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曠世大戰
擎天峰,恍如春風一夜,萬物復甦,欲將這世間的美好,敬獻於峰上之人。
奈何峰上之人,並不領情,此時全都不在此處。
北地,寒風凜冽,卻令人趨之如騖。
此時白雪剛過,皚皚一片,莊嚴肅穆。
白雪為白,落在樹上,化作白帆,落在山頭,則將群山變作了靈堂前的孝子,對人間義士,做最後的告別,也做最後的祭奠。
熱血為紅,不僅落在雪白的北地,也灑在人間各處。
白雪上,點點猩紅,若紅梅飄落。看去觸目驚心。
魔主自是不會對這樣一事,有任何感觸,也不會有任何愧疚,甚至對他而言,世間一切,都不會讓他的心緒有任何起伏。
在其對面,則是點墨一眾,許是對此早已麻木,又或就當下之事而言,這些都已變得不重要,所以他們眼中,唯有前方那道黑色身影。
不錯,魔主,才最是重要。
就在剛才,他們再度與魔主交上了手,結果也不意外,他們再度敗下陣來,當然,這結果,也有些意外,憑藉當下帶傷之軀,他們竟讓魔主,再次退了幾里地。
特別是剛剛趕到的楊靈,一記彈指,竟令魔主退了一里。
此時諸子身上,皆是掛了彩,就連那韓飛頭上的高帽,也已有些歪斜。
看著挂彩的諸位徒弟,墨翟卻有些開心,也有些欣慰,他深深明白,面對魔主,自己這些徒弟只是挂彩,而沒有死,便是世間最欣慰之事。
魔主再次立於眾人前時,已然有些怒意,冷冷道:「本座多日前,本就在萬丈谷,為何不在那時出手,非要等到今日,莫不是想用此方法,羞辱本座,繼而壞本座道心?」
墨翟道:「作為一域之主,你應該明白,昨日與今日,終是有所不同,就像昨日你想吃山珍海味,今日清晨,卻只想喝點小米白粥。」
魔主冷哼一聲,震的方圓十里,冰錐簌簌,道:「若本座未猜錯的話,定是那李乘風要你等來此阻我。」
眾人不置可否,那魔主便接著道:「你們不說話,那李乘風阻我的原因,本座也猜的到,一來,讓你們拖住本座腳步,不讓本座儘快回到魔域,因為你我皆清楚,只要本座回到魔域,即使你人間高手齊上,也莫奈何本座,第二嘛,則是那李乘風不安好心,竟然打起了我魔神宮皇族血炎的心思,哈......哈哈哈.......」
見魔主仰天狂笑,眾人的心,則如跌下了萬丈深淵一般。
魔主再次道:「本座不得不告訴爾等,他如此行事,只會竹籃打水,最後落得一場空。因為沒有本座的血脈為引,只會引來皇城內.......血炎的反噬。」
墨翟道:「乘風他......李乘風想怎樣,那是他的事,老夫只做應做之事便好。」
魔主面露慍色,道:「話不投機半句多。」
說話間,他的身影,已出現在了韓飛之前。
快,實在太快,幾乎如瞬移般,瞬息而至。
好在墨翟更快,天然能預知他的到來,就在魔主的話到半途,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韓飛之前。
然而可惜的是,他或許能預知天下,卻不能窺透人心。
所謂斷人十指,不若斷人一指,就當下來看,韓飛的確是諸子中,傷勢最嚴重的一位,只因他最先來到北地,與魔族中,靠前的幾位魔族戰將,均是交過手。
當然,這都不是他重傷的主要原因,因為在這之前,他剛剛與魔主交過手,還送上了幾條命,他用來抵命的幾道傀儡,皆在一役中被毀。
那麼現在的他,還有傀儡抵命嗎?即使有,魔主的手段,也不只一種。
不過他多慮了,墨翟也多慮了,進而兩人臉色,瞬間大變,與之一道大驚失色的,還有樂一棋,只因魔主的手段,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拳,便將其轟到遠山之上,並讓那遠山,瞬間坍塌,山崩地裂。
魔主一招得手,臉上並無得意之色,似這樣一事,本就理所當然,無任何出奇之處,只見他冷冷道:「你以為這小子重傷,我便會先向他出手?」
墨翟眼泛憂色,望向遠山,道:「老夫失策了,或許在他人看來,的確當擇最容易的獵物下手,但對閣下而言,全天下都是易取之物。」
魔主笑道:「不錯,這小子也好,那小子也罷,對本座而言,全都無甚區別,甚至於你這倔老兒,也不外如是。」
