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不追？

林一沫支支吾吾，眼神飄忽不定，緊張得語無倫次：「那個~嗯~你你還好嗎？」「啊不是不是~嗯~我是說~嗯~好久不見~嘿嘿~」她很是彆扭地擠出幾聲乾笑，企圖掩蓋住尷尬。

肖之安微微勾起嘴角，語氣平淡得近乎沒有情緒：「還好，好久不見。」

他好像跟之前有點不一樣，只是細微得難以察覺，林一沫思忖著，到底哪不一樣呢？好像多了點禮貌，對的，就是禮貌，像初見那時，因為過於禮貌所以顯得有點生分。

發現區別後林一沫有些錯愕，她看向肖之安，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安靜地看著她，兩人就這樣無言對視了幾秒。

「嗯~還好就好。」林一沫說完也扯了扯嘴角，努力堆出一個自認為還好的笑容，只是這笑比中藥還苦。

一時間林一沫覺得心裡堵得慌，像是周圍的氧氣被人抽光了一樣，難以呼吸，她想不通到底怎麼了，明明前陣子兩個人的關係還那麼好，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陌生，毫無徵兆。

難過、失落、疑惑，林一沫低著頭，玩起自己的手指，一言不發。

周子煥看看她，再看看肖之安，他想著：這哪能行，這不是啥也沒說嘛，這要不說開誤會就大了，可不能因為自己誤了別人的好事，更何況還是兩個和自己關係最好的人。

「誒我說，你兩是不是太客套了？這就完了？難道是因為我在，影響到你兩發揮了？」

「……」

「……」

周子煥試圖活躍氣氛，但是他們兩人都不說話，周子煥無可奈何，真是作孽啊，我做錯了什麼要經歷這個，真想直接喊出來「他喜歡你，她也喜歡你，你兩在一起吧。」

可是不行，感情是他們的，需得是當事人自己表達情意，吐露心聲，這樣這場感情才算是真正開始，如果由一個外人來點破，那就像是即將孵化的小雞，你不等它自己把殼慢慢啄開，非要從外面強行剝開它，許就因為這多此一舉而夭折了。

奈何這兩人臉皮一個比一個薄，又一個比一個悶，如果不稍微助攻一下，可能他兩這事真就這麼涼了，行吧，就讓周公子我來當一回紅娘吧。

「老肖，你昨晚走後是直接回家了？」周子煥真的很懂林一沫，一問就問到重點，真是個機靈鬼。

果不其然，林一沫也抬起頭看向肖之安，兩人再次四目相對。

「沒，去見了一個人。」肖之安看著一沫說道。

林一沫眼露失望，又把頭低下去，暗暗在心裡揣測：他去見誰了？他有喜歡的人嗎？喝了酒還去見的人，那一定是他很喜歡的人吧？所以才會突然對我禮貌嗎？跟我保持距離感也是為了讓那個喜歡的人有安全感嗎？林一沫越想越失落，臉色愈發難看。

周子煥秒懂，他搖搖頭，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瞧瞧那傻丫頭，一副被拋棄的失落樣，就不能懷疑懷疑他是去找你嗎？不行，必須誘導老肖說出來。

「喝那麼多還去見人？心上人啊？」周子煥假裝很好奇的樣子追問他。

肖之安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幾秒，而後回答得鏗鏘有力「嗯！」像是為了讓他們知道他的肯定。

林一沫如坐針氈，肖之安的回答讓她想逃離這裡，現在、立刻、馬上，可是腦袋跟漿糊一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作為離開的借口。她難過，感覺心都要碎了，這世上還有什麼事能比在暗戀中失戀更悲傷更苦嗎？該是沒有吧。

