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新神

眾人眼看著混沌世界規則降臨，輕易將那赤紅的戰爭堡壘碾壓成碎片。

那戰爭堡壘內，除了路天之外，其餘一切種種盡皆消散。

路天此時的狀態，卻讓常林和聶青玄這樣經歷過天神晉陞的大能者都有些詫異。

他周身環繞著猙獰的紅色絲線，根基在左手手腕處。頭頂上一枚華貴的金色神紋也已經凝聚完成。一身元力似乎是有些拿捏不住，此時真正緩緩溢散出來。

「他這？」聶青玄轉過頭詢問常林。

「神魂里有道執念，壓著他不肯輕易接受天地敕封，就是卡在了這裡。」常林指了指路天，一道白色雷霆從指尖飛出，打入了路天體內。

一副水鏡升起，演化出了那份執念。

那是一片墳塋。只有一塊石碑立在前面，而那石碑上也不算是碑文，反而更像誓言。

「路家村六百九十九口。」

「逝於妖族之手。」

「我當斬盡天下妖族。」

「譚青山。」

此時路天處於這樣的狀態，根源就在這道執念上。

「要不然說，這東西害人不淺呢。」常林轉頭看向了聶青玄。

當年，因為她的兒子，她突破如天神境界，接受天地敕封的時候，便也是這樣的情況，只是她自己不曾察覺罷了。

其實，每個生靈心中都會有道執念，善念也好，惡念也罷，總是牢牢的糾纏在靈魂上，禁錮著自身。

可惜，想要擺脫執念卻也不是一句話那般簡單，那是需要將心中最掛記著的東西放下，立起天地的規則才行的。

畢竟，無論天神還是至尊，說到底都是規則的代言者，所以神魂中的執念必然是天地間的規則。

「那他這樣子，豈不是要生生把自己耗死？」聶青玄皺眉，畢竟是天地規則或者說混沌欽定的，這般隕落可真是憋氣了。

「你還是小看了混沌的手段。不過是暫時抽不出身來，老道他又不能一直牽制著。」常林搖頭苦笑，這混沌世界終究還是屬於混沌的，哪怕老道將自身實力強行推到混沌層次，可是掌握世界和沒有掌握世界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的。

「怪不得當時他能抗下九尾的詛咒爆發，原來是體內被灌注了一縷混沌氣。」聶青玄輕輕點頭，回想起路天剛到御獸關時發生的一件小事。

「他把最後爭奪氣運的機會放在這一界，自然會做足手段。可惜，他算錯了我脫困的時間，此時在凡界的手段，也都算不上什麼了。」常林輕蔑的笑著，目光透過大世界屏障，遙遙望向了無盡混沌。

路天此時又有了變化，原本在體內流轉的一縷混沌開始吸納溢散的原來，而後分成了兩道。

其中一道正死死擋住九尾的詛咒，另一道卻開始消磨那道執念。

確實如常林所說，這一界里，混沌安排了不少的手段。

「你錯算一步，一步趕不上，步步趕不上。」常林冷笑，雷霆之力將整座萬妖界包裹了起來。

遠在天羽城的羽皇心裡突然一陣壓抑，只一個呼吸的時間，天羽通往各處小世界的界門便徹底崩解、

大世界一起種種盡皆封鎖。

此時的萬妖界，任你實力再強，也不能輕易插手進來。

「你故意的吧？」聶青玄看向常林。

「嗯，讓他造就一個天神。」常林笑道。

「好歹也是天神吧？」張言有些擔憂。

「小九你記得困擾了很久的兩界河大陣吧。」常林笑道。

「天神的大陣，怎麼？」張言疑惑。

「擊碎那大陣的時候，我順手把御天神滅了，所以才會有這孩子一步登天，跨入天神境界的事情發生。」常林苦笑道。

他其實也是中了混沌的算計，畢竟混沌也不喜歡一個只知道自保的御天神，所以乾脆讓常林把他滅殺，之後再敕封一位新的御天神罷了。

錯就錯在，這位滅殺了御天神之後，並沒有立刻踏入天界，反而是在凡界逗留，讓混沌的造神計劃出了紕漏。

路天此時已經緩和了下來，畢竟身負混沌之力，這東西哪怕只有一縷，也足夠鎮壓凡界。

當然了，路天不會用，這混沌力量只是被動幫他而已。

執念被混沌力量封禁，此時天地規則已經開始在路天識海里凝聚。

屬於金屬性的規則取代了識海中的六翼天神，化作一枚巨盾形狀的凝神圖鎮壓在識海。

原本青色的識海如今也變成了璀璨的金色。

一道道細微的流光不停的注入他的識海，漸漸的凝聚成他自己的形體。

「開始接納御天神的信仰之力了。可惜啊可惜。」聶青玄看著寶相莊嚴的路天，暗道了幾聲可惜。

「生不逢時，如果他不是恰好生在這一時代，就憑他這一身氣運，必然能夠修成通神，甚至掌控一座大世界。可惜了。」常林也輕笑。

「大哥，你知道氣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聶青玄問道。

「氣運就是順著規則走，按照至尊的說法，越是懂規矩的，守規矩的，氣運就越高。按照混沌自己的說法，那就是順應天道。差不多一個意思。」常林說道。

「九尾那一族？」聶青玄有些期盼的問道。

與她而言，如果能擁有九尾這一族的氣運，或許她的兒子此時就不會被困在孤寂的太陰星上了。

「我勸你一句，這一族的氣運完全是用無數族人的性命堆砌出來的，就跟花谷里的三生花一樣的道理，為什麼能生出那麼多三生花來，還不是用百花的精神魂魄做了養料。九尾一族的氣運也是如此，完全是用無數前輩的性命硬生生將天地間的規則更改掉了，不是天生的。」常林搖搖頭，並不贊成這樣的做法。

