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紅霧

念動咒語進入靈子感應狀態下的蘇沢，第一次切實的觀察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雖然這個世界沒有絲毫的美感可言，

照不進光亮的昏暗空間，到處都是灰濛濛的霧氣，周遭的一切都是腐爛破敗的，就好像窺見了末日的一角。

「保持這個狀態，將目光看向我。」董元啟平淡的聲音響起。

蘇沢不敢怠慢，立刻轉過身子看向一旁的老人，視線之上中，此刻的老人身處黑暗的包裹之中，看不清楚其樣貌，但從身形輪廓可以看出，依舊保持著正常人樣子，

只是在老人周遭的霧氣非常濃重，而且那些霧氣竟然在滾動翻湧著血紅色。

「你看到縈繞在我周身的那些紅霧沒有？」

蘇沢忙不迭的點頭：「看到了，老師，這些紅霧究竟是什麼？」

「你可以理解成一種信號，也可以理解成一種保護，

當你用正確的方式和靈粒子建立連接之後，它們同樣也會對你的生命形成一種基礎保護。

你接下來可以嘗試向周遭的靈粒子溝通，讓它們散去我周身的這層紅霧，看看會看到什麼？」

董元啟的聲音從濃重的霧氣後傳來，蘇沢遲疑片刻，通過想象溝通靈子，果然老者身邊的霧氣開始消散。

可就在霧氣消散的一瞬間，老人的人形在一瞬間消散，一張巨大的鬼臉發出喑啞的咆哮，沖開霧氣徑直朝著蘇沢撲來，

蒼白的皮膚，皸裂的五官，凸起的雙目，綠色瞳孔內閃爍著幽幽藍火，形象極其扭曲。

更讓人驚悚的是，那張鬼臉高度幾乎沾滿了整個屋子，只要稍稍張嘴就會把蘇沢吞下。

恐怖的場景，和強烈的壓迫感，讓蘇沢被嚇得僵在原地，連逃跑的念頭都沒有來得及生成。

不過，那張鬼臉並沒有繼續撲上來，而是一點點收斂，最終又化作老人的模樣，被一層層紅色霧氣再次包裹

董元啟蒼老的笑聲從迷霧後面傳出，帶著些許的戲謔。

「老師……」蘇沢愣在原地好一會才喘了好幾口氣問道：「這到底是什麼？」

「剛才我也說了，當你進入靈感狀態后，靈粒子會對你提供保護。

你所看到的霧，其實就是靈子通過你想象所產生的具象化，

在常態下，霧是呈現為灰白色的，

而當你看見某個東西被紅霧所包裹的時候，其實是靈粒子與異能產生的一種特殊反應，你可以看作是一個提示，表示這東西是涉及異能的。

你試圖撥開霧氣，就代表你要窺視其本質，那麼就一定要謹慎，

就比如剛剛你嘗試窺視我的本質，如果不是我提前控制住了我的異能，你就已經遭到反噬。」

我靠，這老頭子這麼腹黑，原來剛才讓我撥開紅霧，是故意讓我去踩雷的。

蘇沢在心中暗罵一句，但表面上還是恭敬的問道：「所以，是否涉及異能，紅霧是判斷的標準嗎？」

「不錯，理論上紅霧越濃，異能波動也就越強，也代表著越危險，

但實際應用上卻有很多情況，首先，能否看見紅霧與你的實力息息相關，你現在剛剛注射異能藥劑，連LV1的異能師都還算不上，靈感狀態尚不穩定，很多異能波動時察覺不到的。

剛才如果不是我刻意散發異能，讓你察覺，你根本無從看見那些紅霧。」

說著彷彿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說法，老者周身的紅霧變成了普通的灰霧。

「其次，

如果異能波動較弱，你同樣也是看不見紅霧的，因為靈粒子沒有與其產生反應。

還有一點，

自從異能師出現到現在已有幾百年的歷史，異能道具中自然也有掩蓋自身異能波動的物品，如果有人攜帶了這種物品，他的身體周圍也是不會出現紅霧的。

但不管是什麼情況，你都要時刻保持警惕。」

蘇沢點頭：「多謝老師教導。」

董元啟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繼續講解：「好，接下來，我為你講述靈子感應的這個技能的諸多用處。