墨翟冷冷道:「當今能如此小覷我點墨門的,想必也只能是閣下。」
魔主道:「多謝。所以今日,最好是帶著你的這些徒弟離開此地,說不得日後清算時,老夫看在今日,便饒你和你這些徒弟一命。」
墨翟緊盯著遠山方向,憂慮之色,愈來愈濃,不曾轉首,卻有話傳來,只見他道:「就在剛才,老夫的確萌生了此番想法,但老夫又一想,當我點墨一門,需要他人的赦令來保平安時,我點墨門,也再無立足天下的必要。何況就在剛才,老夫聽出了你心中的焦急,那麼我們來此攔你,便是對的。」
魔主道:「大家都是聰明人,不妨坦白點說,那李乘風若真取了皇族血炎,倒也的確有些麻煩,但那,也僅僅只是麻煩而已。」
墨翟道:「是嗎?」
魔主頷首,淡然自若道:「是的,當然,他大概率會引火自焚,不說他為這人間生靈,就是我魔域的至強者,也不一定受得了血炎的侵蝕,以及那殘酷的改造。」
聞言,墨翟面無表情,但眼中,還是有所黯然,李乘風,雖非當年的李乘風,但他終究是當年李乘風的一部分,那這心底,終是對此有些希冀,希冀這殘缺的李乘風,若是因此能完整,那該多好。
不說殘缺,就是當年近乎蓋棺定論的李乘風,在其心底,也有所希冀。
就在他怔怔出神間,那魔主之言,再次傳來,只見他道:「當然,若他能僥倖獲得血炎加持,也不能怎樣,畢竟本座在多年前,便繼承了大部分。」
墨翟道:「自十幾年前那場交戰後,老夫對你魔族這血脈傳承,亦有所研究,聽說這些血脈,乃許多年前,仙界古帝所留,你說有沒有可能,乘風他有可能獲得,比起皇族血炎更加強大的血脈,畢竟那傳說中,可不止一方古帝。」
魔主頷首一笑,道:「有此可能,畢竟世間,無時無刻不在誕生奇迹,但奇迹發生的概率,通常很小,幾乎渺茫,假若真有這麼強大的血脈傳承,這魔域,本座算是白經營這麼多年了。」
墨翟眼中,更加黯然,也透著濃濃的絕望,或許在旁人看來,世間有他們這些至強者,即使魔族入侵,也會如當年一般,被他們趕出人間,但只有他們清楚,這魔主,多麼令人絕望。
是以此時,他除了對自己徒弟的擔憂,也對整個人間的前途命運,前所未有的擔憂,他們搭上性命的努力,便是在博一個希望。
不錯,李乘風,要是在魔族尋得傳承,攜強大修為歸來。
他自也非常清楚,這希望,非常渺茫,但除了此法,又別無他法,只因現在的魔主,不再是當年的魔主,除了修為的不同,還有心智的不同。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那魔主化作黑影,再度襲來,畢竟他們,並不需要多的交流,若真說有的話,那便是拳頭。
魔主化作黑影,若流星,托著長長的尾焰,瞬息而至,這次,他再次向韓飛襲去,那怕墨翟在前,他也不再變更路線。
「小心!」
出自場間各處,這一次,魔主讓在場諸子都明白了這種意圖,便證明一點,他無需再借用一些卑劣的手段。
墨翟這樣的人物,自然不會因為沉醉心事,而忘了前方的勁敵,所以在魔族出手的前一秒,他也出了手。
不過還是讓他臉色一變,若在之前,他本可在此人出手前三秒,完成這樣的事,但現在,僅僅只有一秒。
雖然這一秒,也還算夠,但他明白,對付這樣的魔主,已然有些不夠。
轟!
兩兩相接,墨翟被轟出很遠,魔主也在此時,發生了一些變化,只見他周身,不再是黑衣的黑,而是一種若黑色焰火的物質,付諸全身,恍如天地初開時,那橫亘在天地間的魔神。
墨翟從冰雪中站起,緩緩行來,邊行邊道:「老夫本已是很高估了你,不成想,還是低估了你,這些日子,你與老夫周旋,竟是為了養傷,在與老夫殊死搏鬥中養傷,的確了不起。」
魔主一笑,也不再隱藏,道:「你還別說,那魏中則,還真有些手段,若是再讓他鞏固一下修為,憑他無敵的信念,再加上對武之一道的執念,還真有可能成為本座一生的對手,然而他....太操之過急了,他本可以學陸定國那樣........」
說到這,魔主忽然一笑,道:「若他真學陸定國,那他也不再是他了,如此,倒也不足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