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青菱高徒
萬拳千手幻熒掌絕非徒有其名之功,經盛老宮主施展之下,天地黯淡,日月無光。
她自持身份,后發制人才算得上是指點後輩。
是以在耐心地等待,不願輕易進招。
除此以外,她還忌憚韓家的九曜陣法,如若出手,務必一擊而中。
白色團霧化成的掌形盤桓在盛冰潔老宮主的頭頂上,她微笑道:「小輩,來討打吧!」
微笑中夾雜著野獸的貪婪,讓人一瞬便感到心驚膽顫。
然而事非如此,韓未明面無懼色,自付道:「花派領袖,倒要比劃比劃!試試九曜陣的神通!不如先施展返極,探明這掌法的奧義再說。」
「返極!」二字一出口,韓未明行八卦步走了兩個來回,又念了幾句咒語,他自身周圍形成一道強大氣流。
黑雲中一束金光閃耀著照射下來,直對著韓未明的後腦勺。
盛老宮主見他拉開陣勢,連忙右手成拈花指,徐徐靠近前胸,說道:「第一式便給你一個教訓!」
萬拳千手幻熒掌修鍊至極端,稱之為「透心黑決幻熒掌」。
萬拳千手幻熒掌共分四式,四式分為:
第一式;花淚痕
第二式;明眸玉
第三式;善光祝
第四式;曲將終
每一式便有四句口訣,每每施展必在心中默念口訣。
每次領悟不同,施展手法方式便不同,力量的強弱自然也不同,是以花派弟子必擁高超悟性。
一股赤色氣流從白色霧掌中變化出來,直取韓未明。
韓未明穩如泰山,蓄勢待發。
忽然,自南邊叢林里閃出一個大漢,只見他兩三個起落業已緩緩落到韓未明身前。
其人沉住下盤,右手成抓勢,向下按去,一塊指頭蓋大小的青石被這怪異的抓勢緊緊控住。
再向前一探爪,那青石便以電光般的速度打向赤色氣流。
韓未明先是一愣,提高戒備,見眼前之人如此行事,便曉得是友非敵。
二者相碰,赤色氣流便消失於空中,而石頭也因力竭戛然而止,掉落在盛老宮主三丈外。
「後輩蟠龍山三徒弟樊海星見過盛老宮主!」那人鬍子拉碴,抱拳說到,態度極盡恭敬。
——蟠龍山即是青菱山!
「大叔,勞駕您老挪幾步,我要教訓教訓這個臭腳老太婆!」韓未明叫嚷著。
王瑛珥言道:「姓樊的,莫不識好歹。你老師同宮主乃交心的朋友,你在這插一腳,算得什麼?」
樊海星一把將韓未明抱在胸前,捏捏他的臉蛋,笑嘻嘻的說道:「娃娃真不識高低,這花派領袖也是你能惹的!」
韓未明方欲掙脫辯白,就感到樊海星的大手中一股暖流進入了自己的虎口處,登時全身麻木。
一張惡毒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瞪著樊海星,倘若眼神能殺人,只怕樊海星已死千萬回了。
王瑛珥仍然在喋喋不休的絮叨,盛老宮主已看明白,心中沉石總算落地,不由得舒展了一口氣,寬和道:
「龍幫主在山上享福的緊呀!恕老身近幾日不能探望他,總有閑時,定當拜會。」
「老宮主嚴重了,按照年紀來算,合該家師看望老宮主才是。」翻臂膀將韓未明甩在草地上,又道:「家師經常提起您老人家,說您是近百年女人中的英雄,巾幗不讓鬚眉!」
盛老宮主展顏笑道:「得龍幫主讚譽,老身歡喜的很!」
「聽聞家事說老宮主左足小腿每每到陰天下雨必然疼痛,晚輩這趕巧不巧的正有天靈膏,或可一試。即使不成,也無小害,請老宮主務必收納!」樊海星掏出一個小葫蘆,雙手遞上,面色凝重。
