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龜龜與大鳥
「師傅,小師弟斗之力三段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問題很大。」
「這是?」
「在他的靈體培養期,理論上來說,體內是不會存在任何鬥氣的,只有等十二歲一到,靈體培養成功,才能開始修鍊。」
「可是現在師弟體內突然有鬥氣了。」
「對,這就是問題的所在。」
塔主把小許的衣服扒光,使用鬥技透虛眼,觀察著他體內所有角落。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下丹田沒有,五臟也沒有,經脈也沒有,靈體嗎?這小子是真靈轉世,出了事最有可能是這方面引起。」
「喂!喂!我說有沒有可能是木火不平衡,導致他的鬥氣突然多出來了?」
塔主轉頭,看了眼說話的老頭,想了想,又開始在小許身上探察。
「雖然我不知道他父母用的是哪種方法培養靈體,但既然想同時擁有假木靈體和假火靈體,那培養過程中木火一定要平衡對吧?他現在體質七木三火,平衡就被打破了,所以才會有多餘的鬥氣。」
「是有這種可能,不行,我得找帝座問一問。」
塔主抱起小許,直接破空而去。
「李元!李太初!你個狗日的,把老子放開啊,老子可是你師叔……」
一日後,塔主從地下返回。
「一清,芍農帝座說這是正常情況,讓我們每天定時把孩子體內的鬥氣清空,木火自然平衡,看來得找個東西把他多餘的鬥氣給儲存起來了。」
「我之前在天外曾經獲得一塊玉石,應該有此功效。」
「那行,我把它練成個玉牌,讓許映帶上,應該就沒事了。」
「麻煩前輩了。」
「沒事,那些人還鬧得凶嗎?」
「我話放出去之後,倒是消停了不少,不過有一些直接來找我,說我是子晉的好友,結拜兄弟,讓我先代子晉收著。」
「這群傢伙還真是……」
「前輩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我會解決的。」
「好……」
丹塔頂層,白鶴笑吟吟的端過來一盤菜,放在小許面前,裡面正是他剛剛炸好的小魚乾。
「師弟,慢點吃,吃完了師兄再給你做。」
小許瞥了他一眼,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吃完,卻沒有從盤子里再拿,開口道:「大鳥,你是個壞人。」
「師弟,你怎麼能這麼叫我呢?要叫我師兄,來,跟我念:師~兄~」
「你是壞人,又壞又傻。」
「誰給你這樣說的?」
「龜龜說的。」
「師弟,你不要聽那個王八胡說,師兄這麼漂亮的人,怎麼能是壞人呢?」
說罷,白鶴變成原形,驕傲的張了張潔白無瑕的翅膀。
「師弟,你看師兄漂亮不?」
「沒有龜龜漂亮。」
「誒?那王八到底給你說什麼了,這麼在背後詆毀我,我遲早要讓他好看。」
「你要誰好看啊?」
玄龜帶著一塊石板,提步走了過來。
「死王八,你給師弟說什麼了?他現在一看到我就說我是個壞人。」
「就你平日里做的那些事,說你是壞人都抬舉你了。」
白鶴正欲反駁,卻被玄龜直接打斷:「別愣著了,收拾收拾,該教師弟寫字了。」
後者只能把肚子里的氣咽下,轉身把桌子收拾乾淨。
玄龜把石板斜立,敲了敲,石板頓時湧現出一片白光,玄龜用靈魂之力在上面留了一個字,把紙筆遞給小許。
「師弟,今天咱們先從這個字來記,來,先寫偏旁……」
小許很是好學,玄龜本來只是想教上十來個字就讓他出去玩會兒,沒想到小許一直聽到了傍晚,足足學會五十多個。
「師弟餓了吧?師兄馬上給你做飯。」
言畢,玄龜轉頭看向房外,吼道:「賀弱,快點,煲了一下午還沒好嗎?」
「死王八,你就知道使喚我!」
白鶴系著圍裙,端著一個瓷鍋,小心翼翼的走過來。
「啊哈哈哈,雞湯來嘍。」
「師弟,來嘗嘗師兄這手藝。」
小許看了看鍋里的雞,有些疑惑的問道:「大鳥,你也是鳥,能吃鳥嗎?」
白鶴笑著把一塊雞肉叉進碗里,道:「這是魔獸,我是妖,從本源上不同。」
「哦,什麼是魔獸?」
「就是那些擁有鬥氣,智力低下的野獸,大陸上養殖的很多,一般用來當煉丹煉器的材料和食材。」
「什麼是妖?」
「這個問題嘛,就有點複雜了,理論上來說,在根源上和人類處於同一生命層次的異族統稱為妖,當然妖也可以轉化為人類,人類也可以轉化為妖,更深層次的解釋,你現在也聽不懂,還是等長大以後再說吧。」
小許有些懵懂的點了點頭,正要動筷子時,忽然又停下對白鶴道:「大鳥,我吃你的同類,你不要傷心,好不好?」
「啊?好好好,我不傷心……還是沒聽進去啊。」
