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不死軍傳說
210年7月28日上午,上郡郡城,寶施府。
許越第一次走進上郡城,也是第一次出現在上郡眾豪族的視野中。
第一次見到許越的人,只覺得許越形容俊秀,舉止得體,如今上界仙人臨世,讓人見之便心生慚愧。
蕭家老太爺便評說:「老道觀許越此人,形貌堂堂,不同凡品,恐有天龍象。」
當然,在如今的郡城中,只要是個耳朵能可見聲音的人,那就肯定聽過「蕭家老太爺」「講道」,只要是個眼睛能看見東西的人,那就肯定見過「蕭家老太爺」那皮包骨頭的消瘦身影。
有見識又知道點內情的人都明白:
三十年前大奉龍卿古帝突然開始打壓儒生,到最後甚至到了砸儒士學堂、燒儒家經典的地步;
蕭家老太爺出生純儒之家,只是後來因為進入了屋山仙宗修行,才兼修了黃老之道,對儒士、儒家那是十分維護的;
三十年前蕭家老太爺便遭到打壓,不僅太學被砸,且丟了家主之位,蕭家大爺接過膽子……蕭家從此走向衰敗。
十多年前,蒙恬上將軍入川,又興起了一波打壓儒生的浪潮……當時在蕭家老太爺的培養下,號稱蕭家麒麟兒的蕭近,不僅繼承了蕭家的純儒傳統,還發揚了黃老之道,尤其是學習了五雷正法,一時名揚整個上郡。
只可惜,終究是因「儒」獲罪,聽說去了只有酒坊的杏川做了一個主史,當時一度傳為笑談。
蕭老太爺則一氣之下,在街上做了個算命道士。
過去十年,倒是有不少少年學子、懷春妙齡找老測算前程、姻緣,只可惜從未准過……倒是隨著姚家、高家、刑家、王家的興起,蕭家逐漸被邊緣化,越加的沒落了。
大家都沒有想到。
前兩天夜裡,蕭家麒麟兒蕭近,突然就帶著人打回來了。
其實,有點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蕭近已經跟著許越在杏川「起義」了,且是許越身邊第一謀士。
如今,蕭家麒麟兒蕭近,就是名為郡丞,其實就是上郡郡主。
之前還有許多人在質疑蕭近的權位,所以如刑家、高家、王家、姚家這些大豪族,都不願意與蕭近談。
可今天見到許越對蕭近的態度,大家這下全明白了:這許越還真不是單純的看重蕭近,這完全就是沒有了蕭近就不行啊。
所以,不管蕭家老太爺如此歌功頌德,大家都能明白,也能理解。
當然,至此大多人還是覺得許越這個「小獵頭」只是生了個好皮囊,又運氣好了點,才有這番大造化。
一些人甚至認為,若許越只依靠今日這般粗俗、輕慢、無禮的態度自己去做人做事,那絕對無法走太遠。
所以,當許越走出涼亭時,更多的人都離開了。
能留下的,那不是沒有選擇的人,就是老於人情世故的聰明人。
其實,能出現這種場合的,哪個不是把「人情事故」修鍊到化境的老狐狸。
能留下的人,是擁有更重要品質的人:明白上郡的大局,能接受這世界是變化的世界,能接受世界變化之後的新生事物;當然也是能穩得住的人。
穩重的老狐狸們,只要聽許越那句「要不是兄弟要靠這儒生活命,我真要把這儒生踩在地上暴打一頓」還能穩住。
那不管有沒有想明白,那都是真的穩住了,都真的不是一般人。
上午的明媚陽光下。
許越帶著靈曦走出涼亭,一邊安慰羞怒的靈曦,一邊目送董卿雪走遠。
董卿雪今天穿著一身戎裝,紅低衣那長長的衣擺隨風,紅綢腰帶,高筒黑靴,白外甲十分輕薄貼身,青絲隨風,勾勒了一副亭亭玉立的仙子美資容,腰間佩劍,周身仙靈光芒氤氳流轉,又有大巾幗大將之仙風。
許越痴痴笑道:「又想我家那漆黑的石板床了。」
靈曦氣的胸脯起伏,說道:「你要是能把她騙到你家床上,本宮就認下這個妹妹了。」
許越輕咳幾聲,感慨道:「初見時,只覺這好面子的董師姐皮膚最白腰包最大人最傻,如今看來,章天師弟是真的善良,司馬瑤是自詡聰明,這位董師姐則是真的才貌雙全。」
靈曦踩許越的腳趾,「你可以說大聲一點,不然她聽不見。」
公主殿下你真踩啊。
許越下意識就想抱腳趾慘叫,可這個時候他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被有心人理解為別有用心,所以只能若無其事的向前走,一時間整張臉都憋紅了。
這時董卿雪回頭沖靈曦微笑……嘴巴開合,無聲的說了句什麼。
靈曦抱住許越的胳膊,一臉示威的小表情,櫻桃小嘴開合,無聲而十分誇張的說,「不——可——能!」
十指連心。
猝不及防之下,許越完全被巨大疼痛擊懵了,更多的則是震驚:半仙體與仙體的差距,真的就如此之大?