王瑛珥再蠢此刻也知曉了來人身份,便不再言語,緊緊跟著盛老宮主之後。
盛老宮主彷彿上了天堂,這是她閉關出來後頭一份收到的禮物。
她眼角都生出了笑意,彷彿年輕了十歲一般。
她收住萬拳千手幻熒掌的功力,說道:「你師傅向來重視禮節,培育出的高徒自然頂好了!那老身就倚老賣老一次,收下你的靈膏了!」
「敬請笑納!」言畢,頭又往下低了一些。
王瑛珥在旁嘀咕道:「狗賊,獻殷勤算什麼正直無私蟠龍幫!」
王瑛珥氣憤地趴在草地上,一根草隨著微風搖擺,在「親吻」著韓未明的嘴唇,這點使本來就已困窘的韓未明更加氣惱,不由得失聲罵道:
「韓蝸,老子和你勢不兩立。還自詡九曜陣天下無敵,老子我不是正爬在此處啃泥。臭韓蝸,狗韓蝸!」
后脖子霎時疼痛,韓未明在地上打起了滾,東北方向一道八卦金光閃了一下。
「他來了!」
王瑛珥近畔問道:「宮主,誰來了?」
老宮主攙扶起樊海星,向王瑛珥解釋道:「一個足以滅國的男人,世人敬畏的人。他……。」
『他』字還未吐露清晰,一股巨大的掌力不知從何處而來,將盛老宮主打退六丈之遠,她還險些摔倒。
施展掌力的赫然竟是樊海星!
小韓未明在地上打滾,嚷道:
「反覆無常,你這人……好不爽利!我鄙視你,我要在世界上最大的三座山刻著『卑鄙』二字,再將三座大山壓住……你,供後人鑒賞!」
王瑛珥複議道:「號稱正直無私的蟠龍派人,也反覆無常做起了小人勾當。那你師傅是君子還是夜夜笙歌的採花大盜呢?」
「慢著!」盛老宮主說道:
「眼前之人確實是樊海星,他的心是不是樊海星那就難以確定了,瑛兒休要妄論!」,
「遵命!師祖!可……。「王瑛珥心有不快。
又壯著膽子問道:
「可宮主所指何意?」
宮主抬手擦了嘴角鮮血,說道:「方才東北方顯出八卦金光,是為九曜陣。」
王瑛珥接話茬說道:「當世會九曜陣者只有兩人,九曜幫幫主韓蝸,和那地上打滾的小童!」
「老身到真看走了了眼,你的能力比起你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是九曜陣控制住了樊海辛,樊海星已然不是真正的樊海了。」
盛老宮主一個字一個字的吐露出來,使王瑛珥膽顫心驚,她萬難想到師祖第一次出關竟然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擺了一道。
韓未明淡然道:
「九曜陣擁有控制人心神的力量我也是方才只曉得,雖是如此,我此刻還未參透運行功法呢!」
未明緩緩站起,眉毛彈跳間,像是顯示出了自己也大惑不解的神態。
盛老宮主認為小孩童欺辱自己,訕笑道:「老身自認絕非你的敵手,但憑著這七八十年間的苦功,同你一道墜入地獄也還是有把握的。」
她緩緩將袖子捲起里,抖擻身軀,準備再戰韓未明。
而此刻,韓未明正沉浸在喜悅中難以自拔,把萬事萬物忽略一旁,自然盛老宮主那番不減威風的言談作了耳旁風。
他歡喜的是,自己終於有本事同自己的父親韓蝸一爭長短了
那一夜他始終難以忘卻,一把鮮紅的大刀經韓蝸小妾盛繁花捅入到親母薛寧小腹中。
鮮血由薛寧口中噴到一張扭曲的臉上,那張臉散發著惡魔的氣息。
有好幾次韓未明被這張惡魔的臉所驚醒!