大概是傷心過度，六神無主，林一沫愣是沒發現，此刻身邊的這兩位男士都在看著她，周子煥看出來林一沫憋得很難受，再這樣下去這妞可能會想逃，他太了解她了。

周子煥又接著問：「誰啊？」雖然是明知故問，但是此刻不得不問。說完他定定地看著肖之安，像是要用眼神叫他快說出來。

一秒、兩秒、三秒……這是在挑戰極限嗎？周子煥也快憋不住了，心裡暗罵：你個孫子，倒是說啊！

林一沫撐不住了，多待一分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無比的煎熬，還要讓她親耳聽自己暗戀的人說出他喜歡的是別人，這不是要將她凌遲處死一樣嗎？林一沫覺得自己做不到聽完還能鎮定自若，至少現在不行，想到這手已經抓著自己的包包，蹭地一下站起來，語速極快：「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頭也不回，大步流星逃離這個傷心地。

這不就是落荒而逃嗎？肖之安被林一沫這一操作給整迷糊了，疑惑不已，周子煥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肖之安：「她還有事？」

周子煥：「你問我？我還想問你是不是有事。」

肖之安：「有事我能來？」

「……」

周子煥看肖之安還氣定神閑地坐著，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說：「你倒是追啊大哥！」

肖之安：「什麼？」

周子煥一字一頓：「我~讓~你~去~追~她~現在！立刻！馬上！」

肖之安：「你不追？」

周子煥難以置信：「我為什麼去追？你腦子給驢踢了？」

肖之安看著周子煥，腦海里飛速運轉，而後迅速起身，火急火燎地追出去。

一個人從心裡想逃離一個地方的時候，速度是真的可以突破極限，即使肖之安健步如飛，百米衝刺般追出來也沒能趕上林一沫，這丫頭該不會是屬兔子的吧，跑這麼快，一會的功夫就竄沒影了。

肖之安站定在大廈門口，左右環顧，他雙手插腰，微微喘著氣，猶豫了一會然後往右邊走。碰碰運氣吧，他想著，如果林一沫選擇回家，又剛好想走一走散散心的話，那他就沒選錯。

可惜命運總愛跟人背道而馳，像故意給他們使絆子，考驗他們一般。一路狂奔而出后，林一沫便直接去了平時常去的那家咖啡廳，就在大廈大門左邊方向不遠處。

咖啡廳里，優美的音樂輕輕飄進耳里，像跟愛人呢喃情話，林一沫挑了窗邊的位置坐下，點了杯焦糖瑪奇朵和一份提拉米蘇，沒一會服務員就端過來了：「您好，您的焦糖瑪奇朵，這是提拉米蘇，請您慢用。」

林一沫沒有搭話，準確點說，她根本沒注意到服務員的靠近，不然就算再怎麼難過，她也一定會跟人家道謝的，畢竟她是那麼注重禮儀的一個人。

透過玻璃，林一沫獃獃地看著外面的行人，那悵然若失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她該是有所期待的吧，才會坐在這麼顯眼的地方，是的，她是期待的，她的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只要肖之安追出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喜歡的人了，她都一定要告訴他，她喜歡他，想要跟他在一起，無論結果怎樣，她都要告訴他，為自己的幸福爭取一次。

但命運之神怎會這般輕易讓她如願，她的心存幻想終究落得一場空，那焦糖瑪奇朵和提拉米蘇是平日里她極喜歡的，此刻也索然無味。

而肖之安走了一小段路程后仍不見林一沫便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選錯了方向，決定還是打個電話問一下，好巧不巧，剛拿出手機解鎖了屏幕就有電話打進來，肖之安接通電話，表情微露嚴肅，應了聲「好」，然後掛斷電話，轉身往車的方向走去，行色匆匆，給林一沫打電話這事也就擱置了。

不知不覺已到日落，林一沫心裡的太陽也下了山，夕陽透著玻璃覆上她的臉，她依舊獃獃地看著馬路，只是眼裡已不再有期待，她覺得這段時間以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像是一場笑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她拿起小叉子挖了一口提拉米蘇，果然已經化了，全然失了原有的味道，真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是，原本你所喜愛的東西，如果現在非但已經不能給你帶來快樂，還可能給你造成心理負擔，那就應該及時止損。林一沫放下手中的叉子，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