第一，正如你所感受到的那樣，你的視距在靈子感應狀態下可以變得很遠，能觀察到平時許多觀察不到的東西。

第二，在靈子感應狀態下使用異能時，威力會比常態化使用要大很多，而且隨著你異能師等級的晉陞，這種增強的效果會愈加明顯。

而第三點便是靈子感應的核心運用——觀測。」

「觀測？」蘇沢下意識去摸自己的眼睛，剛一接觸到眼皮，一種陰冷到骨子裡觸感立即傳來。

「光靠語言解釋可能還不夠，你跟我過來，先帶你直觀的感受一下。」

董元啟走到一扇落地窗邊，蘇沢即刻跟上，兩人肩並肩站在窗子前，蘇沢放眼望去，外面同樣也是一片荒涼凋敝的景象，

現實的庭院之中長滿了淹沒到腳踝的雜草，鐵欄上爬滿了各種各樣不知名的植物。

而在靈子感言的視線之中，所有的植物都枯萎了，整個庭院就像如同一座詭異的墳場，濃重的霧氣之中，隱約能見到一隻大烏鴉站在遠處的牆頭，一縷縷白霧將它籠罩在內。

「看到那東邊牆頭的那隻烏鴉了沒？溝通靈子將那些白霧散開。」

又要散開霧氣？蘇沢想到第一次散開董元啟周身那些紅霧出現的滲人場景，有些猶豫，但轉念又想到，那烏鴉身上並不是紅霧，只是最普通的白霧，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是，老師！」

蘇沢收束思維，那些白霧緩緩散去，牆頭的黑烏鴉在迷霧散去的剎那，忽然變成了一隻長相詭異的怪鳥。

蘇沢緊盯著牆頭，迷惑不解道。「這……這究竟是？」

「是不是看到了很古怪的東西？」董元啟聲音悠然響起。

「說說看，你現在看到的那隻鳥，是什麼樣子的。」

蘇沢描述道。

「翅膀很寬但乾癟的能看到骨架，身體非常纖細，脖子很長，身上到處都是白色的斑點，

且全身上下的毛並不是羽毛而是某種動物灰色的絨毛，腦袋非常尖細，屁股也后拖著一條細長的黑色尾巴。總之，異常的違和和彆扭感在這支怪鳥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老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董元啟淡淡解釋道。

「我之前也說過，

靈子感應狀態下的我們是通過靈粒子去窺視虛未空間，

虛未空間雖然依存在現實世界上，但法則卻不一樣，

打個比方來說，在現實世界里你去看一個人是無法看到他的生活狀態，內心思維的。

但在虛未空間就可以很輕鬆的做到這一點。

所以當你藉由靈粒子來開啟靈子狀態的時候，你去觀察某個人，靈粒子就會將這個人的一些內在狀態反饋給你，

比如此人是否飽受疾病折磨，比如此人是否正處於焦慮等等。

但由於靈子沒有人類的思維，它只能將這些內容投射到異能師的情緒之中，

再藉由情緒影響你的感官思維。所以往往呈現出來的東西會很是「抽象」，特別是你現在還只是一個低等級的異能師，與靈子之間的還很疏遠，觀測到的這些畫面自然是更加抽象。

你需要對這個抽象的畫面加以揣測。」

老人淡淡一笑：「正好，你且來嘗試對看到的畫面剖析一下。」

蘇沢看著那隻怪異的鳥類，下意識的皺起眉頭抓了抓頭髮，嘗試著分析道。

「能看到骨架的翅膀，詳細羸弱的身體，大概是表示它此刻的狀態是很虛弱的吧，還有那隻鳥身上泛起的白斑，看上去很像是人類患上皮膚病後出現的表現，

至於尖尖的腦袋和細長的尾巴，還有那灰色的絨毛，非常像是一隻老鼠……」

頓了頓，蘇沢露出認真的表情。

「如果讓我對這些種種做個猜測，

那麼應該是這隻烏鴉因為誤食了患病的死鼠，導致它現在被病毒感染，已經從內而外的體現在了身體表層。」

說完之後，董元啟沉默幾秒，然後緩緩開口。

「很不錯！丁遠向我介紹你時，說你很擅長分析和判斷，

我起初還抱有懷疑，現在看來，的確如此，這樣的話，你的依託也的確應該是看清真相，這是你的優勢，要好好把握。」

雖然只是非常簡單的一句誇獎，但畢竟對方是高等級的異能師，又是十二執事，

這樣一個有分量人物的誇獎，反而讓蘇沢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多謝老師讚揚，其實我也就只是胡猜亂蒙比較厲害而已，能猜中多半也是靠運氣。」