因而那一刀他毫不後悔,從此父子成了仇人。
他激動的眼睛紅潤,彷彿要落淚一般。這韓未明一神情突變,使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樊海星迴轉跪拜說道:「救世主在上,受我一叩頭!」
韓明迴轉了心神,豁然說道:
「原來不是我控制住你了,而是你操縱了這一切。你這人,卻比小孩的心智都難以琢磨。」
樊叩頭已畢,立身狂笑道:「貞國國事衰微,能站出來護佑貞國的唯有小英雄了。各家各門關門避禍,見死不救實在有違背天道。」
韓未明晃晃小腦袋,笑嘻嘻的說道:「救世主就不必稱呼了,喚我韓大哥就照了。」
「韓大哥呀!這裡一切全憑您做主。」樊海星認真地說道。
王瑛珥狂笑不止,說道:「你同我師傅七辰殿主也算同輩,說起來我還是你的晚輩呢!你好不羞恥,認個我的小輩當大哥。」
樊海星辯解道:
「四國群英、關外關內的奇人修士、西蜀人物全他鳥的變成了縮頭烏龜。單單隻這位小兄弟願同你們為敵,他是我樊某人所敬佩的。」
王瑛珥從袖中掏出了一枝玫瑰花,說道:「便由我這小輩討教討教你樊小輩的神通。」
樊海星打量王瑛珥一番,戲謔的說道:「呵呵!你是來打我呢!還是搶著做我老婆呢!」
這話惱了王瑛珥,她身軀如同猛虎一般直撲向樊海星。
而樊海星此刻安然如泰山,時不時的邪笑著,那張帶著刀疤的臉經他這麼一笑,越發的難看了。
連自負神功的韓未明心中都擔憂了起來。
然而擔憂純屬多餘的,陡然間一股罡氣帶風自后襲來,硬生生將王瑛珥吹到了左旁。
罡氣之風過後,一掌緊湊跟上,直取樊海星的右肩。
那人正是雞皮鶴髮的盛老宮主,一面施展掌法一面說道:「看輕青菱山的人對你沒好果子吃。龍翼空本事小,教徒弟的手段卻是高明。」說話間你掌業已接近樊海星,樊海星右手吸地上碎石。
功力一施展開來,碎石便抵擋住了盛老宮主神掌。
盛老宮主怒然道:「現在求饒也算不遲,看在你師傅的金面上必然寬恕你以下犯上的罪過,不然追悔莫及呀!」
樊海星神色不屑,嘴角上揚,加深功力的施展。
雖然自己只四五品,比不了二三品的雄厚功力,卻依仗獨創功法「驚亂石」敢同玲瓏宮主一戰。
青菱山龍翼空本事確實低下,前年方至六品,但傳授徒兒卻是詭異高妙如天神講學,即使一個先天痴獃者,龍翼空都能調教出一位護國禪師。
說起來,這驚亂石修鍊方法卻難登大雅之堂。
先是教樊海星在廁所待了三天三夜,讓他觀察來如側人的體貌特徵,最後再讓他去撿乾淨廁所旁的小碎石以及一些不可描述的骯髒東西,如此反覆十餘年,於是乎便自個兒創出了成名絕學驚亂石。
王瑛珥暗自嘲笑道:「老師祖,將我這馬前卒推開,你也未必成呀!別到時敗給了青菱山的人,丟的可不只是你的臉,是我玲玲宮的顏面呀!」說完,將玫瑰花收在隱秘之處,細細觀看二人的爭鬥。
盛老宮主皺起了眉毛,暗自付都:「不能在拖延了,之後還要同強敵韓小賊對戰。」
思量已定,登時變招,一聲「明眸玉」破嗓而出,使人神色一震。盛老宮主業已發動了萬拳千手幻熒掌中的第二招式,這一發功,再一施展掌力打樊海星,情況又是一轉。
碎石全被盛老宮主這一掌反彈過來,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已然窺探不得了。
樊海星反應遲了半秒,只這半秒他竟成了個廢人。
碎石反擊打過來,震壞了樊海星右手虎口諸穴,至此而後再無「石聖」樊海星了。
