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屍美容店
「偏了……再往左……又過了……再往右，好好好，就這樣！」
「老屍美容店。」
商默站在門外，抱著膀子看著剛剛掛好的門頭，對自己店鋪的名稱很是滿意。
老屍：代表屍體。
美容：代表美化儀態。
合起來就是對屍體進行美容，專業名詞叫入殮師。
商默開的是一家專門進行入殮的店鋪，店名通俗易懂，淺顯直白，就是不知道晚上會不會嚇人。
商默回到店鋪正堂，在一把躺椅上坐下來后，突然有些無所事事的感覺。
這半月一來，他定傢具，買生活用品，裝修店鋪，同時還抽空聯繫了寄宿學校送柳席去上學，忙碌的步調一旦停下來，就會感覺有些空落落的。
不過，這種情緒只出現了一剎那，就被他打散了，他是一個能耐得住寂寞，同時能夠享受孤獨的人。
商默端起茶壺喝了一口水，然後便躺在椅子刷短視頻，沒過一會便打起了盹兒，今天算是開張第一天，但他並不著急攬客宣傳，妥妥地坐銷。
入殮這個職業有些類似古董行業，具有一些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性質。
半睡半醒間，有個老者走進了店裡。
「請問，這裡可以做入殮嘛？」
商默抬了抬眼皮：「嗯。」
「多少錢？」老者有些局促，可能是擔心價格太貴，也可能是其它什麼原因。
「一般化妝不貴，如果身體有殘損需要修補的話，那就另說了。」
老者沉默了一會兒，應該是在心中衡量價錢，然後他又問道：「如果喝安眠藥死的，大概需要多少錢？」
商默深深看了老者一眼，道：「喝安眠藥死的比較安詳，身體上也不會有殘缺，僅僅是化妝就可以了，大概2千吧。」
「貴了。」老者皺眉，這個價格超出了他的心裡預期。
商默起身，遞過去一支煙給老者，道：「生如夏花般燦爛，死如秋葉般靜美，哪怕是死，也應該漂漂亮亮不是？」
「當然了，漂亮這種說法適合女性，對於男性來說，要走的體面。」
老者抽了一口煙，長吐一口氣，認可了商默的說法，其實這也正是他心中的想法，不然他不會主動走進來，不過他還是覺得有些貴。」
商默又拿過來一個煙灰缸，示意老者可以彈煙灰，然後道：「怎麼，錢不夠？」
老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今天新店開業第一天，給你八折，然後再送一個骨灰匣，一套壽衣怎麼樣？」
老者想了想，這個價格對他不算便宜，能頂得上他兩個月的收入，但人家老闆已經這麼讓步了，他也不好再猶豫，於是點點頭接受了這個價格。
「可以上門服務嘛？」老者又問道。
商默指了指桌面上的筆記本，道：「可以，留下時間地址。」
一筆生意談成，老者趴在吧台寫地址，商默則重新坐回躺椅上刷短視頻。
這時，一個視頻更新了出來，配的是一段哀傷的音樂。
視頻大標題：《老人養女30年，最終卻被斷絕關係》
今日下午14點14分，一老人於居所內喝葯輕生，搶救無效去世。
老人撿垃圾養大一棄嬰，以至於終身未娶，供著養女上學、讀研、結婚、買房，本以為可以享受天倫之樂，卻不料養女以其不是親生父親為由，於老人斷絕父女關係。
老人一生心繫養女，
被至親之人背叛，經受不了如此沉重打擊，於是喝安眠藥而死。
視頻的最後，是一張大頭照，滿臉風霜卻笑容燦爛，和方才進店的老者長得一模一樣。
吧台前，老者已經不見了。
商默嘆了口氣，人心似鬼啊。
他起身拿出一個漢白玉骨灰匣，然後又挑選了一套質地上乘的壽衣，發動靈車，朝著老者所留的地址而去。
老者是新門村人，距離商默這裡並不遠，中間要經過一條環城河，有一段路是堤壩公路。
他的靈車開的很慢，一直保持在40邁左右，駛入道堤壩公路后才提速到60邁。
就在商默走完了堤壩公路準備變向時，發現這裡的河邊聚集了好多人，放慢車速瞅了眼，是有孩子落水了，正在打撈屍體。
他沒有管閑事的心思，也沒有下去覽業務的想法，輕踩油門，靈車冒出一股子黑煙，駛離了這裡。
五分鐘后，商默到達了目的地。
這是一座老舊的小院，紅磚砌起的圍牆並不高，輕易就能攀爬上去，黃土地面零星有雜草生長，在院子的一角養了兩隻山羊和七八隻雞鴨，可能是餓了，一直叫個不停。
此時，嘈雜的小院中義憤填膺的咒罵聲不絕於耳。
「說她是狗，那就侮辱狗嘞！」
「沒良心，含辛茹苦把她養大，最後卻恩將仇報。」
「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有眼力見的村民見到商默抱著骨灰匣和壽衣走來，便喊著其他人讓路。
商默點頭，走進屋內。
正屋中簡陋的很，唯一的傢具是桌椅板凳，此時在桌子前圍坐著幾個年紀大的人，商默發現老曾也在其中，聽聲音是在商量老人後事。
卧室內並沒有人，只有老人在土炕上靜靜的躺著，彷彿就是在等待商默的到來。
商默上前摸了下老人的屍體，發現還有餘溫。
他沒有耽擱，要了一盆熱水，便開始為老人擦拭身體，再之後是凈面、剃鬚、剪指甲。
這些都完事後，商默便開始為老人更換睡衣，因為身體還有餘溫，所以更換起來並不費勁。
在翻動老人時，商默發現其身下的褥子中填充的竟然是茅草，褥子下邊是一張草席，他忍不住罵了一句。
「狼心狗肺的東西。」
商默將壽衣、鞋襪一一為老人換上后，便剩下最後一步，那就是化妝。
人死後心臟停止了跳動，血液就不會再繼續流動，這個時候人的皮膚就會呈現出很蒼白的表現，看起來非常嚇人。
通過化妝可以掩蓋這些表現，讓死者看起來與生前無二。
給死人化妝和活人化妝本質相同，但相對簡單一些，只不過技術要求比較高，上粉底、打口紅、描眉等等。
就在商默為老人描眉時，發現他眉心處竟然生出了一條黑線。
這是成屍的表現。
禁忌之物中有「屍」之說，有行屍、活屍、乾屍等等之分。
而老人的表現反而是一種特別的存在，像極了一種不常見的「屍」——鬼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