「那豈不是說,如趙何這樣的聖靈王體,只要找到『星辰源』,就能擁有碾壓他的實力!
「豈不是說,擁有星辰源的陳少羽……那什麼黃金聖神霸體真的舉世無敵!
「還有王奔身上可能存在的星辰源。」
許越有些揪心的想,「這已經是第三個絕世『天驕』了,這邊有個良叔還被破了『金身』,有個夢虞是個沒有是非觀念的女變態,有個靈曦是個可愛的小寶貝……還好有個可以確定能力不凡的蕭近與燕凌彪,不然這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做?」
靈曦瞪著董卿雪走遠,這才察覺到了許越的窘態。
回想一下,許越自從遇到他后,除了按照良叔與蕭儒生的要求招惹了夢虞姐姐,被迫之下接近那個玉裳,好像並沒有做出什麼玩物喪志、花天酒地的事情。
一絲內疚湧上心頭,小聲問道:「許越你沒事吧?
「我不是故意……我是故意的,但不是有心要傷害你的。」
許越立刻來了勁,裝模作樣的痛哼起來,抱住纖縴手臂,抱住腰肢,然後抱住大腿,最後癱在了地上。
靈曦倒也不真的生氣,只是羞紅了臉。
怔怔地看著許越,一時間忘記了說話。
許越在地上「暈」了一會兒,總算緩和了過來。
可憐巴巴的看了眼靈曦,見人家公主殿下不搭理自己。
沒辦法,只得自己站了起來。
靈曦下意識伸手去扶許越,卻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心中告誡自己,對上許越這種牛皮糖式的夫君,自己就不能心軟,不然過不了幾年她就要姐妹成群了。
鏘!
一劍破開漢白玉石板。
劍尖寒芒一閃,刺入許越胸口。
許越又裝模作樣的慘叫一聲。
只是伸手把許越收入袋子中,即也不閃躲,也不反抗……好像已經被一劍穿心,失去了反抗能力。
路上的一眾「家主」皆是微微眯眼,卻連腳步都沒有動一下。
「許賊!!」
遠處的宮闕中傳來一聲暴怒的喊聲,「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許越翻了個白眼。
伸手就要把地下的人一巴掌拍死。
可手到半途中又收住。
「衝動是魔鬼。
「之前衝動之下殺一個曹王,就送出了一個將軍位才擺平。
「如今將軍位也沒幾個了,可不能亂殺人了。」
地下的人,顯然意識到了不對,就要抽劍逃走。
許越忙施展霸境源力覆蓋手掌,伸手把劍拽住。
如今便與地下的人,拽著一柄劍的兩邊開始「拔河」。
這讓路上的一群「家主」皆是面色古怪,蕭家主疑惑的說,「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屠靈法袍。」
刑家主笑道:「這可不是傳說。
「若是王兄在此便會說,這是王奔少爺的屠靈法袍。」
「許賊看劍!」
這時候遠處高樓上才傳出冷哼聲。
一時間劍光閃耀,充盈天際,剎那如雨落下。
呂家家主說,「原來是施雨符劍印!」
「以我之命,請符劍匯流成歸一!」
聲音還在遠處的宮闕中。
一個青年人已經出現在了許越頭頂。
這青年滿臉悲痛,「王師妹!