他用精神張望著天空,身軀猶如一棵參天古樹緩緩倒下,眼神中充滿了無數的空洞和失落。
任何一個有智商的人瞧到他這副神態,都絕對想不到他以前多麼的輝煌。
打倒他的不是身體的疼痛,而是自卑的感覺此刻已由這戰從頭髮絲布滿了全身。
他並非天生自卑,而是高傲的心使他自卑。
他就在哪裡巋然不動的躺著,眼珠子如死魚的眼睛一樣。
全然不是人類的眼睛,彷彿那雙眼睛又來自地獄。
在旁觀戰,除了此刻在拍馬屁的王瑛珥,還有摩拳擦掌的韓未明。
韓未明淡然道:
「你可以將樊小弟殺了,但你實在不該將樊海星的心撲滅。我在此發誓,為了我這個兄弟,我一定要讓玲瓏宮覆滅於蒼穹之中。」
盛老宮主奸笑道:「既然早已成了敵人,我就不必再煩惱多一樁禍事了。下面,該見識見識千百年中傳說的神功了。」
「你有幾分把握能勝我,只怕你心裡早已明白了。既然老太婆不知進退,小乞丐我只好超度你了。」韓未明說完,右手朝上空停留。
稚嫩的小手上顯出一道八卦金印,奪人二目。
盛老宮主經過幾番交手,業已不敢倚老賣老了。
冥神聚氣半點馬虎不可,心中自付道:「曲將終是我致勝法寶,此刻卻不能隱了,當用盡全力予以致命一擊。」
兩人劍拔弩張之時,密林中越出一位肩挑著兩捆柴薪的鬍子拉碴人。
那人長得真是威猛,虎背熊腰是膀闊腰圓,常人見了也得畏懼於他的身高。
他瞧瞧這看看那,再索然無味的朝道路南邊走。
突地,瞥見了王瑛珥,笑道:
「這是那個沒良心的負心漢讓如此動人的美嬌娘暴露於野林之外,可嘆、可悲呀!也有些不值當,若是跟我,至少不會讓你受這風餐露宿之苦。」
他只是走過盛老宮主的身邊,瞅都沒瞅一眼。
就在那人越過盛老宮主身旁時,王瑛珥春蔥般地玉手如電擊直襲向扛柴薪的那人。
韓未明本身要待施救,卻又若有所思的住了手,耐心觀望那人的應對策略。
那人身軀微轉,巧妙的避開了這手招式,臀部向下一沉,一個高抬腿將王瑛珥踢飛到一旁。
這侮辱王瑛珥咽不下去,正欲起身在戰,卻被盛老宮主呵斥住。
「在下只是山裡頭砍柴為生的,姑娘大好青春不要因在下胡言亂語便迷了心智。」他嬉笑的說道。
「你是貞國將軍」盛老宮主冰冷的問道,這使韓未明大惑不解了。
「不是!」那聲音中夾雜著無限憂傷,他仍然朝前走著。
「你再挪動一步你就會死。」盛老宮主厲聲說道。
那人瞧瞧身旁的小孩,無比艱難的吐出了一口嘆息之聲,凝重道:「我就是牙牌軍鄭戰,利國已然拿下了貞國,還不放過一個鬥志消散的馬前卒嗎?」
盛老宮主說道:「天極門和我那幾個徒弟真不中用,竟然還得老身替他們斷後路,解決這最難的一點。」
鄭戰早早將柴薪丟到了一旁,說道:「是你講錯了還是我聽岔了,我只是個小人物呀!」
盛老宮主老成的說道:「你確實是個小人物,但往往最後會成為利國最大的威脅。」
鄭戰燦然一笑,望了望碧藍的天空,說道:「你的敵人難道不是大將軍、大元帥嗎?為何盯著我不放。看你這年紀,想必是玲瓏宮殿主的徒弟吧!說來你也和我有仇,金星殿主我永遠會記住他那惡毒的臉龐。」
繼而說道:
「我要離開了,誰都沒權利讓我留下。」
久不開口的韓未明問道:「你要躲到哪裡去」
鄭戰說道:「小屁孩,這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利國勢力雄厚,你該如何活命是你最該考慮的事情了。」
