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聚餐
醒來。
睡眠持續了四個鐘頭，對於正常人來說是絕對無法接受的程度，但對江辰而言，這甚至已經有些多了。
因為自己的能力，他根本不需要過多的休息，甚至不睡也無妨，之所以每天都睡幾個鐘頭，原因只有一個。
不睡覺，做什麼呢？
他太「無聊」了。
與這繁華的城市格格不入，哪怕精神已經清醒，但江辰還是懶得離開自己的床，甚至懶得睜眼，憑著感覺摸到了一旁的手機，又憑著感覺划拉幾下，聽到熟悉的提示音才睜開眼睛。
十分難得，竟然有人和他發消息。
「下午一點，處理局門口集合，別忘了。」
看著那條消息，江辰很是認真的反應了一下，然後才想起——好像是有這麼一茬。
發這消息的人頭像是個相當正經的正面照，昵稱也是自己的本名——南宮雨，也就這女人能認真到不忘提醒自己一嘴。
也多虧她將自己這隊的畫風拉平了一些。
隨意一劃，便能離開這短暫正常的範疇，看到自己列表裡其他奇形怪狀的傢伙。
「永遠的17歲美少女」，「黑暗騎士」，「道祖佑我出金卡」，「老江今天吃什麼」……整個一小學生聚會。
哦，最後一個是他自己。
從床上坐起來，習慣性的發獃一會，看看窗外，再看看手機，這才十點。
「集會……集會……唉，這不就是剋扣我生活費嗎……」
隨意發著牢騷，順帶將昨晚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江辰姑且從他一堆能看不能看的衣服里挑出了一套人模人樣的套在身上，又整理了一下儀容儀錶……至少，這樣看上去更像個「正常人」了。
揣上手機，整理完畢的他便開始如自己的網名那般思考——今兒吃點啥呢？
雖說再過幾個鐘頭自己就要參加聚餐……但所謂的聚餐，重頭是放在「聚」而不是「餐」上，直覺告訴他，要是這會不搞點什麼東西墊墊肚子，等會有自己不舒服的時候。
熟練的拐過街頭，在小攤前停下，與自己預想的冷清不同，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人出現在這裡。
「隊長！」
啪的一下站的筆挺，禮節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換下了那身有些可笑的「黑夜騎士」，如今穿著常服的秦舞陽怎麼看都是個帥小伙，一眼過去就知道他家相當有教養的那種。
相比之下，已經儘力把自己搞得人模人樣的江辰便顯得有些可笑了——光是對方身上那些他都不認識的名牌，再加上都快溢出來的青春氣息，就已經把自己比下去無數倍了。
好在江辰不在乎這個，他擺了擺手:「不必那般拘謹……現在是上班時間之外，也不必叫我隊長，隨你喜歡叫什麼就好。」
「是！」
說歸說，那股從小練起來一板一眼的架勢還是放不下去，哪怕手裡捏著一套煎餅果子，還是阻擋不了他身上那副出身貴族的氣質。
「加個蛋，加根腸，不要洋蔥。」
先把自己的第一餐安排上，江辰才看向他:「你出門前沒吃東西？」
「那倒沒有，營養師都安排好了，不過……我以前始終沒機會吃這個。」
他嘿嘿一笑，狠咬了一口，當油漬和醬汁出現在他臉上的時候，這「貴公子」的氣質才降下來不少。
「這話你回去可別跟別人說，嗯，也別說和我有關係，招了你之後我這兩個月接的電話比最近兩年接的還要多。」
雖然沒什麼人經過，但攤主的動作卻十分嫻熟，就兩句話的功夫，江辰的第一餐已經可以進嘴了。
「所以呢？咔嚓咔嚓，不是還有幾個鐘頭才聚餐嗎，你來這幹嘛？」
「我這不是，咔嚓咔嚓，第一次來進行這種集體活動嘛。」
兩個人各自嚼著煎餅果子還能流利交流，看著就不太像有正經工作的樣子，若沒人說，誰也想不到這兩個傢伙竟然是傳說中神神秘秘的守夜人。
將包裝袋扔掉，順帶掏出紙巾擦了擦嘴，秦舞陽便變回了那個極具大家風範的公子:「我並無經歷這種事的經驗，若是出醜便不好了，所以特意來向你取取經。」
「嘿……那算你倒霉，隨便找一個人都比我更擅長應付人多的場合。」
沒他那麼精緻，隨意抹了一把嘴，拍了拍手就算清理過了，江辰瞪著死魚眼，一副無奈的表情:「但凡你提前問一句也該知道，這種活動我都是坐牆角不說話那個……這樣說起來，你這出身顯赫的傢伙不應該比我更擅長這個嗎？秦軍長沒帶你參加過舞會聚餐什麼的？」