「此身,生不能與你同時同寢,死必與你同時同穴。」
「楊卧星你瘋了!」
地下傳出個尖銳的女聲。
「人劍術!」
許越默念,「我身如劍!」
嗡!
周圍氣流瞬間暴動,巨大的渦流怒吼著席捲八方。
夜涼劍出現在許越身外,保護住了許越,保護住了天上的青年,也保護住了地下的女子。
噹噹當!
天空落下的萬千劍雨全部砸在夜涼劍上。
轟降隆!
颶風席捲,沙土飛揚。
剎那模糊了周圍的世界。
遠處的禁法自然啟動,形成了護罩。
巨大的風暴在草地上對流、碰撞,片刻之後才平息了下來。
煙塵散去,數十米深的大坑上,夜涼劍巨大的劍身中飄著三個人……下面的是個滿臉恐懼的女子,已經棄劍要逃,只可惜被控制住了。
許越伸手一揮衣袖,說道:「來一個人!」
易夫子、秦蕭等都來了。
許越說,「來一個人就夠了。
「都跑過來看熱鬧,不做事了!」
易夫子腳步滯住,最終只有秦蕭與董卿雪過來。
許越看了眼已經全身冒血的楊卧星,忙說道:「師兄師姐,你們快看看,這個人暫時不能死。」
秦蕭察看了下,「此人應該是下服用了高階『暴靈丹』,原本只是假丹修為,卻爆發了超過金丹六境以上的一劍,如今符靈之力在全身亂撞,不僅道基要碎了,就連神魂與竅穴也都要爆開了。」
許越二話不說拿出「靈芝草」菜葉遞給秦蕭,「你給他吃……夠不夠,我這裡還有。」
「多了。」
秦蕭說。
「多了給我。」
董卿雪那是半點不客氣。
直接搶過去自己吃了。
許越只當沒看見咱們人見人愛的董師姐,看著楊卧星服下「菜葉」,全身仙靈光芒閃動間,不僅停止了流血,還恢復了清醒。
把那王姓女子扯過來,輕咳一聲,對楊卧星說道:「剛才這位仙子說,『楊卧星你瘋了』,現在你們繼續。」
說罷,許越與董師姐都退遠了一些,一副吃瓜看熱鬧的模樣。
秦蕭就像看見怪物一樣看了眼許越,怔了一回,終究是什麼都沒說,也站遠了些。
「咱們還是一起死吧!」王姓女子一掌向楊卧星額頭拍來。
許越伸手抓住王姓女子的手,「這位仙子,做人不能這樣自私啊。
「你之前已經忽悠的這位楊兄弟死了一次,我可是耗費了一株仙藥才救過來的,你可不能殺他第二次了。」
王姓女子面露刻骨仇恨,「那我自己殺自己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
許越把楊卧星拖遠了些,伸手道:「請。」
「啊——」
王姓女子尖叫著一掌拍向自已的額頭。
卻是拍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叫道:「楊師兄……你幫幫我,我不敢。」
楊卧星滿臉悲痛,雙眼空洞了半晌,這才轉頭看向的許越。
你別看我啊!
許越不樂意了,轉頭去看身邊的董卿雪。
董卿雪不覺紅了臉頰,為了避免尷尬,只得轉過頭去看秦蕭。
「許……城主,你還是殺了我們吧。」楊卧星說。
許越皺眉看了眼楊卧星,來到王姓女子身邊,給這女子擦去淚水,整理好鬢角髮絲。
「楊兄弟你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稱讚了句,使用「他心通」,問道:「為什麼要殺我?」
女子露出面露仇恨之色,「那天人公主夢虞是你的屬下對不對,他帶人殺了我王家全部高手。」
「原來是因為夢虞。」
許越皺眉。
只聽這女子心中罵道:「本以為一張『施雨劍符』怎麼也能重創這許越,如今這樣卻要如何和脫身,又如何向猿大人交代。」
猿大人?
玉網爪牙星猿族?