韓未明小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鄭戰那飽經憂患的雙眼,說道:「你是貞國人!」
鄭戰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是這片土地土生土長的人。」
韓未明追問道:「可你如今要棄他而去!這是人該做的事情嗎?這是一個將軍該做的事情嗎?」
他臂膀動處,一條鐵臂般的長手向韓未明的胸口伸來。
力氣貫注這隻鐵臂,將韓未明抓在空紅。
鄭戰眼色血紅,氣憤地說道:
「豪言壯語誰都會囔囔兩句,面對利國的大軍,天極門、玲瓏宮修習功法的高手。我們血肉軀體上去無異於自刎,我難道不該學著我皇那樣,讓自己的兒女朝南逃跑,來日方長。」
韓未明絲毫沒有懼怕之意,說道:
「你也要逃到南國苟且偷生嗎?可你方才動作身手絕非是普通人呀!你有能力保家衛國,為什麼要自私的離開呢!」
鄭戰悲憤地吼道:
「小局你是大英雄,大局我是大英雄。我要留有用之身日後做有用之事。我不是南國人,我自然不會逃到南國去,我要去關外!」
韓未明漠然道:「也許你的想法是合時宜的,即使如此,我也不會退縮半步。」而後燦然一笑,「韓蝸那狗東西的性格,我怕是改不了了,打抱不平這一點你同樣比不過我。」
鄭戰將韓未明穩穩噹噹地方下來,給草地上那不算死人的人深深一作揖,說道:
「你是我小時候崇拜的偶像,天下第一青菱石聖。對你,我無比遺憾。」
盛老宮主獰笑道:「哼!還有空擔憂他人的心境,鄭戰你心也忒大了點吧!」
鄭戰說道:「忘了還有你這個老妖婆,助紂為虐將來會不得好死的。」
盛老宮主幹笑道:「這點道理,你還沒出娘胎老身就明白了,用不著你白費唾沫在哪裡自顧自的講些所謂的正義凌然的言語。」
她似乎聯想到了她生命中某個階段所遇到的事情,隨意看著一顆樹木,自語道:「老身起初也贊同這些話,可又能怎樣,得到的結果竟然是自己差點死去,也未挽回我心中那一點小小的奢望。」
鄭戰拍了拍小韓未明的肩膀,差點使韓未明摔了個四腳朝天,說道:「我也佩服你,你快些逃命去。這使我心中也有些安慰,對得起偶像了。」
韓未明質問道:「你睜著這麼大的眼睛看見的是空氣嗎?莫非你認為我是小孩就該信步逃走?」
鄭戰笑了起來,說道:「你想必是石聖的朋友或是族子,英雄是有的,可是託大逞口舌之快不是你因該學會的。這人既然是玲瓏宮四大殿主的徒弟,想必功法本事決差不了多少,我雖說勝不了四大殿主,欺負他離群的倒霉徒弟,我這能耐綽綽有餘。」
韓未明噗嗤一笑,盛老宮主竟然也開懷大笑了。
王瑛珥正躍躍欲試想要辯解,細細觀察師祖並無怒容,也就棄之不顧了。
鄭戰面色狐疑,但仍然提起發功,猛化一拳便向盛老宮主砸去,盛老宮主笑到:「你豈非禮貌全無,不懂得尊老愛幼了,就讓老身教訓教訓你這狂妄之徒。」
見她晃動身軀,雙掌邊緣顯示出黑光,朝鄭戰來勢迎面還擊,氣場如群虎下山,使鄭戰心自虛了半截。
韓未明一個縱身一躍,在空中用八卦金印的手格擋開鄭戰,再使另一隻手施展九曜陣中無上掌法將上盛老宮主擊退。
盛老宮主站立不穩當,王瑛珥忙上前攙扶。
「鄭將軍未受傷吧!」韓未明關切地問著。
「我早該想到你是深藏不漏,我早該猜測到這老妖婆絕非善茬,不然怎麼能將石聖打倒在地呢!」又朝天空做了個鬼臉,鄭戰失望的說道:「本想著彌補我逃兵的過失,沒想到竟然成了天底下最白痴的人。」