聶青玄沒法理解。

「唉，這事兒。」張陸苦笑一聲，手裡的信仰之力消去。

常林眼神示意他。

張陸不再多說，盯著御獸關城頭上的路天。

原本清秀的少年人此時看起來很高貴，六翼在身後舒展開，眉心一道金色神紋。

他還不懂得如今的自己掌握了何等的力量，屬於天神的威壓肆意散發著。

御獸關城內的所有人族盡皆跪伏下來，這是出於對生命本源的敬畏。

而妖族這一方倒是神色淡然的看著，身邊有至尊在，不會太在意一個天神的威壓的。

「天神哈。」路天在虛空中好一會兒，最後搖頭苦笑。

山海劍意原來就是至尊的劍意。

原來自己這一路看似順風順水，卻都在至尊的算計之中。

「好了，把他的東西還給他。」常林對張言說道。

張言會意，將手中的雷霆長劍直接丟給了路天。

「言大人勿怪。我已經明白了。」這時候，路天接過那雷霆長劍，用長劍之中的雷霆力量洗刷肉身中的至尊印記。

他雖然年幼，卻也不願做別人的棋子呢。

「你倒是醒悟的快。既然你明白了，那你選誰呢？」常林一步來到他面前，端坐在虛空中，猶如一尊永恆的神明。

「哈哈哈，至尊已然降臨，我其實一開始就沒得選。」路天苦笑。

常林默然。

確實，他生在這一界，沒得選。

「你說的對，不過也不全對，你現在依舊可以選，不過你已經踏入天神境界，選過之後，或許我會直接將你滅殺掉。」常林說道。

「還沒謝過至尊，不是至尊滅殺了御天神，我也不能接下這敕封。」路天躬身行禮。

「嗯，你們這一脈的人族，你可以保留下來，至於神劍閣，等小九掌控大世界之後，自然要徹底滅殺。」常林言語里透出一絲殺意。

「多謝至尊，只是我族疆域？」路天清楚羽皇和定山的謀算，所以直接詢問。

「兩族都可以在這世界里生存下去，不過必要的清洗還是要做的，這樣吧，你也不必在意那些凡俗，就讓野獸軍團清洗一下人族，掃過三百六十郡疆域之後，一起隱患都會被排除掉的。也省的你再分心這一界。」常林眉毛一挑，做了決斷。

與至尊而言，凡俗同螻蟻無異。

「那我先帶著我這一方的不朽回天羽城了。」路天已經踏入天神境界，雖然心態上大抵還是凡俗那一套居多，可是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在意了。

「去吧，告訴那個羽皇，讓他自己來萬獸林見一見我。」常林揮揮手，不再理會路天。

路天踏步走下來，將三百六十郡剩餘的郡王和大將軍收進天金城，拉起錢雲，極速退走。

「好了，至尊們的事情結束了，剩下的，就是處理一下你們。」重山他們眼看著常林帶走了聶青玄和張陸，轉過頭看著御獸關中剩下的神劍閣眾人和幾個老朽。

「輸了。」星衍嘆息一聲，已經沒有一點辦法了。

誰會想到，費盡心機培養的救命稻草，僅僅幾句話之間，就將他們徹底放棄了。

「或許，我們這樣的存在就是至尊所說的這一界的隱患吧。」星衍搖頭苦笑，已然無力回天了。

「我等不是神劍閣的。」第一任羽皇臉色焦急，有些色厲內荏的喝道。

「是啊，可是天神沒帶你們走，你該怎麼辦才好呢？」月凜冷笑，這幫人，真是白活了這麼多年。

留下這幾位太上皇，這一任羽皇想要做些什麼，豈不是處處掣肘，倒不如直接留給萬獸林解決掉，也是路天為整個人族做了考量。

說實話，羽皇最好還是讓一個人來做。

「這關城，立在這裡這麼多年，終於要破了。」重山嘆息一聲，一腳踏碎了御獸關城門。

此時，定山正守在九天城外。

「定山，御獸關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回去吧。」雪天闕接到重山的傳訊，現在已經指揮整個野獸軍團解除了對九天城的圍困。

「這是何意」定山問道。

「你徒弟來了，你自己問他。我就先前往下一郡了。煩請天神告知各郡郡王，讓他們稍微懂事點。」雪天闕朗聲說了一句，轉身離開了九天城外。

「老師，先回天羽，唐焰將軍，此時先別將族人放出，等野獸軍團清洗過後在說。皇令片刻后就會下達各郡。」路天他在虛空中，匆匆對唐焰說了一句，拉起定山極速離去。

以他如今的速度，傳送與否已然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