許越心中疑惑。
點頭道:「若是因為夢虞將軍殺你全家的緣故,你要殺我也可以理解。
「你們走吧。」
不在搭理女子,轉而向秦蕭問道:「秦蕭師兄,剛才這劍符叫什麼?哪裡可以買到,我看咱們也能備用一些,絕境拚命時肯定管用。」
秦蕭皺眉,想了下,道:「這是施雨劍符,本來是天界雨部用來向諸天施雨用的,後來到了玉網手中便成了向諸天降災與作惡的工具。」
許越看向王姓女子,面露殺機,問道:「等一下,你是玉網的人?」
楊卧星已經扶起了王姓女子。
王姓女子連連搖頭,「不是。我王碧痕乃是屋山內宗弟子,腳下處處都是光明大路,怎麼可能是玉網的爪牙。」
說著,用眼神向楊卧星求助。
許越只聽這女子傳音道:「楊師兄,你知道我的為人的,我是寧死也不願意淪為玉網我爪牙的……你幫我說句話。」
楊卧星看向許越,卻是無言。
許越只聽這女子心中罵道:「楊卧星你個懦夫……本想著這次的事情后就把你介紹給猿大人,順便拉你楊家下水,不想今日倒是被你這個懦夫拖累了。」
多少紅顏愛傻-逼,多少俊彥心戀病嬌女。
許越心中吐槽。
還是不聽了,免得被這病嬌給噁心到了。
身後陰陽輪閃動,一縷「七彩陰陽鳳印」沒入這女子眉心,伸手舉起細劍,說道:「想個能讓自已活命的理由,不然秦蕭師兄就要問靈了。」
楊卧星說,「命是你的救,你可以拿走。
「這王君痕師妹加入玉網的可能性不大,卻不是沒有,請許城主用其他手段確認她身份,千萬不要殺她。」
「好。
「你既然這麼說了,那就稍後帶回杏川再問。」
許越對楊卧星說。
轉而看向王君痕,「你現在往後就動不了任何一點修為了。
「只要你動用一點靈力,就會耗盡靈力與精氣神,直至虛弱而死。」
伸手向上抬,「就如今的情況看,本座往後可能要常駐在這座城裡了。
「如今鎖在杏川城的玉網刺客可太多了,絕對不差你一個能說話的。
「所以,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說話了……切記不要動靈力,想一下自已往後要怎麼活著,想一下自已要說什麼才能實現自已想要的生活。
「請說出你的最後一句話。」
王碧痕抬頭,只風一朵黑金色的蓮花緩緩凝聚出來。
她突然笑了,笑的十分詭異,「你殺了我吧。
「咯咯,很可惜……你是殺不死我的。」
許越瞳孔收縮,變色變換,「你說什麼?」
王碧痕既然笑靨如花,「昨天那天人夢虞已經殺死了我,可我現在還活著。
「你殺不死我的,總一天你要承受『不死軍』的報復。」
許越摸了下有些發麻的脖頸。
向楊卧星問道:「這話你能聽懂嘛?」
秦蕭也搖頭。
董卿雪面露驚懼道:「我小時候好像聽哪一位祖爺爺說過,『不死軍』乃是『生死之間』的鬼屍大軍,傳聞中『雪發魔帝』就是帶著『不死軍』逆上伐天的。」
「雪發魔帝?」
許越喃喃。
沒來由有些頭皮發麻。
董卿雪難掩恐懼的說,「雪必魔帝就是擁有一頭『歲月雪絲』白髮魔帝,傳聞中雪發魔帝在時光長河之中找到了『古魔界』,逆上伐天後統一了諸天,這才在時光長河中開闢了『生死之間』,作為『不死軍』的駐軍之地。」
許越抓耳朵,瞪著眼睛說,「所以,這是『不死軍』跑出來了?」
董卿雪整張小臉白了。
躲遠了些,不敢看王碧痕。
小聲道:「我怎麼知道。我都是把這些事情當作恐怖故事聽的,如今怎麼倒是看見『不死人』了。」
許越點頭,困惑道:「對啊,只要是個人,怎麼可能不死呢?」
董卿雪無言,故作神奇道:「你自已問雪發魔帝去。」
「今天這都見到三個活死人了。
「這個情況,怕是要出大事了!」
許越心中著急。
索性不在搭理王碧痕與楊卧星,轉而看向上郡的諸位豪族家主。
……