小韓未明笑到:「切莫小瞧小孩子,有時候一些大人都得點頭哈腰的聽小孩子的話呢!」
鄭戰淡淡的,淡淡的朝盛宮主擺了一個惡鬼的臉,說道:「你看的事情比我多,吃的鹽同樣比我多。當然,歲數也比我多,可你怎麼就想不明白一些事呢!」
他大步流星地朝西北方向走去,目中竟然閃著淚光。
「所以我最最尊敬的小玉沒有忽悠我,花關破了。」韓未明眼神中略帶一些悲憤和一些惆悵,說著。
「不光花關破了,只怕你保護的國家連貞城也丟失了。」盛老宮主得意的笑著,又說道:「說來你並非貞國人,那個孟皇帝真是配他的姓,整日昏昏沉沉的國家不丟那才是怪事。」
韓未明指著她嚷道:「老妖怪,他利國拖把老賊分明是看中貞國山河而已,還要強詞奪理紛爭個什麼勁呢!」
盛老宮主動容道:「那你肯願意歸附花派嗎?」
韓未明說道:「我歸附誰都不是現在該思索的事,在這拖住你確保貞國公主能順利抵達秦懷玉哪裡,才是我該做的事情。」
悠然自語道:「那個老混賬什麼好的東西都未給我留下,這幾根不知所以然的傲骨卻揮之不去。」
她掙脫王瑛珥的攙扶,說道:「話既已被你說死,便只好真真的較量一番了。老身仗著歲數大有二三品的功力,就不信你這千百年裡出現的邪。」
王瑛珥在旁呼喊道:
「師祖天降,無往而不勝!」
盛老宮主使喚王瑛珥道:「你也別裝腔作勢的在這鬼扯一起了,叫你師傅速來。」
王瑛珥跪拜說道:「得師祖聖令!」話說間一個猛躍,已然到了一個樹榦上,再施展功力朝北疾馳。
盛老宮主運動功力,施展出久不未外人知曉的神掌第四招式「曲將終」
韓未明運用出了從九曜陣中參悟的出的拳法,向盛老宮主打去。
這拳頭勢緩,可還未碰著盛老宮主的單掌,便一動也不動了。
盛老宮主輕叱一聲,忙運氣抵擋,說道:「小小年紀竟然能隔空打拳,真是英雄出少年呀!可惜跟錯了人,要耽誤一輩子。」
這一老一小暗自用勁,卻一時難分高下,只在伯仲之間。
打西道路來了個垂髫頑童,手捧著稀泥巴,環顧左右。確認再無旁人後,將泥巴盡數抹在盛老宮主和韓未明的臉上。後者剛欲破口大罵,便被盛老宮主的功勢封住了啞穴道,同樣,盛老宮主也因對方拳法勁道被迫封住了啞穴道。
二人成膠著狀態,誰若先撤手,便必定為雙方之功力所傷,苦苦相撐,就看誰跟有毅力了。
垂髫童子踮腳向西喊道:「少爺,沒人能看見你了,過來吧!」
密林中響著杜鵑鳥的低唱,從西大道上緩緩駛來一輛馬車,馬車後跟著四個低頭哈腰的雜役。
綉著蝴蝶的車窗旁跟著一位臉色比花崗石還要冷漠,大約八九歲的孩子。
車夫留著茂密的鬍子抽著旱煙管,隨著一團白霧飄向遠方。
車夫露出了幸福的神情,張望著馬頭前一位撇著嘴巴的華服少年。
華服少年滿臉得意,似乎心中最大的一個心愿業已完成,是以此刻開懷大笑,朝前頭垂髫童子叫道:「小沾兒,前面都都什麼人呀!」
那童子小沾兒回頭答道:「嗯……是一個身高和公子差不了多少的小人,還有一位凶神惡煞的老婆婆。」
隨著二人一問一答,那馬車業已近了。
車夫迅速下了馬,觀察紋絲不動的二人,轉過來向華服公子矮身說道:
「小公子呀!老管家我冒著殺頭的危險隨你上了北國貞城,該玩的也玩了,該看的也都過了目了,還是快些趕路白城吧!畢竟硬生生從北國擄走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可不是咋炎帝門夏家能承擔的責任。」
