壓榨這些活不了多久的低級點化產物頗具心得，因此形成了極其森嚴的等級制度。

他們等級制度的核心倚仗便是可無限複製的修行成果。就像他們生產任何東西一樣，對這些靈器而言，只要有人達到，那就是可複製的。

通過凝聚並賦予權力，他們可以將自己綁到修為相對更高的靈器身上，使他們成為一種共同體。藉此共同體，他們也能進一步前進，不論是為了讓權生權還是修鍊都有好處。

不過他們再怎麼努力，距離真正的活人還是有一定距離。他們只是變成了更複雜的念頭，開始以明確的目標為指引活動，與並不是因為有想法才活著的人不一樣。

看得出來，這點化術與外面那些新派們在發揚光大的文斗有些地方異曲同工。只是點化術作為很久很久之前的產物，其在發展過程中從未遇到過任何威脅，一直在此地一家獨大，因此在用於直接作戰方面，完全是塑料戰錘。

點化術在生產方面的潛力被深度挖掘，但卻沒有誰從精神層面上嘗試摧毀其他的靈器。就像那文斗出現之前，那麼多人也無人嘗試通過摧毀對方精神的方式作戰。

他此番被他的靈器帶回那完全活體化的群山，完全是降維打擊。且不提修鍊的靈器們一向樂於追隨這裡的每一個活人，就是這能夠輕易摧毀這些靈器脆弱的靈智一條，就足以讓這些靈器們俯首稱臣。

來到這裡，他可以輕而易舉地稱王稱霸。人們口中那個慘烈廝殺，在他們的世界分封出大量封王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這個地方如果讓新派的人們看到，怕是很快便會被吞下。

神秘的遠古傳說，事到如今已經是維持著脆弱平衡的世外深谷，外界引來的一把大火足以將他們毀滅殆盡。這不是相剋不相剋的問題，他們長期的閉守不出已經讓他們在安定中逐漸走向不堪一擊。

這靈器看得出這其中的問題，其還算有點志氣，在現狀變化之後，立刻想起自己的故土，想要去故土傳播其所成，以讓他故土的靈器們不至於被時代輕而易舉地碾碎。

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榮歸故里了。不過那些靈智等級不夠高，圍繞在他身邊的其他靈器大概不一定能理解其想法。

那活體世界也並非全是靈智未全之輩。仔細算來，他們的分化方向的不同也會帶來明顯的差異。

那些一心撲在修鍊上的，越是天賦異稟，迭代更少便成為那裡面為數不多人類的財產的，他們的思維方式就越接近工具。他們反應敏捷，一根筋，作為一個方便各種功能的人工智慧來說非常優越，而說起靈智則大多都有欠缺。

這一系發源得早，也是當前權力結構的主要骨架。不過這些整體思維方式都傾向於人工智慧，凡事講究效率至上，有明顯的迷信色彩的舊路，智能化程度顯然是不太夠的。權威的大手讓他們放慢腳步，這些靈器除了走出去的以外，絕大多數都是較弱的人工智慧。

比起他們，那些為了權力而組織權力，或者為了財富之類俗物而拼搏的靈器的靈智則明顯更高一些。

就像外面的新派發源更晚，但卻可以輕易消滅他們的一切一樣，這些互相之間鬥來鬥去，不受外部條件限制的造物們左右互搏，靈智進展迅猛。這些造物的精神更加複雜，會根據環境滲透進任何方向，可以說是這發展停滯的造物為數不多的源動力了。

這些自我迭代的造物們就沒有那麼容易被抹殺靈智了。不過整體而言，由於他們對文斗缺乏了解，只能靠自身硬抗，因此也沒多少抗性。

他們的存在與追求修鍊的那系不同，他們看到了這從未見過的法術的潛力，成為了身份不同的合作者。

這些合作者終於看到了全新的力量，終於有機會為他們的權力結構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