「師弟才這麼小,他能懂什麼?吃你的吧。」
吃完晚飯後,玄龜又抱著小許在塔中逛了一圈,逛到小許打瞌睡之後才回到房間。
「師弟,你房子的窗戶還沒弄好,今天就先睡在師傅房間吧,師兄今晚守著你。」
小許睜開有些迷茫的眼睛,道:「龜龜,大鳥呢?」
「大鳥去喝花酒去了,他這個人晚上從不回來。」
「我爹呢?」
「你爹馬上就回來了。」
「真的嗎?」
「真的呀,說不定你一覺睡醒之後,你爹就站在你面前了。」
「那我快快睡覺,一定要把我爹睡回來。」
玄龜溫柔的看著小許,等他慢慢睡著之後,拿出一塊一尺長半尺寬的玉板,開始看書。
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小許就醒來了,揉了揉惺忪的眼,問道:「我爹回來了嗎?」
「還沒有,師弟你要多睡一會兒,你爹才有可能回來。」
「哦。」小許躺下又睡。
又過了一個時辰,小許再次醒來,問道:「我爹回來了嗎?」
「還沒有呢,你再多睡一會兒。」
「哦。」
如此重複了五六次。
第二天早飯吃完過了好久,塔主才姍姍回來。
解下小許脖子上的長命鎖,扔到右手手腕上的建木生生環里,塔主拿起一塊紅線穿著的玉牌,輕輕戴在小許脖子上。
「映兒,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把這個東西拿下來,好嗎?」
「是,師傅。」
「好,映兒真乖。」
「師傅,我爹我娘呢?他們啥時候回來?」
塔主笑著摸了摸小許的頭,道:「映兒,你爹娘去很遠的地方辦事去了,有可能明天回來,也有可能後天回來,但是你記住,世上沒有哪個父母能捨得丟下自己的孩子,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小許沉默不語,眼中似乎有淚光。
「映兒……」
塔主蹲下,抱著他。
小許最終還是沒有哭,哽咽的道:「師傅,我想去找他們。」
「現在還不行哦,映兒現在還是太弱了,等什麼時候你有……他這麼強后,才能有一些機會去找他們。」
塔主說著,踢了一旁的白鶴一腳。
「大鳥嗎?大鳥很強嗎?」
白鶴立刻自信地挺起胸膛,道:「那當然,小師弟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可是相當強的。」
玄龜捂臉。
塔主愣了愣,意味深長的盯了白鶴一眼,抱著小許轉身離去。
「歸誠,再把你師兄打一頓,這次出重拳。」
「是,師傅,這傢伙一天不揍就皮癢,對這樣的人,必須要出重拳!」
通天塔背後的那片山坡上,山腰處的池塘邊,塔主抱著小許散步,慢慢走到釣魚的委員長身邊。
「映兒,認識這個人嗎?」
「認識,趙伯伯。」
「唉,映兒真乖,趙伯伯等會給你煮魚湯。」
委員長親昵的捏了一下小許的臉。
「映兒你別信他的胡話,他從來都釣不到魚的。」
「前輩這可就說錯了,一天最起碼還能釣上來兩三條的。」
「就你這效率,還不如去買。」
委員長尷尬的笑了笑,把小許抱了過來,遞過魚竿,道:「來,映兒試一下。」
小許接過魚竿不過片刻,便有魚上鉤,釣起來一看,足足有一尺大。
「你看,孩子都比你手氣好。」
「這是意外,你讓他在這蹲上一天,他也釣不了多少。」
話還沒說完,小許又釣上來一條大魚。
「呃……孩子運氣比較好。」
小許玩了一個時辰,足足釣了七條大魚,十幾條小魚,看的委員長嘴角直抽抽。
「這下你該怎麼解釋?」
「這叫新手保護期,等這段時間一過,他也會跟我一樣的。」
「哼,我不信。」
「呵呵……」
小許似乎釣上癮了,此時一條沒有也玩個不停。
二人走到稍遠一點的地方,靜靜的看著他。
「他很聰明,也很好學,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老是念叨爹娘,但是卻一直忍著不哭,我擔心這樣下去他遲早出問題,一清,我想用幻境,模擬齣子晉和小木的樣子,你看……」
「不妥,謊言再真它也是假的,我們能瞞得了一時,還能瞞得了一世嗎?就這樣吧,我相信他能挺過來的。」
「唉……」
兩人同時沉默,過了一會,委員長道:「如今當務之急,是讓他趕快適應現在的生活,一旦把注意力投到其他方面,心裡就不會那麼想父母了,他這幾天在丹塔還適應嗎?」
「還行,每天睡上五六個時辰,早上起來玩一會兒,在丹塔裡面逛一圈,下午學上幾個字,再逛一圈,一天就過去了。」
「也不要老是只在丹塔裡面逛,等過幾天把那些傢伙清理完后,這邊這麼大的一個山,都可以讓他來玩。」
「也行,我到時候讓賀弱他們跟著。」
「前輩難道是怕孩子走丟嗎?」