夏公子忙將車夫推到車上,一邊推一邊說著:「都是大人了,自然有分寸。」
忽然,那個面如花崗石的小孩湊近說道:「公子,那躺著一個人,似乎是夏家主會面的人。」。
「我那個頑固老爹的朋友!」夏公子嘟囔著,朝遠處觀望,正是側身躺著一個人。
夏公子挑逗著小沾兒的臉蛋,說道:「你觀察的還是不如小飛仔細呀!幸好他昏迷了,看不見本公子絕世的容顏。」
那個小飛一如既往的擺著一副冰冷的表情,忽然如鬼魅一樣飄到夏公子的身旁,認真地說道:「他並未昏迷,眼睛還睜著。」
夏公子對他突然疾來身軀嚇了一跳,后又故作鎮定的說道:「早知道了!」再把臉挪到馬車上,和藹地說道:「夏大叔,你在我爹身邊多,辨識辨識這人是同我爹交好,還是同我爹交惡。」
夏老車夫此刻在磕煙管,慢慢悠悠地走下來,望著地上躺著的人,說道:「青菱山的人,還是龍幫主的大徒弟呢!」
夏公子捧腹笑到:「原來是那匹馬的徒弟,哈哈哈哈!」
夏老車夫趕緊示意公子閉嘴,說道:
「人家好歹是一山之主,再說了人家龍翼空只是在你百日盛宴上將你放到了脖子上,你就天天叫囂龍翼空給你騎過馬,這可沒了大家風範。再者一說,失了你爹的顏面呀!」
夏公子滿是不在乎,問道:「那他是病了還是被人打傷了呢?」
夏老車夫上前查探了一陣,說道:「看不出來,不如將他拖回白城,讓家住看個明白。」
夏老車夫向後招呼那四個雜役,夏小公子忙從小沾兒手中挪來一點泥巴。
剛要朝樊海星臉上抹去,便被夏老車夫攔住,說道:「可不敢胡鬧,這人卻非是常人。」
夏小公子皺著眉毛,喘著惡氣問道:
「不給他臉上塗泥巴,到時候認出我來不就麻煩了。懼怕北邊那裡的人說咱們炎帝門夏家管了他們的閑事,到時不就給爹娘添麻煩了嗎?添麻煩這種事,我最最不樂意做了!」
夏老車夫啼笑皆非的將夏普公子抱的老高,笑道:「那泥巴專給你準備的,你卻來禍害他人。」
夏普解釋道:「可是我討厭黏黏糊糊的泥巴在我臉上呀!」
小沾兒附和道:「不想讓旁人認出自己,又不想讓自己變成個泥人,將別人變成泥人,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老車夫放下盛普公子,說道:「你們主僕到是傻勁往一處使!」
四個雜役將樊海星抬起,一個人方要掀開車簾,忙被夏普小公子推開,「這裡邊坐著的是我特有譜夏普大人的內人,你們要幹嘛呀!」
那雜役支支吾吾抬著樊海星不知該如何是好,夏老車夫言道:「把他抬到車棚子上。」
於是乎四個雜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樊海星連拽帶推的弄到車棚上。
一切收拾妥當,馬車緩緩朝東行駛。小沾兒眼睛咕嚕咕嚕亂轉,緊緊地跟在小夏普的身後。
夏普小公子堆著笑顏,靠近那張冰冷的臉說道:「不要忘記我的囑咐,無論遇到任何狀況發生,都要護住我老婆,就是端坐在馬車裡的那一位。明白了嗎?小飛!」小飛稱是。
馬車的軲轆留下了微微灰塵,一隻漂亮的啄木鳥飛到了韓未明的頭頂上,將腹中的食物以一種不可知的形式扔到了烏黑的頭頂上。
而後一股刺鼻的味道輕飄飄地飛到了小韓未明的鼻子里,致使韓未明在心頭有一種莫名的感傷。
在他幼小的心靈深處,又想起了母親的那碗西蜀的湯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