董元啟瞥了蘇沢一眼，對他的自謙不置可否，也沒有興趣對此深究。

「那麼我們繼續往下，關於靈子感應這項基礎能力，還有最後一些注意事項需要與你說明，現在你將收束的精神放開，盡量將自己集中起來的注意力分散掉。」

蘇沢深呼吸幾口氣，腦中開始產生各種雜念，接著靈感狀態消散，周圍的一切又恢復了常態，燈光恢復了明亮，屋子內的破敗場景消失了。

但就在退出靈子感應的一剎那，一股強烈的疲勞感涌了上來，

蘇沢愕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身上居然出了一身的汗，頭髮也被汗水浸濕了，就好像外出跑了幾十公里一樣。

董元啟看著大汗淋漓，眉目中顯示出疲態的蘇沢繼續道：

異能師並非可以無限制的使用異能，每使用一次異能都會消耗能量，而這種能量被統稱為靈壓。

而靈子感應則相當耗費靈壓，且對你的情緒也會造成負擔，這會讓你變得更容易失控」

雖然不可避免的要使用靈子感應，但記住不要濫用靈子感應。

以你現在的靈壓，一天最多只能進入三次靈感狀態，而且每次最長時間絕不能超過十分鐘，否則你會有失控的危險。」

蘇沢鄭重點頭，然後又想起什麼似的喃喃道。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我之所以會一直看到那些怪物，尤其是在人群密集的地點，這種現象就更加頻繁，更加荒誕。

原來就是靈子與我情緒不停作用產生的畫面，而我的精神越來越差，演變到後面有瀕死感，是因為我無法停止這種狀態，從而導致了靈壓被耗盡。」

「不錯，所幸你是原初系異能師，天生的靈壓就要高於其他類型的異能師，而且當時異能處於胎動階段時，對靈壓的消耗相對較少，這才沒有危及到你的生命。

但即便你已經能初步駕馭異能，我還是要提醒你，盡量不要在人多聚集地或者經常人多的地方使用靈感

靈子是不會幫你篩選目標的，所以當你開啟靈感的時候，你會在一瞬間被動的接受這個地點龐雜的情緒，尤其是那些偏執的負面情緒，這會大大提升你失控的可能。」

怪不得……所以這位老人才會特地把我帶到這個人跡罕至的老宅里來訓練，

是因為神秘調查局裡異能師太多，以我現在的能力，在那種地方進入靈感狀態，負擔非常大。

直到現在，蘇沢才明白了董元啟對此次培訓的上心，在心中默默說了句謝謝，接著恭敬回答道。

「謝謝老師提醒，我會小心謹慎的！」

董元啟繼續道：「嗯，關於靈子感應的相關內容，大概也就是這些了，接下來我會再傳授你兩個常用的手段，和對應的靈子咒語。」

蘇沢一聽這個立刻來了精神，強忍著靈子感應后產生的睏倦，繼續認真聆聽。

董元啟稍稍後退幾步騰出了一點距離：「這兩招可以分開使用，也可以組合起來，我先為你單獨演示一遍。

你且看好我運用異能的步驟。

第一步便是召喚自身的媒介！」

說罷，老者微微繃緊身軀，雙手握在一起輕輕搓動，一道火光從他心口亮起

這火光有些詭異，外層是幽藍色，火焰中心是碧綠色。

那撮火焰從老者左心房處躍動而下，在半空中開始發生變化，接著，駭人的一幕出現了，

一隻巨大的雄鷹出現在蘇沢面前。

但這隻雄鷹的模樣和一般的鷹又有些許不同，

那如同鉤子一樣的喙是赤紅色，背上的羽毛是若大海一般的深藍色，銳利眼神中則迸發著綠色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