秦舞陽認真思考了一下，才答到:
「也有，只有一次。」
「我十七歲那年，父親帶我去了，具體是什麼我已記不清，總之，所有人都穿著緊繃繃的衣服，掛著緊繃繃的表情，說著緊繃繃的話。」
「當時我就知道我絕對適應不來那種情況，自此之後便再不去了。」
「嘿……想來也是吧。」
江辰嘿嘿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只是同事聚餐而已，遠不如你表述那聽起來就極為緊張的情況，隨意放開一點，平時怎樣就怎樣即可，畢竟干我們這個活的，各種奇葩都有，你這種程度的已經十分正常了。」
他撓了撓頭:「這次主要是隔壁234和266的那幾個傢伙……都是老熟人了，我的老熟人，到時候我挨個給你介紹過去，你能說上話的就象徵性說兩句，感覺不對味的微笑點頭嗯就行了。」
「嗯。」
「對，就這樣，你還挺有當鹹魚的潛力的……」
新人上班不到兩個月，江辰已經開始把他往老油條的方向上引了，這要是左淑嫻在場肯定少不了要挨她一頓揍，好在左老闆從來不放過休假的機會，什麼聚餐自然也是免談。
有的時候江辰還挺羨慕她的，那種雷厲風行的強勢性格給她帶來了不少麻煩，但相應的，也讓她「自由」無比。
相比下來，自己已經有些……太不像話了。
「我看看……還有一個鐘頭左右。」
只是隨意聊著些有的沒的，二人已經走到了處理局門口，在這乾等也太尷尬了，江辰索性摸出手機，嫻熟的按通了某個號碼。
嘟……嘟……嘟……
三聲忙音之後，電話接通了，但並沒有聲音傳來，而是沉默。
莫名的沉默持續了幾秒，那邊才傳來南宮雨有些不可置信的聲音:「別告訴我你已經到了。」
「新人直接來撬我的門了，不來難道表演一個當面睡覺嗎？」
雖然隔著電話，但南宮雨還是隱隱約約感覺到一雙死魚眼在瞪著自己。
「……我正準備出發，你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好了。」
「小雅還是老樣子？」
「……若她知道你比她來的還要早，指不定要罵娘的。」
整理衣服的聲音傳來:「回頭再聊，對了……據說234的那個傢伙回來了，你小心點，別讓新人和他起衝突。」
「那個傢伙？唉，麻煩事倒是一個接一個。」
啐了一口，江辰面上已經有不耐之色:「那你最好來的快點，畢竟我不是專門干這個的。」
「我盡量。」
冷冰冰的回答，電話已經被掛斷，江辰嘆了口氣，只能期待她真的如自己說的那般快了。
「234的？」
「嗯……一個很討人厭的傢伙，畢竟干咱們這一行的嗎，用好聽的說法那都是生死戰友，就算是對私下的作風不滿，也不太好表露出來。」
他露出有些無奈的神色:「但那傢伙……怎麼說呢，的確有些過於煩人了。」
「又說誰的壞話呢？」
爽朗的聲音從一旁傳來，秦舞陽只是一轉頭，便察覺到一道巨大的黑影直衝自己身邊的江辰而去！
好重……好壯！
刻印在大腦深處的直覺比思緒反應更快，幾乎是下意識的，秦舞陽的雙腳已經錯開，整個人在一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態，但已太晚——那壯漢已經一把摟住了江辰。
「窩草……你踏馬是不是又重了？」
「哈哈哈！你這體格是羨慕不來的！」
十分豪爽的笑聲響起，來者並無攻擊的意願，那漢子似乎對於能見到江辰十分開心。
「想不到是你先到啊！你這懶東西怎麼這麼勤快了？」
「是被我們這的新人叫起來的……正巧，也給你介紹一下。」
他掙脫開這壯漢的臂膀，指了指一旁的秦舞陽。
「我們這新來的盾，強化系的氣武者，秦舞陽，這位是隔壁234的老大，也是盾，強化系的黑熊，楊建武。」
簡單的介紹，但二人對視的一瞬，這介紹便再無必要了。
同為「盾」，亦是同為強化系的能力者，秦舞陽只是一眼就能看懂面前這傢伙。
強…而且是相當的強！
那如圓木般粗壯的大腿，如鋼筋一般的手臂，渾身上下無處不充斥著爆發力，毫無疑問，哪怕沒有能力，這傢伙也絕對不會懼怕任何需要「力量」的場合！
「哦……你們這終於有新人了嗎？」
在他看著對方的時候，楊建武也在以自己那對如黑熊般的眸子凝視著他——以審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