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請你喝白水

望著跪倒在自己腳下的許文東，徐賁首先感覺到刺目的便是綴著蛇尾的陰陽頭,旋即彎腰伸手道：「許兄，以後我不希望看到你跪下，要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又沒有比你多長了那麼三五顆腦袋，七八條手臂，其實長了七八條手臂也沒啥好跪的，嗯，以後你見到這樣的人再說吧！現在給我起來！」

被徐賁強行拉起的許文東眼含熱淚，他家原本就是商人世家，但由於不是大房所出，便將他排斥在了圈子之外，不過從小耳熏目染之下，自然知道商機的重要。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腦海中所見是否屬實，但卻已被腦海中出現的記憶所收服，一刻鐘前他還是個黃包車夫，每日只知道多拉幾個客人，賺上塊把兩塊銀洋，然後娶個賢惠的良家女子做媳婦，這就是他的夢想。

等許文東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徐賁張口說道：「先前你喊我少爺，我認為這有些不好，我也是平常人家的子弟，從小沒過過被人伺候的日子，你叫我老闆就可以了。」

聽到徐賁所說，許文東的注意力從腦海中的記憶轉移了出來，望著還有些稚嫩之色的徐賁說道：「少爺給我的，便是許文東的第二條生命，如同再造父母一般，怎可...」

心裡微微一嘆，徐賁沒想到連許文東這個年紀的人都會這麼迂腐，手一揚打斷對方的話道：「假如你真的心存感激，便不要再說了...」

看到徐賁如此斬釘截鐵的拒絕，許文東擦了擦臉上的淚漬，心中下了個決定，對著徐賁說道：「少爺，這個電機的纏繞需要極其優良的漆包銅線...」

發現對方依舊冥頑不靈，徐賁也放下了繼續爭執的念頭道：「電機在洋行內應該可以買到，我們不必去親自動手纏繞，不如你先把所需要的東西列出一個表單，趁著今日天還未晚，你帶著我去洋行內轉轉，現成的我們就不要去製作了。」

聽到徐賁的吩咐，許文東點了點頭出門找紙和筆去了。

1910年2月27日一早，穿戴一新的徐賁和身著短襖大褂的許文東再次來到了君再來酒樓，小二雖然才是第二次見到徐賁，但是能兩人就吃掉幾十大洋的人物，還是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一看是肥羊上門，屁顛屁顛的將徐賁二人帶進了隔間里。

「小二，你先倒兩大碗白水來，然後把你家大廚請來，就說有事請教...」徐賁大大咧咧的往桌子上一坐，對著擦桌抹凳的小二說道。

小二看著故作神秘的徐賁，嘴巴動了動說道：「那客官是用酒還是用飯？」

徐賁笑了笑道：「和上次一樣，不過先把我吩咐你的事情做好才可！」說罷揮了揮手將小二趕跑。轉頭看了看桌子邊上滿臉頹廢之色的許文東道：「許兄，回家后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自從兩天前將需要的材料購齊，二人就開始了實踐大業，由於徐賁沒有相關製作味精的知識，二人的分工倒了過來，許文東一邊說一邊指揮著徐賁操作。經過兩日的摸索，終於在今天弄了出來。

小二一手提著茶壺，一手拿著兩個海碗，後面跟著個胖胖的廚子走進了隔間里。

示意小二將白水倒入海碗，徐賁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紙包，打開用指甲挑了少許晶體放進了一個海碗里，看著小二和大廚說道：「白水原是無色無味，這兩碗白水皆是貴店裡的，請大廚品嘗一下這兩碗白水有啥區別？」說罷伸手做了個請的的手勢。

大廚看著滿臉期望之色的徐賁，眼中閃過一絲警惕，看著一邊的許文東道：「你放的不會是毒吧？」

毒？徐賁被說的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一邊的許文東已經端起放了晶體的海碗喝了一大口，在吞咽后還發出了叭咋嘴巴的聲音。然後放在了桌子上面，就那麼望著大廚和小二。

大廚小心翼翼的端起海碗，輕輕的喝了一口，就開始學著許文東叭咋嘴巴，兩個看著海碗的眼睛已然是直了。

發現大廚的異樣，小二將沒有放入晶體的海碗端起喝了一口，發現和以前的記憶中沒啥區別後，就看到身邊的大廚已然是將他手中的海碗喝的一乾二淨。

喝掉手中的白水，大廚再次看向徐賁時，兩眼已經發出了金色的光芒來：「這個，這個味道聞所未聞...」

被喝光了？徐賁看著空空的海碗，又用指甲挑了少許放進了小二的碗里道：「請你慢慢喝這碗，因為再喝就要收錢了。」其實這也是徐賁借著說話來故意拖延一下時間，畢竟味精在放入水中后要進行融化分解。

小二點了點頭，看著一旁兩眼放光的大廚，端起海碗試著喝了一口，感覺到口中傳來前所未有的滋味，只感覺到手一抖，海碗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這是誰把碗碟打碎了？」隔間外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帶給人一種非常強勢的信息。

徐賁不是沒有見過進酒樓的女人，但是自從回到1910年的中國后，他還沒在酒樓里見到過女人，賣藝的除外。現在咋一聽到女聲，卻帶給他一種怪異的感覺。

隨著一陣香風飄過，一個約莫有十**的女子出現在了隔間內，發現地上碎掉的海碗后，不禁柳眉倒豎，對著臉色蒼白的小二問道：「早上客人還未用飯，你便砸了一個碗，老爺子在的話你仔細想想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小二顯然怕極了這個女人，一聲不吭的低著頭像做錯了的小孩一般，就那麼望著自己的腳尖，彷彿在看螞蟻搬家的幼童那麼認真。

輕輕的嘆了口氣，徐賁自然不會因為自己連累了他人遭受無妄之災，張口道：「這位小姐，這個海碗是我讓他弄碎的，和他沒有什麼關係...」

被稱為小姐的女孩側頭看著徐賁說完，轉頭對著小二問道：「這位客人所說可是真的？」

小二點了點頭，感激的看了徐賁一眼。

看著小二點頭承認，女子掃了一眼旁邊的大廚恨聲道：「你不在灶房呆著，來這裡做什麼？」

稱呼別人小姐，這還是徐賁第一次這麼稱呼，畢竟在另一個時空里的上國里，小姐這個詞已然是徹底的變了味道。看著這個女子心情不似很好,張口說道：「是我吩咐小二將大廚叫來的...」

女子轉頭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徐賁，短短的頭髮一副學生的模樣，只是從衣著上可以看出，這衣服絕對不似清朝可見的洋裝，皺起綉眉說道：「你是來用飯的還是用酒的？」

徐賁微微一笑，張口說道：「我是用飯的，不過在我用飯之前，我想先請你喝碗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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