委員長笑著握了握潔白的手掌,道:「在這種地方,孩子要是能丟了,那旁邊這個英靈殿乾脆直接關門算了,正好委員會一直缺錢,那一千七百多張帝座的畫像也能值不少。」
「呵呵,幸好那一位不在,要是讓他聽到你這句話,嘖嘖……」
南內洲,天凰閣。
身為自中古時代傳承下來的大派,天凰閣在南內洲也算是最頂尖的幾家了,祖上出過帝境不說,在當代,仍然有一位八星後期的斗聖,底蘊不可謂不深厚。
「老祖宗突然召集年輕弟子去祖地,而且還都是女弟子,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莫非下一代的閣主要選出來了?」
「這種事閣主和長老們就能弄完,太上長老們一向是不管這些事的,更何況老祖宗,老祖宗可是有希望踏入帝境的人,哪會管這些俗事?」
「究竟是出了何事啊,還只要女弟子前去,男弟子不行嗎?」
「——諸位師兄,最新的消息,老祖宗讓三十歲以前還沒突破斗皇的人都回來了。」
「啊?那豈不是只有玲師妹?」
「蘭師姐不知道能不能,她是卡在三十歲那年突破的。」
「只可惜不要男弟子,不然幾位師兄就能去了。」
「話說老祖宗到底要幹什麼?居然對天資有如此要求。」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有什麼特殊的鬥技,只能傳給女人。」
「別在這聊了,師姐師妹們回來了,咱們找她們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對,找她們問一問。」
天凰閣祖地,王鳴韶悠閑的躺在鳳凰羽編織而成的椅子上,手上翻閱著兩位弟子的資料,周圍黑壓壓的站了一群人。
「蘭師姐,我有點害怕。」
玲咽了口唾沫,強行讓自己保持冷靜。
「玲師妹,不要慌,應該沒事的。」
蘭出言安慰,但自己說話也在顫抖。
她們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閣主,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都在,還有執法殿主,傳功殿主,丹房長老,藏經閣長老,靈器房長老,以及大大小小的一堆前輩,黑壓壓的站了一排,死死的盯著她們,更關鍵的是,還有一位只存在於傳說中的老祖宗,正在那裡靜靜地坐著,翻閱著她們的資料。
「我從小到大幹過什麼壞事沒有?除了那一年玩的時候把襪子塞在師弟嘴裡,應該沒有其他過分的事吧?」
蘭這樣想著,同時偷偷看了一眼玲,發現對方好像也在回憶著什麼。
一時間祖地內只有王鳴韶翻書的聲音。
「咳咳。」
從長老到弟子,所有人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你們兩個的資料,我大概看了一遍,整體上沒什麼問題。」
玲和蘭稍稍鬆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就你們兩個吧,我也沒想到天凰閣這一代居然這麼廢物,三十歲之前達到斗皇的人就你們兩個。」
眾位長老只能賠笑,心裡瘋狂吐槽,這不是還有男弟子嗎?
「兩個丫頭的長輩呢?」
「在,在。」
兩名中年男子趕緊站了出來。
「你們家丫頭我要借用一段時間,大概是個……十年吧,這些算是這兩個丫頭的工錢,要是超了十年,我會再給。」
王鳴韶掏出兩塊巨大的靈石,扔給兩位男子。
「多謝老祖宗賞賜。」
玲看著父親收起來的靈石,心中一陣羨慕:為什麼老祖宗不直接給我。
「對了,兩個丫頭也不能沒有表示,這兩個鐲子是我和丹塔李塔主打牌的時候贏來的,就送給你們了,修鍊時帶著能夠事半功倍。」
二女大喜,趕緊下跪行禮:「多謝老祖宗。」
「好了,這幾天你們先回家吧,把出遠門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畢竟你們倆可是要在中州城待上十年的。」
又給靈石,又給靈器,還能去傳說中的中州城,老祖宗真是對我們太好了。
二女不禁有些飄飄然。
蘭鼓起勇氣,大膽問道:「老祖宗,請問我們需要做些什麼?要會一些特殊的技能嗎?」
「哦,那倒不必,也沒什麼特殊的。」
王鳴韶淡淡道:「只要會照顧孩子就行。」
不知為何,蘭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在冥冥之中,看到了未來十年籠罩在烏雲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